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原計劃是七月十號左右回西州,只因天氣漸熱,京師這邊又沒有什麼好的避暑地方。而林家在西州城郊就有一處別院,平常就是用來消暑納涼之用。
而今在京師也待了這麼長的時間,該看的想看的都看了一遍,該轉的想轉的也都轉了一遍,林母琢磨着也是到了回去的時候了,當日一家人吃晚飯的時候,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順便徵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見。
林父自是悶不吭聲,本來這就是小事兒一樁,由得林母去決斷拉倒了。況且離西州城這麼長時間,他也的確是有些想念那些在西州城的老朋友了。
林建之也是沒有意見,林家的大本營是在西州,他現在在京城處理事務,總是需要手下人日日將東西給送過來,路上耽擱的時間不算,也着實是影響進度,故而他也沒有話講,贊成林母的這個提議。
至於寧氏,林建業正代天巡視天下,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西州城,她都看不到那個自己最想看到的人,所以也無所謂在什麼地方了。
林母今日倒是沒有將林思琦兩口子給喚過來一起吃飯。估摸着是擔心林思琦還沒有玩夠,若是問她的意思,肯定就是投張反對票。
最後一屋子人的目光都看向依書,等着她的意思。
依書微怔,淡笑道:“我也無所謂,也是到了回去的時候了,聽孃的話便是。”
林母拊掌大樂,拍板道:“好,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決定了,十號上路,還有四五天的時間,也該做些準備了。成了,該商量的事情商量完畢,來來來,大家都吃飯吧,雖說夏天吃點涼的東西心裡舒坦,但也得小心一不小心吃壞了肚子不是?”
衆人都附和應是,開動吃飯。
晚上休息時,林建之側身臥着,與依書問道:“依書,今日母親問你意思的時候,我看你有些猶豫,你是不是不想這麼早就回西州城?”
依書想了想,搖頭道:“倒也不是,只是以前在秦府,習慣了母親說什麼便是什麼。現在我們回不回西州城,什麼時候回也只是孃的一句話而已,沒有想到娘還會問問我們這些小輩的意思。”
林建之揉了揉她的臉,笑道:“看來我們家還有很多規矩需要你慢慢學呢,這條規矩也是祖上傳下來的,一般事情全家決議,少數服從多數,所有人都可以無顧忌的發表自個兒的意見,不需要介意其他人的想法,其他人也不準介懷,不準放在心上,以免家人之間產生不必要的隔閡。”
依書一樂,眸光閃閃,笑道:“倒是沒想到老祖宗竟然還會定下這樣的規矩,也是一位極聰明的人呢。”
林建之甚是與有榮焉,“那是,如不是老祖宗聰慧,定下這般多的規矩下來,林家也不可能會興盛這麼多代,早不知跟哪個小門小戶一般,被人給欺壓了下去。”
依書嗔笑着輕捶了他一記,笑道:“得瑟。”
半抱着依書,林建之柔聲問道:“依書,先前你在孃家的時候,住的是那樣的小樓,旁邊還有那麼一大片湖,夏日肯定是極爲的涼爽吧?”
依書微微點了點頭,“是蠻涼爽的,”她看了林建之一眼,擔心他會想太多,忙又道:“但所謂心靜自然涼,也未必是有那麼一大片湖圍繞在身側才叫涼爽,我也不是非有那湖不可。我想,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在我心裡最最重要的東西,你應該明白的。”
林建之緊了緊懷抱,柔情萬分的道:“我曉得,是不是有我的地方就有家啊?”說着,他還打趣般的朝依書眨了眨眼睛。
依書兩頰一紅,微惱的在他腰側掐了一把,嬌嗔道:“我讓你胡說,讓你胡說,看我不掐你。”
林建之很是配合的大叫一聲,討饒道:“疼死我了,媳婦兒饒命啊,爲夫再也不敢了。”
門外守門等着伺候的小丫鬟不由掩嘴偷笑,心中暗想二少爺跟二少夫人的感情真是一個好。
因着蔡氏曾經有言,希望依書要回西州城的時候,能提前跟她說一聲,也讓她有一個心理準備,幫她準備一些東西帶着。故而,在商量完出發日子的第二日,依書就跟林建之和林母說了這件事,而後便帶着銀珠薄荷回了秦府一趟。
蔡氏自是歡喜的將依書迎去了自個兒的院裡,二人同坐在塌旁,蔡氏握着她的手,面露微惱之色,道:“依書,怎麼這幾日都不曉得回來看看母親的?這些年真是白疼了你。”
依書兩頰一紅,確實她這做女兒的有些不孝,原本蔡氏就是念着她住的不遠,可以時常回來看看她,卻不料自打上次回門之後,她纔回來過一次,這次也不過是第二次回來而已。
依書愧疚的看着蔡氏,輕聲道:“母親,是女兒不孝,還請母親勿怪。”
蔡氏不由嘆息一聲,勉強笑道:“罷了,你能回來便好,母親又有什麼可以怪你的?如今你也是林家人,若是常回孃家,也是於林家不好,你這樣做也是對的。母親雖知道這些,但也只是耐不住心中想你而已。你理解孃的心情便是”
頓了頓,蔡氏問道:“今天回來是特意來看母親的,還是有什麼事兒?”
依書踟躕了會子,垂首輕聲道:“婆母說,這天氣越來越熱了,想着十號就回西州城,西州城郊正有林家一處適合消暑納涼的別院,也好度過這炎炎夏日。”
蔡氏點了點頭,再次輕嘆一聲,“如今連你都要離開我了,西州離京師又是這般遠,以後就算是想你了,也只能心中想想而已,再也看不到你了。也不知你下次回來看我是什麼時候?”
蔡氏這樣一說,依書心中也傷感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氣氛有些凝重下來,蔡氏忽然拍了拍自個兒的額際,失笑道:“你看我這老太婆子,盡跟你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都險些忘了一件大喜事兒。”
依書忙也收起臉上略有沉肅的神色,淡笑着問道:“哦?是何喜事兒?”
蔡氏嘴角翹起,顯然是一件極爲讓她開心的事兒。
“月餘前敏兒就診出有了身孕,只是一直沒有來跟我說一聲,就在前兩日,你姐姐恰好回來看我,便將這事兒跟我講了一下,我才曉得。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喜事兒?”
依書笑道:“真的?那可好,以後母親也不用擔心了,姐姐身上的壓力也要小一點。”
蔡氏忙道:“哎……你這話差矣,不是母親說怪話,敏兒雖是我侄女兒,將來若是生了兒子,在侯府掌了權,一定會善待你姐姐。但古語有云,人心隔肚皮,若是將來敏兒性子變了,那又當如何?重寶是絕對不能壓在別人身上的。”
依書微有詫異,復問道:“那母親的意思是?”
蔡氏一樂,笑道:“你姐姐如今也有了身孕,快三個月了呢。”
依書不由也跟着喜上眉梢,急忙問道:“真的嗎?姐姐如今也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那豈不是等到年底,寶寶就出世了?”
蔡氏笑道:“可不是嘛,爲了依琴的事兒啊,我也操了不少心思,擔心她在侯府受委屈,擔心因爲她無子嗣,侯府會薄待與她。現在可好,她自個兒有了身孕,也就有了在侯府立足的根本,不管這胎是男是女,都證明了你姐姐身體毫無問題,以後大可以再生幾個嘛,那都是沒有關係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