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菱拾掇了一下,便出去給秦依畫買胭脂。秦依畫要的還是以前用的那種胭脂,還是京中老字號花容妝裡的東西。
秋菱剛一在秦府門前出現,一直守在秦府門前的那個男子忽然一個激靈,連忙將手中的麪餅塞進了懷中,仔細看着秋菱。
花容妝的鋪子就在南大街,那裡是京中最爲富庶繁華的地方,各樣奢靡的東西應有盡有。
秋菱直接往南大街走去,而那個男子小心的跟在了秋菱的身後,待得走到一個轉角處的時候,那男子忽然湊至秋菱身邊,一手拽住了秋菱的胳膊,低聲道:“跟我走。”
秋菱一嚇,再瞅身邊的男子,竟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當下氣惱的道:“你誰啊?認錯人了吧?”說着,用力想甩開那男子的手,卻發現那男子力氣大得很,而且執意抓緊了她,一時竟掙脫不得。
男子神情略顯驚惶,顯然在這人員衆多的地方將秋菱攔住,他也很是害怕。
秋菱不怕的便是這一點,京師皇親貴胄極多,因而巡邏的兵丁也多。若是這男子真個的想做些什麼,她只要大叫起來,必會有人將這男子給攔下。
男子看到已經有人往他們這邊看來,忙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紙來,上面畫着一個圖樣,而後將那張紙遞給了秋菱。
秋菱狐疑的接過那張紙,展開仔細一看,頓時怔在了那裡。
上面畫的是一個玉佩的正反圖樣,正面有着一個秦字,反面則有一個畫字,卻正是以前秦依畫脖子上掛着的那個玉佩。
上次在客棧中遭了竊賊,秦依畫說那玉佩已然被小偷給順勢偷走,其他人也未多作詢問。但秋菱卻是曉得,那玉佩一直被秦依畫給貼身的掛在小衣內,若說那小偷能膽大妄爲到將秦依畫小衣內的玉佩都拽出來,秋菱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況且秦依畫又沒有被迷藥迷暈,怎可能貼身玉佩被偷走,她卻毫無反應?
秋菱將那件事記在了心底,也從來沒有問過秦依畫,而今見這玉佩圖樣出現在這男子手中,便曉得其中果然有內情。
秋菱一時噤聲,蹙眉看着手中的圖樣。
男子一面緊張的注意着周遭的動靜,一面低聲問道:“這個東西你認識的吧?不要跟我說你不記得,我知道你肯定認識。”
秋菱反問道:“誰說我認識?這圖樣你是從哪裡拿來的?”
男子挑了挑眉,“我知道你認識,我只要你將這張紙交給你們小姐,她會曉得怎麼辦。我最近一直在秦府門外守着,若是她出來,我自會曉得,並且會跟在那後面。你幫我告訴她,十日之內,必須將我要的東西拿來,不然這張圖樣上的東西就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秋菱擰眉道:“你想幹什麼?”
男子眯了眯眼,“我不跟你多說,你幫我將這東西交給你們家小姐就是。”
秋菱還想問些什麼,那男子卻疾步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羣中。
秋菱蹙眉思索了一陣,將那張紙揣進了懷中,疾步去了花容妝鋪子裡買了胭脂,連忙趕了回去。
一回到秦依畫的院子,秋菱就急忙將手中的東西都放下,將那張紙給掏了出來,遞至秦依畫面前。
秦依畫正在繡花,見秋菱遞一張紙給她,不由蹙眉道:“什麼東西?”
秋菱忙將那張紙給打開,上面的圖樣立即展示在秦依畫的眼前。
秦依畫細一看去,心一慌,手中的繡布繡繃全部落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那張紙,朝秋菱喝道:“這東西你哪裡來的?哪裡來的?”
她無數次的做過一場噩夢,夢裡,有人拿着那個玉佩來與她索命。而今當那玉佩的圖樣出現在眼前,秦依畫心慌不已,難道那些人沒有完全死掉?有漏網之魚?而且那漏網之魚正巧就知道玉佩的事情?
秋菱解釋道:“剛纔奴婢出去買胭脂,在外面被一男子給攔住,讓奴婢將這張紙交給您,還說……”
秦依畫驚慌的追問道:“還說什麼?他還說了什麼?”
秋菱瞅了一眼秦依畫驚惶不已的神色,心裡暗暗嘀咕:這又是怎麼回事?口中卻連忙回道:“那男子說奴婢只要將這張紙交給小姐,小姐就會知道怎麼做。還說要小姐十日之內將他想要的東西給籌集好,然後送出去。他會一直守在秦府的門外,若是小姐出去了,他自會曉得。他還說,若是小姐十日之內沒有將東西交給他,那這玉佩就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秦依畫雙眼圓瞠,恨恨的捏緊了手中的紙張,一時面目猙獰,嚇了秋菱一跳,忙問道:“小姐,你怎麼了?可有什麼奴婢能幫上忙的?”
秦依畫瞪了秋菱一眼,起身道:“你去幫我收拾衣服,我要去姨娘那裡一趟。”
秋菱應了一聲,忙去拿衣服,幫秦依畫換裝以後,又隨她一道去了劉氏院中。
秦依畫一進屋,就呵斥左右丫鬟都退了下去,屋內只餘她母女二人。
劉氏不由皺眉道:“好好的,這又怎麼了?怎麼又跑我這兒來發脾氣了?可是又在外面受了什麼氣?”
秦依畫不吭聲,將手中已經捏成一團的紙張扔到了劉氏面前。
劉氏狐疑的撿起那張紙,仔細的展開一看,好一會兒纔看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驚問道:“他們竟然還有人活着?”
秦依畫擰眉點了點頭,兩隻手緊張的絞着帕子,道:“今天秋菱出去幫我買胭脂,被人給攔住,將這東西給了她。還說,讓我十日之內準備好他們要的東西,不然玉佩就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劉氏到底年長一些,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暗暗思忖了一番,蹙眉問道:“他們想做什麼?什麼叫不該出現的地方?”
秦依畫驚慌的高聲斥道:“我哪裡曉得什麼是不該出現的地方?我怎麼曉得?”
劉氏壓了壓手,“你先別急,他們不敢做出什麼事情來。你想,就算是他們有漏網之魚,但那一定也是朝廷欽犯,他們敢去什麼地方?除非他們是活膩歪了。”
秦依畫眼珠左右亂轉,心神極度不安,“若是他們走投無路了呢?他們死了不可惜,若是父親母親曉得那事是我做的,這還能有我的活路?若是將我送去官府怎麼辦?我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秦依畫這話說的也在理,就怕那些亡命之徒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劉氏蹙眉道:“你先別急,這事我幫你想着辦法。你先跟我說,你當時到底答應他們什麼條件了?”
秦依畫慌亂的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哪裡能記得那麼多事情?當時情況那麼混亂,我只想讓依書消失,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到底跟那土匪說了些什麼,我真的不記得了。”秦依畫眼中沁出淚來,慌道:“姨娘,怎麼辦?求你救救我,我還小,我還不想死。”
劉氏不由撫額,秦智峰讓她操碎了心也就罷了,沒想到依畫做事也是這般樣子,如今留下這般大的後患,可如何是好?
秦依畫撲跪在劉氏面前,叩首道:“姨娘,你一定要救我哪,你要是都不救我,依畫可真的是沒有活路了。”
劉氏忙將秦依畫拉了起來,“姨娘曉得,姨娘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姨娘那麼寶貝你,怎麼可能不救你呢?你先起來,這事兒還得好好想想,從長計劃纔是。就算是要將他們送走,也應該是不留後患,咱們經不起更多的事兒了。”
秦依畫點了點頭,順着劉氏的手站了起來,泣聲道:“姨娘,那您好好幫我想想,十日,就十日的時間了。”
劉氏撫額嘆息,心裡暗自琢磨開來,頓了頓,道:“你先鎮靜下來,好好想想,當時到底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若是記不得是什麼條件,只怕還得出去問一下,到時免不得他們會獅子大開口,要是超出姨娘的能耐,姨娘也沒有辦法了。”
秦依畫曉得劉氏說的意思,忙皺眉開始回憶當時的情形。當日她只是突發奇想,突然冒出了那樣一個膽大的念頭,竟然想跟一個土匪小偷做交易,並且還真的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