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建之許是聽慣了這樣的話,又或許明瞭自個兒爹孃的性子,倒是沒有對自家爹孃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兒惱火。
回房以後,依書瞅着他尤帶淡笑的神情,悄聲問道:“建之,家規是什麼?”
通過林父林母的話語,她心裡已經對林父所說的家規有了那麼一點猜測,只不過,還是要聽聽林建之確切的話嘛。
林建之摟着她的腰肢,笑道:“這家規說起來還是好幾代以前的老祖宗傳下來的,定這規矩的老祖宗說,只有遵守這條家規,才能保林家世代昌盛。”
依書不由挑眉失笑,什麼樣的家規能有這樣的威力?不過林家世代經商,生意卻的確是越做越大了。
林建之續道:“其實就是一句話,聽媳婦的話。”
依書汗顏,與她猜測的大差不離。
林建之走到桌旁,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依書,一杯自個兒喝了潤潤嗓子,道:“詳細說的話,其實還是聽媳婦的話,媳婦說的永遠是對的,媳婦做的事兒也永遠是對的,總之就是一切聽媳婦的話。”
依書無語,“老祖宗怎麼定了這樣的規矩?若是哪位夫人說錯了呢?這話總不能保證每次都是對的吧?又不是鐵算子,能算準了說。”
林建之笑道:“老祖宗爲什麼定這樣的規矩,我倒是曉得,至於後來人說對說錯,那我就不曉得了。反正林家現在擺在這裡,這麼多代傳下來,林家未曾有一人罔顧這條家規,林家也的確越來越昌盛,想來該是無人說錯過。”
依書微微咋舌,追問道:“那老祖宗是爲什麼定這樣的規矩?”
林建之瞅了一眼依書好奇寶寶般的樣子,不由失笑的搖了搖頭,道:“你猜猜什麼樣的祖宗會定這樣的規矩?”
依書思忖了會子,這也得分兩種情況嘛。一者若是男祖宗定的,那肯定就是極爲愛老婆,或者是怕老婆,所以纔會定這樣的家規。二者若是女祖宗定的,那原因就不要說了。
依書想了想,猜這條家規是男祖宗定的,理由未免就有點瞧不起林家先祖宗的意思,於是暗自思量了一番,道:“一定是以前哪位夫人定的吧?”
林建之一笑,點了點頭,“倒是被你猜對了,只不過,你也只是猜對了一半而已。”
依書挑眉,“那又是個什麼意思?”
林建之道:“老祖宗定了這條家規,固然是爲了自個兒在家中的地位着想,但你試想一番,若是先老太爺不依着這條家規行事呢?那這條家規也只是形如無物而已,哪裡能傳承了這麼多代下來?。”
依書點頭稱是,接道:“那就是後來先老太爺也定了條一樣的的家規咯,是也不是?”
林建之伸長脖子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道:“娘子說的是也,看娘子這麼聰明,爲夫就賞娘子一個香吻罷了。”
依書頓時再次變成了熟透的蝦米,嬌嗔着橫了他一眼,惱道:“幹什麼呢?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旁人看到了,也不怕人家笑話。”
林建之原本在鄉下的時候,只還是個木頭疙瘩,就知道對她一心一意的好,哪裡像如今這般油嘴滑舌了?
不過兩人剛剛新婚燕爾,這般親密也自是正常。
依書琢磨着,興許以前是礙着男女大防,二人非親非故,又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然不能太過親近。現今二人成了親,是許下相守一生的誓言的兩口子了,自然會變得親密一些。
看着依書害羞不已的樣子,林建之哈哈一笑,眸中泛着柔情,凝視着她,笑道:“你我現今已是夫妻,就算是被旁人看到又如何?夫妻其樂,何管別人說些什麼?”
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着面前人眸中毫不掩飾的深情切意,依書心頭有如小鹿在撞,一時羞窘的說不出話來。
房門忽然又被敲響,銀珠在外喚道:“小姐,姑爺,小少爺過來了。”
林建之道:“讓辰兒進來吧。”
依書悄聲問道:“是大哥大嫂的孩兒?”
林建之點了點頭,房門應聲打開,一個小蘿蔔頭蹦跳着跑了進來,也不管這屋子裡還站着誰,直接閉眼抱着林建之的腿,嚎道:“二叔,喜糖呢?你成親爲什麼不給辰兒喜糖吃?辰兒要吃喜糖。”
這小蘿蔔頭個頭只在林建之膝蓋以上一點點,因着現今是夏日,身上穿的衣服不多,而他本身就瘦得很,襯着單薄的夏衣略有些空蕩蕩的。偏他雖身無四兩肉,但腦袋卻奇大奇圓,真個如個小火柴棍一般。
依書越看他越覺的有意思,不由失笑。
小蘿蔔頭聽見依書的笑聲,轉頭好奇的看着她,眼睛大大的,嘴巴倒是蠻小,白白的,是個好看的娘子,便轉頭看着林建之,指着依書問道:“二叔,這就是昨兒個的新娘子嗎?”
林建之雙手抄過他胳膊,將他抱在了懷中,指着依書,與他道:“辰兒,你該喚二嬸。”
小蘿蔔頭撥浪鼓般搖了搖頭,“不成不成,這個娘子好漂亮,辰兒好喜歡,辰兒也要,若是喚了二嬸,那就是二叔的了,辰兒不答應。”
小蘿蔔頭一面搖頭,一面轉頭看着依書,整張臉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哪有人會嫌別人誇讚自己漂亮的呢?依書拍了拍手,與那小蘿蔔頭張開懷抱,輕笑着柔聲哄道:“辰兒乖,若是辰兒喚我二嬸,我就抱抱辰兒好不好?”
小蘿蔔頭略有掙扎,撅着嘴思量了會子,想着美人懷抱難得,這二嬸先喚着再說,便脆生生的叫了句二嬸,然後伸長了胳膊要往依書懷裡去。
依書剛夠到他的胳膊,林建之就一個轉身,讓了開去,一面故意冷了臉,對那小蘿蔔頭喝道:“不成,你個小色狼,你二嬸的懷裡也是你能鑽的?”
小蘿蔔頭兩手插在腰上,對於林建之的行爲很是憤怒,大聲喝道:“難道這個美娘子的懷裡只有你能鑽?”
林建之也很是嚴肅的回道:“對,只有你二叔能鑽。”
依書對這叔侄二人的對話簡直無語,臉燙如火燒,右手使盡了力氣,用力在林建之的腰上掐了一把,嗔道:“你跟孩子瞎說什麼呢?”
林建之痛嘶一聲,頗爲認真的回首應道:“哪裡瞎說了?辰兒這般問了,自然是要好好告訴他,讓他知道而已。”
小蘿蔔頭聽見依書說話,又聽到林建之的痛嘶聲,大略曉得了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眉頭泛出喜色,吵着道:“二叔不守家規,美娘子明明說要抱我呢,我回頭就告訴祖母去,讓祖母好好鞭打你。”
林建之用力抱着小蘿蔔頭,免得他一個掙扎掉下來,一面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故作橫眉怒道:“不許打小報告,也不許再動了,再動叔就把你扔樹上去。”
小蘿蔔頭嗚哇一聲哭了起來,頭仰朝天,嚎道:“哎呦喂……二叔要打人了,出人命了哪,有沒有人救救我啊?辰兒好可憐哪。”
依書額側冒出黑線,現在是什麼情況?這纔剛新婚第一日,她就要惹下一個虐待侄子的惡名了嗎?
林建之神色不變,恍若看不到聽不見面前小蘿蔔頭的抗議,兀自轉頭朝依書笑了一下,道:“不用管他,辰兒就是這般樣子,等他哭累了,也就不哭了。”
依書無語,深覺林建之的腦子需要好好灌灌水,這哪有不哄着孩子,任由孩子哭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