聽到依書的話,年冬濤不由嘿嘿一樂,斜眼看着夏荷,咋了咂嘴,道:“依我看來,應該先打她二十棍子,讓她好生長長記性,以後萬萬不可以再當面頂撞您了。”
依書一笑,反問道:“那你說,若是有人當着我的面說瞎話,又該如何處置?”
年冬濤笑容一頓,這纔想起自己與夏荷在依書心裡的地位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實在是沒有比較的資格。依書這麼問,顯然是剛纔已經問過了夏荷那件事情的原委,知曉了其中的關係,故而現在才這般問他。
年冬濤遲遲說不出話來,依書在林母下手的位置上坐了,悠然的品着丫鬟送上來的涼茶,正好去去暑氣,一時好似已經忘記了還有他這麼個人正跪在廳中。
年冬濤小心的朝依書的方向瞄了一眼,見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回頭就朝夏荷的方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口中無聲的問道:“你把事情都說了?”
夏荷估摸出他的意思,不由冷笑,輕輕點了點頭。
年冬濤緊咬牙關,腦中思緒飛轉,衡量其中的得失利弊,最終還是下了決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行到依書面前,哭求道:“三小姐,三小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保證再也不做這種蠢事,求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輕抿着杯中剛剛被添滿的涼茶,依書漫不經心的問道:“哦?我怎不知你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緊要時刻,年冬濤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磕頭如搗蒜,忙不迭的回稟道:“小人知錯,小人不該欺無蒙無知,故意設局欺騙於他,也不該欺夏荷心善,讓她出去幫我掙錢,更不該鞭打於她。”
右手杯蓋嘭的一聲落在杯子上,嚇的神經本就有些緊張的年冬濤渾身哆嗦的匍匐在地上,依書冷笑道:“年冬濤,你剛纔可不是這麼說的!”
年冬濤大聲道:“小人知錯,小人真的知錯了,求三小姐勿怪。”
夏荷是被他欺負的很了,原本她是一個極心善的人,最是見不得人可憐兮兮的樣子,只是此刻見年冬濤這般樣子,只覺心中快意的很。
依書掃了他一眼,道:“既然你知道自己錯了,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需要交上來?”
年冬濤忙不迭的從懷中掏出一張巴掌大的紙,展開以後,垂首遞至依書面前。
依書放下手中茶盞,將那張紙接了過來,待得看清楚上面所寫內容以後,恨恨的朝年冬濤瞪了一眼,將那張紙又折了起來,隨手遞給一旁站着的夏荷,揚聲朝外喚道:“來人,將他給我拎到柴房裡去,不許任何人給他一丁點兒的吃食和飲水。”
外面立時進來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的拉住年冬濤左右胳膊,蠻橫的將他拉了出去。
年冬濤驚慌失措,不住的向依書求饒,“三小姐,三小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小人都招了,您就饒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保證小人真不會再做那種蠢事了。”
依書只管垂眸喝自己的涼茶,看都不看哭的眼淚鼻涕都快落下的年冬濤一眼。
眼見得自己就要被拉了出去,年冬濤忽然一個使力,意圖掙脫兩個小廝的束縛,卻不料那兩個小廝手勁兒極大,原本拉着他時就是抱了戒心的。故而,年冬濤使勁渾身力氣的結果就是折了自個兒的胳膊,在那邊連連哀叫不已。
一直未吭聲的林母忽然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故意嘆道:“哎呀……嘖嘖……也不看看我林府是什麼地方,豈是由的你任意施爲的?”
年冬濤忽然想起先前那個其貌不揚的青衣小廝來,隨之想到林府的背景,不由暗恨。想林府這樣的家世,背地裡得有多少人暗暗惦記着呢?若是不事先提防着些,林府真能順利的興盛這麼多代?這林府怎麼可能少了藏龍臥虎之輩?尤其是在幾位主子的身邊。
年冬濤急忙又朝夏荷叫道:“夏荷,弟媳婦,趕緊救救我啊,幫我跟三小姐求求情哪……”
夏荷轉過頭去,壓根看也不看他一眼。
年冬濤一路吼着,哭泣着求饒,被兩個小廝無情的關到了林府的柴房裡。
待得年冬濤被拉走,廳中清淨下來,依書連忙放下手中杯盞,起身至林母面前,福身道:“娘,今兒個媳婦僭越了,在娘面前失了規矩德行,還請娘責罰。”
還不待林母說話,夏荷連忙跪到林母面前,叩首道:“夫人,小姐只是爲了奴婢出口氣而已,若是夫人一定要責罰小姐,就請夫人讓奴婢承受吧。”
依書忙又道:“娘,這事跟夏荷沒關係,請娘不要怪她。”
夏荷匍匐在地上,懇求道:“夫人,要怪您就怪我吧。”
看着面前這主僕二人相互攬責的樣子,林母不由失笑,樂道:“你們若是真的這般想受到責罰,我倒也不介意成全你們。”
依書跟夏荷近乎同時說道:“多謝娘/夫人責罰。”
林母一樂,“嘿……趕緊都給我乖乖的坐回去,哪個真要責罰你們了?依書,我可給你說好了,若是建之回來,說我欺負你了,我可不承認的,我一個小指頭兒都沒有碰過你呢。”
依書擡首看向林母,略帶疑惑的問道:“娘,您……不準備責罰媳婦?”
林母雙手一攤,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道:“哪個要責罰你了?再說你又沒做什麼錯事,幹嘛要責罰你?”
依書道:“可是,剛纔娘在面前,媳婦就自作主張,絲毫沒有問一下孃的意思,就將那年冬濤給關押了起來,這便是對孃的大不敬,理該受到孃親的責罰。”
林母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依書啊,莫怪娘說你。你以前是王府的大小姐,官宦人家最重規矩,什麼狗屁倒竈的事兒多的不得了。但是娘今日跟你說,我林府隨意的很,只要你辦事有理有據,不管誰當前,你都可以挺直了腰板兒說話,不需要顧忌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