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誰比誰毒
第二日一早宮中便有消息傳來,惠妃娘娘特地召見郭夫人和李未央。郭夫人聽聞這個消息倒是有些意外:“嘉兒,惠妃娘娘會有什麼事要見咱們?”
李未央沉吟了一會兒,淡淡輕笑:“母親不必擔心,朝中波濤洶涌,後宮也很不平靜,惠妃娘娘在這個時候召咱們進宮當然是有重要的話說。”
郭夫人聽出李未央的言外之意,點頭道:“她一個人在宮中多有不易,咱們就當進宮去陪陪她吧。”
郭夫人和李未央一同入了宮,見到郭惠妃面容很是清瘦,郭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輕言問道:“娘娘,這些日子怎麼如此憔悴,有什麼事發生了嗎?”
郭惠妃握住帕子的手指收緊,搖了搖頭,目光掃視了一圈垂頭而立的宮女,吩咐道:“好了,本宮和孃家人說話,你們都退下去吧。”宮女們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只剩下郭惠妃身邊最爲信賴的一個女官守在門口,不讓外人進來。
惠妃看着李未央,眼中似有隱憂:“這些日子以來宮中一直不很太平,我想外頭也是如此吧。”
郭惠妃問的是如今朝中的局勢,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娘娘,外面有我父親還有靜王殿下頂着,您不必過於操心,還是安心休養身體爲好。”
惠妃目視着她柔美的面容,只是嘆了口氣:“元英這個孩子實在是過於急躁了,我總擔心他不知輕重,將來闖出什麼禍來。”
李未央和郭夫人對視一眼,郭夫人率先道:“娘娘實在是多慮,靜王殿下人中龍鳳,才智無雙,個性又十分內斂,最近這些時日陛下對他很是器重,給了不少差事讓他去辦,聽說殿下辦的都很好,受到朝中上下的一致稱讚,有子若此,娘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誰知惠妃聽了此言神色卻變得更加不安,道:“他是我的兒子,我能不瞭解他嗎?他的確是個很有才幹的人,可是論起老謀深算他又怎麼敵得上裴皇后?只怕人家故意丟出一些圈套,他還傻乎乎地踩進去。我今天特意請大嫂和嘉兒你們兩人進宮,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嘉兒你能勸一勸他,讓他不要太過急功近利,好好想一想最近這段時日應該怎麼做。”
李未央沒有想到郭惠妃會突然說起這個,倒是有些意外,郭夫人連忙道:“娘娘太過高看嘉兒了,您是他的母親,若是連您都不能勸服他,嘉兒又能如何?”
誰知郭惠妃卻淡淡一笑,明顯是不以爲然:“嘉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會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雖然我沒有這個福氣做你的婆婆,但我依舊是你的姑母,血緣至親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的。看在元英是你表哥的份上,多多關心他吧。我是一個沒用的母親,不能給他一切他想要的,只能勸他收手。”
郭惠妃說的話李未央全都明白,看來惠妃娘娘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去爭權奪勢,的確,按照郭惠妃的性情,她應該和齊國公是一樣的看法。裴後老謀深算、心思狡詐,太子的位置做的又很穩,靜王元英因爲那個流言對於奪得地位一事顯得格外熱衷,最近行事有些急功近利,惠妃會爲此着急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她之所以想到李未央,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看出元英的心中依舊對李未央難以忘記,這樣一個人當然能夠影響她的兒子。儘管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有些自私,可是出於一顆慈母之心,她依舊希望李未央能夠放下隔閡去勸一勸元英,也許他會聽她的勸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郭惠妃的面上露出懇切之色,主動握住李未央的手道:“嘉兒,算是姑母請求你,幫姑母這一個幫吧。”
李未央看着郭惠妃盈盈的眼波,突然想起那一日在御書房皇帝要賜死她的時候是郭惠妃不顧一切攔在了前面,不管如何她總該還了這個人情。李未央腦海中轉過這個念頭,面上輕輕一笑:“我明白了,娘娘,如果有機會見到靜王殿下,我會勸一勸他的。”
郭惠妃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頭向郭夫人道:“大嫂,你生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兒,我真羨慕你,若是南康有嘉兒這樣聰明懂事就好了。”
郭夫人心底嘆息,卻轉了話題道:“南康公主最近好些了嗎?”
惠妃微微一笑,神情之中卻有一絲遺憾:“南康執意要在庵中落髮出家,我也攔不住她。原本還打算讓她在庵堂待一些時日,等風頭過了將她接回來,待一切風平浪靜了也能爲她另外擇一個夫婿,卻沒有想到她早已經看破了一切,不預備再回到這個鐵籠子裡來了。”
聽到郭惠妃將皇宮形容成一個籠子,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惠妃娘娘說的倒沒有錯,這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地方,同樣也是一個控制人自由的地方,尋常人在這裡是生活不下去的。郭夫人望向惠妃,面上慢慢溢出一絲悲傷,她能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惠妃娘娘親自帶大了南康公主,卻不料她竟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也許這就是個人的命數。想到這裡,她不由坐在惠妃身邊,柔聲安慰着她。
就在這時候,外頭的宮女突然在門外敲了兩下,惠妃一愣,揚聲道:“進來吧。”宮女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稟報道:“娘娘,用膳的時辰到了。”
郭惠妃點了點頭,對郭夫人和李未央道:“陪我一起用膳吧。”
郭夫人其實不喜歡在宮中用膳,因爲規矩太大。按照宮中習慣,皇帝每餐不少於三十道菜,皇后不少於二十五道,至於後宮妃嬪們不少於二十道,這麼多道菜餚全部端到桌子上,他們想吃哪道菜,只要使一使眼神,宮女便會小心翼翼地替他們夾菜放到眼前的盤子裡。一個人的胃口卻是有限的,妃嬪們平日裡也不愛四處走動,更是吃不下多少,往往幾十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端上來,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
郭夫人留在惠妃宮中用膳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宮女親自爲她佈菜的時候,她就覺得不自在,雖然家中也有婢女這麼做,但宮中那種嚴肅的氣氛和繁瑣的規矩總讓她不太喜歡。李未央雖然知道這一點,但既然惠妃親自挽留,她們也不好就此推拒。
等滿桌子的菜端上來,郭夫人看着卻是沒什麼胃口,本該食不言寢不語,可惠妃卻忍不住關切地道:“大嫂的身體比以前好些了嗎?”
郭夫人轉過頭看着惠妃笑了笑,道:“多虧了嘉兒日夜陪伴,如今我的身子已經好多了。”事實上之前她生病大部分原因還是在於郭敦,如今經過調養早已經恢復了健康,只是這滿桌子的美味佳餚看來都油膩膩的,讓人覺得不太清爽。
惠妃微笑着親自夾了一塊甘藍花放在了郭夫人的面前,然後自己也夾了一些,纔開口道:“這道菜咱們這裡沒有,是兩天前從別處進貢來的,剛開始我也不敢嘗,後來偶爾一試才知道格外清新,便特地叫人留了一些下來準備送去齊國公府,大嫂你也試試看。”
郭夫人面上露出一絲感動,她微笑道:“難得娘娘有心。”
李未央瞧見她們兩人感情十分要好,也不禁微微含笑。李未央正欲起筷,卻突然瞧見剛纔上菜的一個宮女用眼光偷偷地瞄着郭夫人,似乎眼巴巴的看着,她不由頓住了筷子,心念一動,郭夫人已經將筷子送到自己的口邊,眼看就要吃下去,李未央突然冷聲道:“母親,等一等!”
郭夫人正想品嚐一下這道新鮮的蔬菜,卻被李未央這一聲給嚇着了,立刻放下筷子,吃驚道:“嘉兒,怎麼了?”
李未央目光十分冰冷地望向那個宮女,道:“你過來試吃!”
郭惠妃笑了笑道:“嘉兒你不必疑心,原本宮中是要人試吃,只是我覺得規矩太過繁瑣也就吩咐他們免了,但銀針試菜卻還是有的。”
李未央冷冷一笑,道:“娘娘,有時候還是需要這些繁瑣的程序。”說完,她轉頭看着那宮女道:“還不過來!沒有聽見我的話嗎?”
郭惠妃吃了一驚,她看着那宮女蹙眉:“杏兒,你沒聽見小姐說的話嗎?”
此時,那名叫杏兒的宮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面上不知爲何冷汗直流,李未央笑容變得更加冷漠,開口道:“既然是從未聽聞的新鮮蔬菜,不妨賞給你吃兩口,也不枉費你照顧娘娘的一片忠心。”
杏兒更加恐懼,跪在地上叩頭不止,卻是不肯擡頭去碰那道菜。郭惠妃看到這裡再傻也明白了三分,這叫杏兒的宮女是在換了宮殿之後回到她身邊的,原本就生得聰明伶俐、活潑熱情,又會讀書寫字,很投郭惠妃的脾氣,她煩悶的時候便會將這宮女召來與她聊天,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別有用心,她不由冷聲道:“杏兒,你究竟怎麼了,還是——這道菜有問題!”
杏兒壓根不敢擡頭,更加不敢回答。郭惠妃美目一沉,便命令女官將自己喜歡的一隻貓抱過來,這隻貓是元英特地贈送的一隻小貓,它的嗅覺特別靈敏,嗅到好吃的東西便咪咪地叫,表示它很喜歡。但一旦碰到味道不佳的食物,它便不停的挭着脖子,以示不可吃。不一會兒,郭惠妃的寵物便被抱來了,惠妃命令宮女夾一小塊甘藍花讓那小貓嗅一嗅。結果,那筷子剛放到小貓的面前,它卻扭頭就跑,見到這種情景郭惠妃猛地站了起來,厲聲道:“把它抱回來!”宮女立刻將那貓強行抱回來,硬是夾了一小塊甘藍花塞給它,小貓卻嗷嗷叫着,把頭挺得高高的,根本就不打算吃。
郭惠妃冷笑一聲,猛然轉過頭來:“杏兒,連你都背叛我!”
聽到惠妃這樣說,那杏兒完全怔住,隨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站了起來往牆上撞,可是周圍太監、宮女十幾個人,能讓她撞上去嗎?大家七手八腳地拉住了她。
看到這混亂的一幕,郭惠妃渾身發涼,只覺得身子發軟,不由慢慢地坐了下來。現在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如果不是李未央及時察覺到了杏兒的神色不對,阻止自己和大嫂吃這道菜,恐怕此時已經死亡的就是她們了。思及此她又惱又怕,簡直怒不可遏,厲聲道:“將杏兒拉出去好好審問,一定要將這投毒者挖出來,將他碎屍萬段!”
太監們面面相覷,一擡手便將杏兒帶了出去,郭惠妃面色蒼白,身體也不停地顫抖。看到惠妃如此緊張,郭夫人不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地道:“不要擔心,沒事的。”
這一句話就像是壓斷了惠妃肩頭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猛地哭了出來,難以置信地道:“爲什麼我身邊的人都會被人利用,難道我對她們還不夠好嗎?”
李未央輕輕一嘆道:“娘娘,有的時候不是你對她不夠好,而是人心過於複雜,有可能是爲了名利,或者是爲了權勢,誰會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惠妃猛一擡頭,道:“我真的不明白!”她到現在顯然還想不通跟着自己多年的樑女官背叛了她,如今又輪到了杏兒。郭、陳兩家交好的時候,杏兒曾被惠妃轉贈給陳貴妃,後來因爲失火一事惠妃身邊的人手不夠用,雖然新添了一些人卻總是不合心意,陳貴妃便出於一片好意,將杏兒還給了她。
原本就覺得此事十分蹊蹺的郭夫人不由開口道:“難道是貴妃娘娘她……”
最近一段時日郭、陳兩家關係倒是有所緩和,所以陳貴妃才特意將杏兒送了回來。李未央卻搖了搖頭:“陳貴妃哪有這麼傻?剛把人送回來就毒死了咱們,她豈不是要受到連累。”
不是陳貴妃又會是誰,郭惠妃的面色更加難看。郭夫人想了想,道:“投毒一案重在人證,這事情出不了御膳房,只要好好盤查,尤其是弄清楚這道菜是誰做的,誰端來的,只要抓住了人、留了活口,自然能夠逼他們供出幕後指示。”
郭惠妃搖了搖頭,“我只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對方既然敢對咱們動手,必定是會斬草除根的。”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是啊,也可能什麼都查不出來,但重要的是娘娘要做出大查特查的舉動,震懾所有人,最好還能殺掉一些,這樣纔可以讓娘娘穩坐釣魚臺,說不定……在宮中散播一些流言,可比抓住真正的兇手更爲有利。”
郭惠妃聽到此處,不禁擡起明眸看向李未央幾乎有些呆住了。李未央的笑容十分溫和,可是她說話的語氣卻很是冰冷。郭惠妃不由想到靜王元英曾經向她提起過宮外那一則流言蜚語,她立刻想到了李未央的身上,可是這一切可能嗎?嘉兒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雖然心思多了些,可她又怎麼會懷疑到當年宮中的舊事呢?那一切連自己都是聞所未聞。可是看着李未央冰冷的面容,她卻有些不敢多問,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中第一次對李未央生起了一些忐忑和不安。
寧殺錯,不放過,這個少女心中是何等冷酷無情。
用完膳出來,郭夫人和李未央走到門口,恰好碰見靜王元英來向惠妃娘娘請安。郭夫人想到剛纔惠妃所說的話,不由低聲輕呼一句,道:“嘉兒,我的帕子似乎丟在娘娘宮中了,我和宮女一起回去取,你在這裡陪靜王說幾句話。”
如今他們正站在走廊上,地勢開闊,縱然有人看見他們兩人站在一起也不會多說什麼,既可以完成惠妃囑託又不必私底下再見,避免了流言蜚語。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如此,我便在這裡等候母親。”
看着郭夫人重又進了殿內,元英走上前來:“表妹怎麼今天有空入宮來看望母妃?”
李未央清冷的眸光落在對方面上:“殿下不知道嗎?”
靜王愣了片刻,隨即笑了起來,道:“母妃召你進宮恐怕是要你來勸我。”他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一語就道破了關鍵。
李未央望向他,笑容之中帶着一絲淡然:“靜王殿下不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流言畢竟只是流言,未必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
靜王微微一笑,卻是輕聲問道:“嘉兒,你散播這個流言的真正用意何在?”
這人就是不肯死心,李未央挑起眉頭:“話說到這裡我也不便隱瞞,究竟有什麼目的今後殿下自然會知道,但是目前階段我希望你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隨隨便便破壞我的計劃。”
靜王不由蹙眉:“我破壞你的計劃?這又怎麼可能?不是你讓我去敲邊鼓的嗎?”
分明是明知故問!李未央笑容變冷:“我是讓你去敲邊鼓,可沒有讓你過分地插手其中,尤其是最近皇后特意放了一些差事給你做,你不覺得這其中陷阱重重嗎?”
靜王一愣,目中有一絲震驚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未央笑道:“裴後是何等樣人,在她的嚴密監控之下,朝臣們何時推舉過靜王殿下你?可是如今他們卻是蠢蠢欲動,接二連三地將好事推給了靜王,你不覺得這十分奇怪嗎?”
靜王略微有些不以爲然:“或許……這是因爲他們對太子失望了,纔會將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
李未央神情卻有一絲譏諷:“殿下果真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人與人之間無非是爭權奪勢,尤其在朝堂之上。太子殿下究竟是不是皇后所生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太子,是裴後一力扶持的對象,他們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爲什麼還要顧及其他?好好想想,戶部爲什麼肯讓殿下的人插手,那不過是個爛攤子!兵部尚書爲什麼突然對你示好,是要往你身上潑點髒水!消滅一個流言的最好方法是製造更大的事端,殿下,你想清楚!”
聽對方如此斬釘截鐵,靜王身上不由出了一絲冷汗,良久沒有說話,定定看着李未央道:“你的意思是……裴後在替我挖陷阱。”
李未央輕輕一嘆道:“是啊,若是你再不及時收手,只怕陷的太深了!我的話說到這裡,請殿下好自爲之!”
靜王將近來的一些事情好好的想了想,不由已然明白了過來,心中在慶幸對方提醒之餘卻不免生出一絲希望:“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我以爲你過分地迷戀元烈,以至於對我視而不見……”
李未央輕輕蹙了蹙眉頭:“靜王何出此言?你終究是我的表哥,不是嗎?”
靜王冷冷一笑,俊美的面目之中籠罩上了一層寒霜:“這些日子以來你總是與他把臂同遊,在大都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在傳說你們好事將近了。”
李未央不由略微不悅,沉下臉道:“你跟蹤我們?”
靜王眉頭皺得更緊:“我是關心你。”
李未央轉過身,聲音變得極爲冷凝:“我有我的自由,我願意與誰在一起都與殿下無關,請您到此爲止!”
靜王上前一步在幾乎靠近她三步左右停了下來,換了一副口氣道:“嘉兒,我只是怕你誤交損友,託付錯了終身。”
李未央猛地轉過頭來,目光之中無限冰冷:“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孩子,無需殿下操心。”
靜王看着李未央,神色頗爲動容:“人心險惡,你畢竟是個女子,總是情關難過……元烈的身份特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李未央望着他,神色慢慢平靜下來:“看來惠妃娘娘將一切都告訴你了。”
靜王道:“那一日在御書房中陛下分明說起元烈是他的兒子,可是據我所知這麼多年以來父皇根本就沒有流落在外的兒子!不,只有一個,那就是棲霞公主所生!你既然知道他骯髒的出身,爲什麼還要與他靠得這麼近?”
李未央不喜歡別人批評元烈,更加不喜歡靜王這種高傲中難掩輕蔑的語氣,她收斂了心頭澎湃的怒氣道:“殿下,我和元烈在一起,與他的出身無關!實話告訴你,不管他是什麼人、什麼身份,都不會影響我對他的感情!你不必白費心思!”
靜王臉上的笑容已然完全消失了:“你不願意接受我是因爲我爭權奪勢,難道你和他在一起就能避免這些嗎?不,絕不可能,他是棲霞公主的兒子,父皇不會放過他,裴後也不會放過他,他不會有一天安寧的日子過!你跟着他又有什麼好處?他能給你什麼?”
李未央目光清冽:“我以爲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殿下,我不喜歡你,請你不要一錯再錯,把心思放在一個根本不會愛你的人身上,現在這種局面你需要一個王妃來穩定大局。依我看來,王小姐是最好的人選。”
“王子矜?”靜王神色酷寒,“沒有想到你竟然將我推給她?”
李未央微微一笑,可是神色之中卻有些冷淡:“殿下,我這是爲你好。王小姐才智無雙、出身高貴,又兼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將來對殿下的大業十分有幫助,你若是娶了她既可以斷絕裴後的心思,又可以輔佐你,有什麼不好?相反,你縱然娶到了我,我對你無益,絲毫也不會想要幫助你。”
靜王的額角隱隱有青筋跳動,他上前一步道:“爲什麼你要覺得我做錯了,難道我喜歡你也錯了?”
李未央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殿下,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都只能把你當作兄長看待,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靜王的神情卻是十分堅定:“不要說得如此信誓旦旦,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我有的是機會!”
李未央望着對方不由冷笑,這世上有很多人過於自信,他們覺得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腳下,一切任由他採擷。靜王顯然也是這種人,他對帝位的執着、對於自己的堅持,這一切並不是因爲他有多麼深愛自己,更重要的原因是一種不服輸的恨意在支撐他。
李未央終究將怒氣化爲一笑:“殿下有心思來操心我的事情,還不如想一想裴後要利用大曆做了些什麼爲好。”靜王一愣,皺起眉頭道:“大曆?你是說現在的皇帝拓跋玉,他和裴後又有什麼關係?”
李未央言笑晏晏:“裴後扶持着拓跋玉登基,可是到目前爲止我們還不知道她究竟要拓跋玉替她做什麼。”
靜王畢竟是個極爲聰明的人,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放下情情愛愛,好好想一想以後的出路。此刻他不由就認真起來,道:“這麼說大曆和大周之間的結盟有問題?”
李未央見他這麼快想到了關鍵之處,不由輕輕一笑道:“若是沒有問題,裴後又何必這樣費盡心思,她能得到什麼好處?”
靜王心中惱恨,重重地一掌拍在廊柱之上,面上咬牙切齒地道:“她總是如此的不安分!”
只要提到政務,眼前這個人就會忘記情情愛愛,倒也不算太蠢,李未央淡淡一笑,轉身離去。
此時,嬴楚剛剛從皇后宮中走出來,卻瞧見太子迎面而來,嬴楚不由提高了警惕,拱手相拜道:“殿下。”
太子往常都是直接從他身旁走過,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可是今天太子卻突然停下了,微笑着道:“嬴大人,這是往何處去?”
嬴楚躬身道:“殿下,微臣這是剛剛覲見完娘娘出來,馬上就要回府。”太子難得態度和藹,並無洶洶之勢,這讓嬴楚心中反而不太踏實。
太子笑容更加和藹道:“我正巧有事要找嬴大人,來,跟我一塊回府吧。”
饒是嬴楚心機深沉,聽了這話也不免一愣:“殿下不要覲見娘娘了嗎?”
太子的笑容更加溫和:“我稍後再來見母后就是,可是難得碰到嬴大人你啊。”說着,他竟然不顧尊卑,主動上前來攙扶起嬴楚道:“走吧。”
贏楚皺着眉頭,卻是沒有多言,幾乎是被挾持着一路離去了。
兩人一路回到太子府,太子似乎心情很好,命令廚子多準備一些佳餚,他要與嬴楚喝幾杯。因爲早知道嬴楚的酒量很大,太子特意命人準備了最烈的酒並且在席上不斷勸他飲酒,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贏楚見太子如此熱情,分明是要藉此機會和自己和好,所以也不好過分推卻,可是飲了幾杯之後,嬴楚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不得已向太子告了罪,隨後在桌上昏昏欲睡。
太子一看心頭冷聲數聲,隨後他站起身走出了客廳,向着自己的護衛統領道:“立刻殺了他!”
護衛統領吃了一驚,他低聲道:“殿下,請您三思,嬴大人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見太子厲聲道:“我吩咐你做的事,若是做不到就提頭來見!”
聽太子咬牙切齒,分明是恨毒了贏楚,護衛統領不由咬了咬牙,立刻道:“是,殿下!”說完他帶着十來個護衛直闖客廳,剛一進去咽喉就被站在珠簾之後的嬴楚死死地掐住、動彈不得,原來嬴楚剛纔根本就沒有喝下太子端給他的酒,每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的時候,他都巧妙地將酒吐回到袖中,用了障眼法瞞過太子的眼睛。而太子剛纔在殿外與人商議的聲音,句句都傳進了他的耳中。
跟着護衛統領一路來的護衛慌了神,十來人一同上前攻擊贏楚,迫使他放開了統領。護衛統領只覺得那雙鐵手幾乎讓他窒息,此刻一下子得救,猛咳數聲惱怒道:“我奉了太子的旨意,格殺勿論!大夥一起上!”他立刻招呼其他人一起向對方猛烈進攻,嬴楚畢竟只有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敵不過十來個如狼似虎的護衛,不一會兒,就被他們制服了。無數鋒利的刀子紮在了嬴楚的身上,過了片刻就將他捅得滿身是血洞,直到人一動不動了,護衛統領纔上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回過頭來向衆人點了點頭:“斷氣了。”
聽見肉體被刀劍砍殺的聲音,太子在外頭冷冷一笑,不一會兒就看見護衛統領走了出來向他稟報道:“殿下,人已經死了。”
太子微笑着,“乾得很好!”
這一回太子覺得自己辦了一件極妙的事情,因爲嬴楚這個人實在太過可惡,他不但要冷蓮來自己身邊做密探,還不斷地威脅她替他做事,監視着自己,一旦冷蓮不受他的控制,他竟然還想要殺了冷蓮滅口!這樣的人留在母后身邊,只會疏遠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他這可是爲了母后着想,除掉一個奸佞之臣!想到這裡,太子嘿嘿兩聲道:“屍體就替我丟進護城河中,明天放消息出去,說嬴楚喝醉了酒,一時失足摔進了護城河,死了!”他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已經控制不住眉目之間的猙獰和得意之色。
護衛統領心頭一凜,連忙低聲道:“是,太子殿下。”
太子不知道他剛剛命人將嬴楚的屍體丟進護城河,一直牢牢盯着的密探便向元烈稟報了這個消息。隨後,元烈快速趕到齊國公府,將這個大好消息告訴了李未央,李未央並不感到吃驚,只是淡淡道:“哦,太子動手這麼快。”
元烈眼眸亮光驟盛:“太子的邀約他身爲臣子無論如何都不敢輕易推卻,誰知對方竟然就此要了他的性命!這也是那嬴楚命中有此一劫!”
李未央靜靜垂眸立着,聽到他的話就微微頷首,輕輕嗯了一聲,似乎在想什麼是。元烈語氣輕快地說完,見她神色不動,心下起了疑惑,便輕笑道:“你怎麼了?不爲除掉心腹大患而開心麼?”
李未央便柔柔笑了:“不是不開心,只是我覺得這事情來的太快,也太容易了一些。”她說完,向他眨了眨眼睛。
元烈聽到這裡卻是一愣,心念急轉之間已然有些明白,卻是不動聲色:“你不是很希望看到這一幕?之前用蓮妃和那個流言就是爲了挑撥離間使得太子和嬴楚自相殘殺,如今你又覺得不妥?”
李未央眼眸清澈道:“也許是我太過多疑了一些,或者……嬴楚根本沒有我想的那麼厲害。”
聽到李未央這樣說,元烈呼吸一緊,不由微笑道:“嬴楚已經死了,而且是被太子殺死的,這件事情和咱們可沒有什麼關係!就算事後有人追究起來,也是太子犯了無緣無故誅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到時候他那個偉大母后就第一個不會輕易饒了他,咱們還是等着看好戲吧!”
李未央輕笑着點了點頭,隨後她低聲道:“天色晚了,你趕緊回去吧。”
元烈見對方目中隱有寒光,怔了一下,隨後突然笑了起來,眼眸比星星還要明亮,似乎有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就順勢摟了她,在她額頭落了吻,低聲道:“今天你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早點休息!”這才快步地消失在了院子裡。
李未央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是輕輕地笑了。
此時,夜晚的寒風一陣陣襲來,寒氣逼人,趙月連忙走過來替李未央披上一件披風,李未央微笑道:“回去吧,我也該安置了。”聽到李未央這樣說,趙月連忙吩咐人去佈置。
趙月沒有想到就在她和李未央一同進屋的瞬間,有個黑影一閃趁其不備便飛到了牆角陰影處,他巧妙地利用那輕微的風聲掩飾住了自己的行蹤。武功高強的人擅長的是“手眼身法步”統一,當黑衣人距離這個院子有幾十步遠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小院周圍早已佈滿了暗衛,他冷笑:“就憑你們,也想擋住我,癡心妄想!”
當他發現有一隻野貓正趴在牆頭不遠處,便隨手拈起地上一片落葉,手指一翻,葉片直接向那貓飛去,果然野貓驚叫了一聲,無數暗衛便向那貓兒的方向追尋而去。他趁那些暗衛精力分散之際,一個閃身,便輕輕落到了正屋的屋頂。慢慢地揭開一片瓦來往屋中一看,便看到一個女子躺在牀榻上熟睡,重重紗簾掩着卻是看不清身形。他心中暗笑對方果真上當,正欲下手,突然感到後面有疾馳而過的風聲,倉促之間急忙回頭,卻見到一個錦衣公子正如自己一樣穩穩飛到了屋頂,他並不慌忙,只是冷笑一聲,腳下“咔嚓”一聲,故意踩碎數片屋檐,已然墜落在了屋中。
元烈並不驚慌去追,只是冷聲道:“誰捉到活的,賞金百兩!”他一聲令下,護衛們一擁而上,圍得小院內外水泄不通。明知道自己被重重包圍起來,黑衣人卻並不驚慌,飛出一隻閃爍着幽藍光芒的暗器,直射軟榻上的李未央。只見原本應該熟睡之人一下子從牀上騰起,堪堪躲過了飛鏢。眼看着對方身形如電,黑衣人吃了一驚,仔細去瞧對方容色,卻見到這名女子雖然也生得不錯,卻是英姿爽朗,根本不是李未央!
他立刻知道自己上了當,迅速地發出十幾枚暗器,“嗖嗖嗖”地打向衝進屋子裡的所有護衛,他的角度極巧,而且那暗器形狀古怪,又似染有劇毒,剛剛捱到人的皮膚便發出一陣刺耳的“呲呲”聲,只見到一名被他所傷的護衛中暗器後整個人皮膚開始潰爛,大聲驚叫之後倒在地上,更是面目腫脹、痛苦不堪。旁邊有人去扶他,不過輕輕捱了挨,竟然也慘叫連連一同倒了下去,顯然跟他一樣染了毒,在地上翻來滾去,一時哀鴻遍野。饒是元烈見狀也不免吃了一驚,他當機立斷道:“不要去碰中毒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到一陣煙霧騰起,而那黑衣人已然憑空消失了,元烈目光幽冷:“這傢伙真是狡猾!”
而此時李未央才從旁邊的隔間走了出來,她看到這種情景,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贏楚果然沒有死。”
元烈冷笑一聲道:“算他命大!”在李未央向他使眼色的時候他就心領神會了,故意說出那番話讓對方以爲他上當,結果還當真來了!可見贏楚此人不但詭計多端,而且心狠手辣,孤身一人也敢闖進郭家,可謂膽大包天。
剛剛得知消息衝進院子的郭導看到屋子裡的情景,神色猛然變了,不由開口道:“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道:“贏楚故意在太子面前裝死,就是爲了讓我相信他已經死了,人在得意的時候是很容易忘形的,他選在今夜前來伏擊,最有可能取得成功。”
郭導望向一旁穿着李未央衣裳的趙月,恍然大悟道:“你是故步疑陣,讓他以爲今夜你會放鬆警惕!”
李未央眸子裡水色瑩瑩:“不是神算,而是我覺得心內不安,這是一種奇怪的直覺,我想今天或許有人來殺我,所以才讓趙月提前做了一番佈置。倒是五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郭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看今天月色很好,所以出來轉一轉,結果聽到這邊院子裡有響動這才匆忙趕過來了。”
李未央略一點頭,卻聽見元烈冷冷地道:“對方武藝高強,而且他身上的帶的暗器都攜有劇毒,我真是不敢想象若是當時你躺在牀上,現在只怕已經……”他的話沒有說完,面色卻是隱隱發白。
李未央笑道:“你不必過分擔心,他今天既然已經來過,以後就不會再用這種方法,我算是暫時安全了。”
聽到李未央這樣說,元烈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他低聲道:“此人不但狡猾,而且頗有謀略,以後要多加小心纔是。”
李未央笑了笑:“他若是那麼好對付,又怎麼會成爲皇后身邊的心腹?”
第二天一早,太子入宮向皇后請安,隨後他突然像是不經意地提起一件事,“母后,可知道外頭髮生了一件大事,護城河上飄起了一個人……”
裴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不辨喜怒。太子不由得心內一凜道:“此人正是母后身邊的嬴楚……唉,說來也是他命中該絕,竟然因爲酒醉掉入了護城河,白白丟了性命,可惜了母后對他悉心栽培,竟然都白費了。母后,您可不要太過傷心了……”
裴後冷冷一笑,看着太子悠然道:“他不是喝醉酒掉進去的,是被人丟進去的!”
太子頓時面色一白,他畢竟沒有裴後心機深沉,此時情不自禁有些驚恐,但他強行壓住了內心的恐懼,面上維持着平靜笑容道:“啊!被人丟進去的?唉,這也不奇怪,他平日裡得罪了太多人……母后看在他對您一片忠心的面上,給予厚葬吧。”
裴後笑容變得更加冷酷,她看着自己的兒子,此刻對他已經不僅僅是失望,而是極端厭煩了。
被裴後那樣的神情看着,太子幾乎下意識地離開了座位,他喃喃地道:“您爲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裴後輕輕一嘆道:“你這個孩子真叫我失望!”
聽到裴後這樣說,太子吃了一驚,他立刻道:“母后,難不成是您懷疑我對嬴大人做了什麼?他的仇人那麼多,大都誰不想他死?難道他掉入護城河,母后就懷疑是我做的?您太高看我了,我怎麼敢去動您心愛的臣子!”
裴後淡然笑道,語氣卻輕柔得似嘆息:“是不是你做的,只要問一問嬴楚就知道了。”
饒是太子口吐蓮花、巧舌如簧,也不禁面色大變:“一個死人,如何能夠回答?”
裴後卻看向一邊的美人屏風,太子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屏風之後緩緩走出了一個青衣男子,那半邊的銀質面具閃閃發光,正是本該陳屍於護城河的贏楚!太子整個人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他猛地倒退了三步,不敢置信地道:“是你?你怎麼還活着?”
嬴楚輕輕一笑,向太子躬身行禮,姿態優雅地活像是個妖孽:“太子殿下,嬴楚福大命大,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輕易就死了的!倒是要謝謝您,費心了。”
聽到嬴楚說出這樣的話,太子整個人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面如土色來形容,他指着嬴楚,幾乎嚇得說不出話來。嬴楚上前一步,太子就後退一步,直到他退到了牆邊,幾乎沒有絲毫的退路了,他才挺起胸膛,聲音卻抑制不住顫抖:“你是怎麼逃脫的?”
嬴楚只是微笑:“不過是些許微末伎倆便讓太子以爲我已經服誅,殿下,下次殺人的時候,你可一定要親自確認我斷氣了沒有。”
聽到他這樣講,太子的目光不由在他身上游移,卻見嬴楚渾身上下沒有半處傷口,太子不禁怒聲道:“那幫護衛,他們竟然敢欺騙我!”
嬴楚笑容更甚:“太子殿下可真是錯怪他們了,不過是些江湖上的障眼法,那些護衛又怎麼會不相信?”
太子完全想不到嬴楚還活着,更加想不到自己變成了對方的一顆棋子,他喃喃地道:“你真是個可怕的瘋子!”
嬴楚曲線優雅的身姿隨意輕鬆,他突然後退兩步,向太子下跪道:“殿下對嬴楚的怨恨,微臣心中很明白,只是大敵當前,希望殿下不念舊仇,能夠與微臣攜手共同對付那郭嘉!”
太子看着他,心卻莫名地沉了下去,幾乎墜落到谷底,最終他搖了搖頭道:“你心思深沉,我算計不過你!”說着,他竟拂袖大步離去,只是在踏過門檻的時候,一個踉蹌,竟然失態地差一點栽倒在地。
看見太子遠去的背影,裴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昨天你的行動也失敗了。”
嬴楚轉過頭來看着裴後,面上卻有些許惋惜:“娘娘,郭嘉設計太子來殺我。我也藉着這個機會讓她放鬆警惕,卻不料這個女子太過狡猾,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昨天晚上我親自去殺她,卻還是沒有成功,這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裴後看着嬴楚,笑了,聲音溫和,卻帶着蝕骨涼意:“太子小看了你,你又何嘗不是小看了郭嘉?她若是如此容易對付,安國和臨安又怎麼會都死在她的手上?你還是小心爲好。”
嬴楚微笑道:“經過此事,太子殿下不會輕易對我動手了,我身上的死穴只有娘娘才知道,除非有一日娘娘要殺我,否則還沒有人能夠要我嬴楚的性命!”
聽他說的如此自信,裴後淡淡一笑,神色從容地道:“我自然不會。”
嬴楚仔細思量這話,半晌,心頭波濤洶涌,卻只是微微一笑垂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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