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血光之災

267 血光之災

回到郭府之後,李未央剛剛梳洗完了,卻瞧見郭夫人已經踏進門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嘉兒,今天……那嬴楚和你說了些什麼?”

李未央目光筆直地看了趙月一眼,微帶譴責,趙月連忙低下頭去,這可不是她想說的,夫人那樣關心小姐,她總不忍心看着夫人擔憂。李未央收回目光,語氣平和地道:“母親不必擔心,沒有什麼事。”

郭夫人顯然並不相信,她目光中含着關切:“嘉兒,你總是如此,有話也不向母親說。那嬴楚說你大劫將至,可是真的嗎?”

李未央神色自若,卻是輕輕一嘆道:“如此江湖術士之言,母親如何能相信?”

郭夫人卻是憂心忡忡地道:“嬴楚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他說的話十件倒有八件會應驗,更別提王子矜也說了叫你多當心,不是嗎?你怎麼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李未央失笑道:“天命不可扭轉,何必操心過甚?更何況他們未必真的知道天命,十成倒有九成是在唬人。”

郭夫人卻並不放心,她輕輕握住李未央的手,柔聲:“嘉兒,你聽母親說,凡事不可以輕忽大意。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若是你有什麼不測,你叫我下半輩子要怎麼活呢!”

李未央聽到此處,心中一軟,反過來安慰道:“母親不必擔心,我自會多加小心就是。”

郭夫人長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脖子上拉出一塊佛牌摘了下來,親自給李未央帶上,滿含希望道:“這佛牌我一直帶着,請大師開過光的,極是靈驗,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氣。”

李未央摸了摸,淡淡一笑道:“是,我會一直帶着,母親放心吧。”

郭夫人這才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這樣就好,千萬不要讓那些宵小鑽了空子。”

李未央聽郭夫人此言,似乎是擔心裴皇后在背後動手,她只是和煦地笑了笑:“若是裴後想要動手,今日在賞菊宴上便是最好的時機,可是母親您看,一切不都是風平浪靜嗎?”

郭夫人搖了搖頭:“那嬴楚並非一般的人物,他們嬴家是裴氏世代的家僕,據說他從小就跟着裴皇后,處處以她馬首是瞻。按理說一個男子是不可以隨意入宮的,誰知裴氏做了皇后,他便立刻進了宮。”

李未央揚眉道:“進宮的意思是……”

郭夫人眉心一皺,眼中閃過的神色似是鄙夷,語氣略帶嘲諷道:“宮中的男子只有兩種,一種是太醫,一種便是太監。”

李未央心頭一跳,不由追問道:“嬴楚是太醫嗎?

郭夫人面上有一絲尷尬:”即便是太醫,也不能時時見到皇后,這是於禮不合的,所以他不是太醫。“

不是太醫?那就是太監了。李未央想到這裡,不禁微微一笑道:”爲了追隨裴後,竟然忍心至此,可見此人心志堅定,而且對裴後忠心耿耿。“

郭夫人自然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這麼多年以來,他都是在裴後身邊形影不離,幾乎像對方的影子一樣,爲裴皇后出謀劃策,甚至爲她去剷除政敵。聽說裴後有不少見不得光的陰私,便是由他去處理的。“

李未央聽到此處,不免對嬴楚這個人更加的好奇,繼續深入地問道:”可是我入大都這麼久了,爲何從來沒有見過他?“

郭夫人蹙眉,她想了想回答道:”興許是爲裴皇后去辦了什麼事了,又興許是犯了什麼事情暫時躲避風頭,算起來有大半年他都不在宮中,這可是件稀罕的事。“

李未央若有所思:”或許裴皇后有非常重要的事趕着讓他去辦。“可是,什麼事需要半年時間?能讓形影不離的嬴楚離開皇宮,可見此事非同小可。

時光匆匆流逝,轉瞬一個月過去。這一天中午用膳的時候,李未央瞧郭夫人神情恍惚,似乎有些心事,便有心要問一問,可是當着齊國公和其他人的面,李未央不好直接開口問詢。直到午膳完畢,郭夫人離席,她才追了上去,輕聲問道:”母親,出了什麼事,爲何你眉間憂心忡忡?“

郭夫人停下腳步,看見是李未央,這才面色稍緩,柔聲地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傍晚時分才能回來。“

李未央不禁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出去?外面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若是事情不急,明天我再陪母親一起去辦好了。“

郭夫人看了一眼天空翻滾的雲彩,猶豫片刻,卻還是搖了搖頭:”明天怕是趕不及,我要去王府一趟。“

李未央不由驚訝道:”王家?母親爲什麼要去王家,還是南康公主她有什麼事?“

郭夫人點了點頭,臉色有一絲難看道:”就在午膳之前,南康的貼身宮女悄悄爲我送來了一封信,上面什麼也沒有,只有救命兩個字。“

李未央一愣:”救命?南康公主爲什麼要送這樣的書信過來?剛剛你說那宮女是悄悄來的,這又是什麼意思?“

郭夫人蹙眉道:”那宮女說南康如今已經被王延軟禁起來,以至於他們這些隨侍的宮女都不能輕易地見到公主。“

李未央原本以爲經過上次的事情此人定知道收斂,卻不料他反而變本加厲,當下道:”王延如此大膽,竟敢囚禁公主!“

郭夫人搖頭嘆息:”上一回在宮中發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你雖然是一片好意,可惜這件事情反而加劇了南康公主和駙馬之間的矛盾。聽說駙馬極度寵愛他的那個美妾,非要立她爲平妻不可,爲了這件事情,他和公主三番五次的大吵大鬧,鬧得整個王家都不得安寧。王瓊爲此還仗責了王延一頓,可是卻絲毫沒有效果,簡直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我真是不明白,王延從前雖然有些莽撞,性格卻也不像如此的狂躁,卻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以至於他變成這樣,竟連親生父親的管教都不肯聽從了,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去王家一趟。“

李未央很明白,南康公主是郭慧妃的養女,慧妃千叮嚀萬囑託,請郭家代爲照顧在宮外的公主,若是南康出了什麼事情,只怕郭慧妃一定會非常傷心,所以郭夫人才會急匆匆趕去王家。李未央沉吟片刻,開口道:”既然母親要去,不妨帶上幾位兄長,若是鬧出什麼事情來反倒不美。“

郭夫人當然也考慮過這一點,卻搖頭道:”這實在不妥當,你那幾個哥哥若是瞧見王延所做所爲,必定會十分惱怒,將事情鬧大了於南康公主也沒有什麼好處,他們夫妻總是要過下去的……也許年輕人之間偶有口角,我去勸一勸就好了。“

郭家相當於南康的外祖家,無緣無故郭家的幾個公子一起上門去,別人一定會以爲是來挑刺或者挑釁的。郭夫人是抱着和事老的心態去的,當然不願意讓王家誤會,李未央卻是不以爲然,她認爲像王延這樣的個性,決計不會因爲你勸一勸就會改邪歸正,更何況他如此寵愛那個小妾,甚至不顧南康公主的尊嚴和皇室的體面,可見這人已經瘋到一定地步了,她又怎麼肯讓郭夫人涉險?想了想,她上前一步攬住郭夫人道:”母親不必憂心忡忡,這樣吧,我先請人去王府打探一下消息,看究竟出了什麼事,然後咱們再決定應該如何處置。你也不要着急,等這一場大雨過了,明天我再陪你一同前去。“

郭夫人瞧着李未央神色堅決,是打定主意不放自己走了,她心念一動道:”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李未央點了點頭,隨即吩咐趙月道:”請人去王家問一問,看究竟出了什麼事,儘量悄悄的,不要驚動駙馬!“趙月立刻應了一聲:”是!“隨後快步離去。剛剛走到庭院裡,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卻是一道閃電劃空而過,隨即便瞧見豆大的雨珠從天空落了下來。郭夫人看了看這雨簾,不由眉心皺得更緊,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慮。

李未央看出來了,輕輕握住她的手:”母親,天氣涼,你先進去休息吧,若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郭夫人點了點頭,隨即便帶着身邊的婢女離去。李未央看着她的背影,卻是陷入了沉思。南康公主突然送了一封如此奇怪的信來,這件事情實在是耐人尋味,經過上次那一件事情,南康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單純莽撞了,”救命“兩個字是什麼含義,她應該很清楚……所以李未央才千方百計阻撓郭夫人前去,她總覺得這件事情說不出的古怪。

不久之後,趙月便來向李未央回報道:”小姐,奴婢已經去打探過了,駙馬因爲傷了右腿一事,性情更加暴躁易怒,整日裡只在那小妾房中盤桓,根本不理會南康公主。鎮東將軍爲了此事大發雷霆,狠狠地打了駙馬一頓,誰知他卻瘋魔一般變本加厲,甚至將南康公主驅逐出了正房,將那小妾接了進去,如今公主獨居一院,王延還派人看守着,不許公主給宮中通風報信,若非王家其他人的約束,恐怕……“

趙月沒有說下去,可是李未央已經站了起來,眼中卻難得露出輕蔑之色:”從前我只聽人說色迷心竅,卻從未親眼瞧見。如今看來這王延真的是昏了頭,如此愚蠢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真叫人不敢置信!“

趙月低頭道:”是,不要說外人覺得不可思議,就連王家人與他也鬧得很僵,鎮東將軍一度要將他逐出家門,可是卻礙於南康公主不能行動,畢竟他是駙馬,地位尊崇……“

這簡直就是個悖論,因爲是駙馬,所以就可以胡作非爲?趙月正說着,卻看見蓮心快步地走了進來,她躬身道:”小姐,夫人剛剛吩咐備了馬車,出門去了。“

李未央一愣,立刻道:”向什麼方向而去?

蓮心回答道:“是向東南方向而去,只是卻沒有聽見夫人吩咐去哪兒,外面已經下這麼大的雨,馬上就要黑沉一片,不知夫人有什麼急事,竟要在這個時辰趕着出門。”

李未央已經明白過來,她吩咐趙月道:“快去準備馬車,我要立刻出門。再去通知三位兄長,就說母親和我上王家去了。”

今天,郭澄、郭敦、郭導三人都去秦王府赴宴所以不在府上,李未央不好通知他們,只能留下口信,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郭家的馬車一路到了王府,王家的管家快步迎了出來:“郭小姐,有失遠迎,請您寬恕。可是……我家小姐今日去赴秦王府的宴會,不在家。”

李未央腳步一頓,不由轉頭道:“你家小姐不在,那其他人呢?”

管家立刻道:“將軍今日和晉南侯有約,其他兩位公子也都不在府上,只有公主和駙馬還在。”

李未央點了點頭,隨即道:“你去吧,我自去南康公主院中就是。”

管家看着李未央,更加猶豫道:“郭小姐,還是老奴帶您去吧,南康公主現在已經不住在原先的院子裡了。”

李未央面上閃過一絲清冷,道:“好,你在前面帶路。”

這是一座規模較小的院子,門口只有三兩個宮女,個個神色倉惶不安的模樣,瞧見管家帶着李未央來了,連忙躬身行禮。

李未央駐足,問道:“今日我母親可來了嗎?”

那幾個宮女都是認識郭夫人的,連忙道:“是,夫人就裡面。”

李未央點了點頭,隨即道:“你們就守在外面,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宮女們齊聲應是,隨後便瞧見李未央帶着趙月走了進去,一個宮女傾身道:“你瞧,郭夫人和郭小姐都來了,這一回咱們公主可有人撐腰了。”

另外一個宮女卻是搖頭道:“駙馬那個性誰都不敢招惹,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我恐怕郭家的人來了也沒有什麼辦法。”

旁邊人趕緊道:“你們兩個都小聲點,若是不小心被駙馬聽見,都是吃不了兜着走!”那兩個宮女面面相覷,一時噤聲。

管家聽到此處不由嘆息一聲,他們家這位三公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從得了那一名外室之後,就像是被迷住了心竅一般。父親的話不肯聽,兄弟姐妹的話也不理,更別提對南康公主這個妻子態度更是惡劣到了極點。尤其是最近這段時日,冷言冷語都算輕的,甚至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要動手,還好王瓊及時阻止了他,若是不然恐怕整個王家都要面臨滅頂之災。但無論王瓊如何管束,王延卻都沒有絲毫的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一旦王家人給他氣受,或是對他管教過甚,他一轉頭便會將所有的氣撒在南康公主的身上。王瓊爲此在公主所居住的院落周圍準備了不少的護衛,防止王延無禮。誰知王延竟然親自將那些護衛逐一趕走,並聲稱若是王瓊再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他就要出去另闢府第。王瓊生怕事情鬧大,傳出去惹人笑話,不得已纔將一切忍下,只能暗中護着公主防止這個瘋子再惹事。

管家又望了院中一眼,不得已轉身離去。而此時,房間之內郭夫人正在柔聲安慰南康公主,李未央趕到的時候,瞧見郭夫人渾身無礙,這才放下心來。

南康公主瞧見李未央來了,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面上帶了淚水道:“嘉兒姐姐,你終於來了。”

李未央點了點頭,道:“母親說她收到你的那一封來信。”

南康一愣,隨即道:“來信?什麼來信,我沒有送信出去。”

李未央和郭夫人對視一眼,面上都露出驚疑之色。郭夫人剛纔心急只顧着問南康境況,倒沒有提起信的事情,這時才問道:“今天我明明收到你身邊那個叫綠兒的宮女送來的一封書信,上面只寫了救命兩個字,所以我才急匆匆趕到了這裡。”

南康公主聽到這裡,神情更加難以置信:“綠兒?這怎麼可能!綠兒已經被王延收了房,如今也是他的一名小妾,我又怎麼可能會吩咐她做事?”

李未央面色一變、:“如此一說,找我們來是王延的意思。”

南康公主面容一下子變得煞白,她立刻起身道:“他肯定沒有安什麼好心思,夫人、姐姐你們快走吧,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郭夫人瞧着南康公主,明明害怕得渾身發抖,卻是硬逼着他們離去,她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南康,你和我們一起離開此處吧。”

南康公主吃了一驚道:“離開這裡,我能去哪裡?我是王家的兒媳婦,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除非陛下肯收回成命。”

她這時候不叫父皇只叫陛下,證明她已經認清了皇帝對她的無情。

李未央目視着她道:“你不必顧念陛下,他既然心中沒有你這個女兒,那你身在何處他都不會在意的。”

南康卻不是這樣想,她看着李未央道:“嘉兒姐姐,我知道是想要救我,可是如今我已不再是從前的南康,也沒有那麼愚蠢,若是我離開這裡去了郭家,一定會給你們帶來很大的麻煩!王延天不怕地不怕,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他恐怕連打上門去都做得出來,如今我只是受點委屈罷了,還死不了人,但是我不能連累郭家,連累母妃,所以你們快走就是了,不必管我!”

李未央聽到南康說這樣的話,心中卻是微微一動,其實她早就覺得今天這件事情透着說不出的古怪,可是郭夫人執意要來,她也不免跟來了。想到這裡,她轉頭向郭夫人道:“母親,南康說的也沒有錯,我先送你回去,有什麼事情咱們再從長計議,你放心,我不會任由南康在這裡受委屈,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她離開這裡。”

郭夫人剛要點頭,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記冷笑:“想離開這裡,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李未央目光一凝,就瞧見王延從門外走了進來,那一張俊美的面容看起來依舊是神采奕奕,只是一瘸一瘸的步子證明他的右腿已經被廢了,李未央冷笑一聲道:“明明已經殘廢了,走的步子卻比從前更大。王公子還真是身殘志堅!”

王延聽到這裡,不由暴怒道:“郭嘉,你好大的膽子!”

李未央笑容卻極爲尋常:“王公子,這話你可說了不止一次了!”

王延陰冷地道:“叫我王公子?郭小姐你只怕忘了,我是駙馬,你得稱呼我一聲駙馬!”

李未央微微擡起眼簾,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在一瞬間彷彿刀鋒劈面讓王延心底生寒,她的聲音也是十分冷冽:“難爲駙馬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什麼人,爲何還要這樣胡作非爲!”

王延的眉頭挑了挑,聲音雖然依舊冷凝:“郭小姐,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愛管閒事!我和南康乃是夫妻,我們之間的事情何至於要你一個外人來插手,我早已經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多事,可你偏偏不聽!”

李未央神色恬淡,沒有絲毫的惱怒:“南康公主與我情同姐妹,她的事情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現在我只想你問一句,千方百計請我們來到此處,究竟是什麼緣故?”

南康警惕地看着王延,神色有些不安,她低聲道:“王延,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不要牽連旁人,你趕緊讓開,放郭夫人和郭小姐離去,不要打什麼壞主意!”南康畢竟和王延做了一些時日的夫妻,對他有三分了解,此刻見到他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心中就緊張起來,她今天根本沒有給郭夫人送信,可偏偏對方卻說收到了一封她送來的求救信,這件事情實在是過於古怪,她不由得就聯想到王延怕是要報上一回郭嘉傷了他右腿的仇,若果真如此,自己可就犯了大過錯,連累了郭夫人和郭嘉。

趙月警惕地看着這一幕,突然耳中傳來低低的呻吟,她心中一凜,側耳細聽,又是一聲急促的呼吸,伴隨着頭骨碎裂的聲音,她神色一變,有人在狙殺他們帶來的護衛!趙月面色一變,小姐此次出行是早有防備,準備了十個武功高強的郭府護衛,還有二十名第一流的暗衛隱藏了身形保護,到哪裡都應該是高枕無憂的。可如今她聽門外被殺護衛的位置應該很近了,這情況不對!

此時,王延已經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指着李未央道:“郭小姐,千方百計請了你來,你認爲我會這麼輕鬆放過你嗎?至於你帶來的那些人,早已被我家的陷阱困住了大半,剩下的縱然能突圍,也會被我安排的暗樁除掉!”

王延調走了其他王家人,目的就是爲了利用王子衿佈下的那些軍陣。李未央沉靜地道:“原來駙馬是早有準備!”

王延發狠道:“這是自然的,你斷我一條腿,我便要你性命!”

李未央微笑:“駙馬可曾考慮過後果嗎?”

王延笑容中透出噬骨的寒意:“不管是什麼後果,我都非要殺你不可!”此刻他的笑容毒辣陰狠,叫人心底發寒。

南康公主竟然跨前一步擋在李未央的身前,明明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聲音也破碎,可她卻一字字地道:“王延,你不要忘了,郭嘉是郭府的千金,若是她有什麼損傷,郭家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個人能鬥得過整個郭氏家族嗎?你若是傷了郭府的夫人和小姐,王家人也不會幫你的,他們只會將你推出去,因爲你犯了滔天大罪!”

王延驟然變色,握着長劍的手指節也捏得咯咯做響,他當然知道若是自己傷了郭嘉,王家的人只會立刻捨棄他,因爲他們不願意成爲裴氏家族的棋子,可是上一回郭嘉斷了他一條右腿,令他日日夜夜痛苦難堪,這樣的仇恨他又怎能忘記!只要他今日殺了郭嘉,父親和兄長那裡他自然有法子交代。雖說是他主動動手的,可他到時候完全可以說是郭夫人和郭嘉縱僕行兇,意圖要殺了他爲南康公主泄憤,到時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李未央看着南康公主,如今她已經不是原先那個懵懂的少女,到了關鍵的時刻,她也懂得保護對自己最重要的人。李未央微微一笑,輕輕地將手覆在南康公主的肩膀上,一剎那之間,南康回過頭來,目中卻是含着眼淚。李未央淡淡地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先讓開。”

南康卻是站在她跟前不肯離去,李未央是爲她來的,她絕對不能讓她有事,否則她就沒臉去見郭惠妃了。

王延冷笑着上前一步,長劍逼近幾分,他眼眸血紅,望向李未央的時候有嗜血的恨意:“郭嘉,我勸你老老實實的過來!否則,我連你的母親也不會放過!”

李未央輕輕蹙眉,南康卻突然向他走了幾步大聲道:“不管你要做什麼,又有什麼氣,都衝我一個人來好了,不要怪別人!”

王延左手拿劍,右手出其不意地一把將南康攬進懷中,見她如此激動,笑容卻變得十分嘲諷,勾起她的下巴道:“真是個賤人!勾結外人來害我,你以爲郭家的人能幫你一輩子!想要離開王家?可以,除非你死!你先滾一邊去,等我收拾了郭嘉,再來對付你!”

南康眸子裡漸漸露出了哀傷欲絕的神色,王延已經一把揪住她的領子,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上,她不小心撞到了旁邊桌角,額頭頓時鮮血淋漓,可是王延卻沒有瞧她一眼,只是向李未央又走了一步。他自小隨着父親在軍營里長大,身上帶着世家子弟的教養,卻又有一種骨子裡的粗暴野蠻。因在軍中練了一身好武藝,身形又格外高大,便是尋常的武夫也挨不過他三拳兩腳,至今還沒有哪個女人敢給他難堪,更別提李未央廢了他一條右腿,如今他的劍可是不會留情的!

南康公主死死地瞪着王延,眼眸中有着刻骨的恨意。

趙月快步上前,將郭夫人和李未央護在身後,腰間軟劍也同時出了鞘。

王延冷冷一笑道:“不過一個奴婢而已,你以爲每回都這麼管用嗎?”立時他已經一劍攻了上來,下手毫不留情,皆是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無孔不入的殺招!趙月真氣一下子盈滿全身,整個人騰於半空,堪堪避開對方的長劍,但聽見袍子“嘶”的一聲,竟然被對方的劍峰砍下半截兒,她因身騰半空,劍勢便有些凝滯,而王延長劍忽爆寒芒,趙月一時承受不住,身形後飛,剛一落地,對方長劍又迎頭上來!

李未央不由蹙眉,上一回王延武功和趙月還不相上下,如今卻不知道是何緣故,竟然變得如此厲害!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月,一個人的武功可以提升這麼多嗎?

趙月被對方逼得左右閃躲,旋飛至王延身後,王延聽到腦後生風,冷冷一笑,卻是反手一劍,趙月去勢太猛來不及剎住,那森冷的劍刃貼着她的肌膚,似入骨肉之中,這一劍入體極深,趙月反劍而擋,好容易隔開他的長劍,王延卻長笑一聲,左拳擊出,“砰”的一聲擊上趙月的右肩,趙月縱是做好了準備,仍被這一拳擊得鮮血噴出。趙月堪堪被逼退了三步,已經快要碰到桌子了,掌風激盪中,波及到旁邊的花瓶,趙月靈機一動,一腳把花瓶踢到半空,然後出掌拍出勁風,花瓶化爲數百塊細小瓷片,如同暗器一般向王延襲去,王延急忙使出雙劍,在身前劃出萬千劍影,擋住了這些暗器。

等醒過神來,王延雙劍一齊攻上來,趙月勉力提氣,在地上急速翻滾,這才堪堪躲避。趙月練習的是比較輕巧的劍法,這屋子裡十分窄小,高度有限,施展不開,這才處處受制,而且這王延似乎服用了什麼藥物,以至武功大增,趙月心念急轉,便急速向外退去,想要將王延引到外面空地上再鬥。王延不急不慌,一路和趙月兩人打出了窗戶,到了庭院裡。趙月狠下心腸,腳踏急步,所使的皆是不要命的招數,終於逼得王延步步後退。

李未央密切注視着院中的局勢,郭夫人緊張道:“嘉兒,現在該怎麼辦?”

李未央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目光只落在王延的面上,她覺得這件事情透着說不出的古怪,王延的武功在短期內突飛猛進,簡直如有神助。他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暗衛,這說明背後有人指點他,幫助他,甚至設計出這一切來暗殺自己!想到這裡,她的腦海中突然掠過那一張帶着半邊面具的蒼白麪孔……

趙月已經向王延衝了過去,卻突然聽見王延大喝道:“捉住她!”就在此時,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從上而下罩在了趙月的頭上,趙月一驚,用長劍去砍那大網,長劍根本無法穿透這網絲,相反她整個人卻被這細密的大網一下子罩在底下,被迫匍匐在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延,厲聲道:“你使了什麼詭計?”

王延哈哈大笑,他大聲道:“還不把她給捆起來!”

那些早已埋伏好的護衛聞言立刻上前將趙月死死壓住,隨後就地取了這網子將她捆住。李未央從屋中走了出來,她目光冰冷地看着王延道:“原來連對付我這丫頭的主意都已經想好了,駙馬果然是聰明!”

王延笑容中帶了一絲得意:“若非如此,怎麼能要你性命?郭嘉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多管閒事,註定落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見到李未央渾然沒有懼色,王延越發惱怒。

南康公主從屋子裡追了出來,她大聲道:“王延,你不要犯下大錯!”

王延卻是哈哈大笑,迅速地擡起長劍,指着李未央道:“這是你欠我的,今日便向你討回來!”

南康公主快速地向李未央的方向跑過來,顯然是不預備讓王延傷害她。誰知王延擡手就給了南康一劍,南康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膝蓋上卻是鮮血直流。李未央面色肅穆道:“駙馬,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傷了公主殿下,這可是死罪!”

王延笑容更冷,他大聲道:“什麼死罪?我倒要看看,誰能耐我何?”一副猖狂到極點的模樣,跟從前的王延壓根判若兩人!

李未央親眼瞧到王延眼中的狠厲和那一絲癲狂,一個想法從腦中滑過,她忍不住脫口道:“你是被人控制了!”

王延眉眼飛揚如刀,手中的長劍斜刺而出,宛如清風閃電,卻是直逼李未央的胸口而來,被壓制在地上的趙月和南康公主同時大呼:“小心!”郭夫人剛剛趕到門口,看到這種情景幾乎嚇昏過去!看見她們如此恐懼,王延得意地一笑,手腕一沉,卻突然轉身,衆人只見到空中幾道血光爆起,剛剛衝進來的兩名暗衛甚至還來不及出聲就睜圓了眼,躺倒在地上,喉嚨還在咕咕地流着殷紅的鮮血。

南康公主一聲驚叫,臉上的肌肉急劇抽動,嘴脣抖了又抖,似乎想要哭,可是隻能嗚嗚咽咽發出如獸鳴一樣的響聲。

“你身邊暗衛果然是一流的,之前我做過實驗,我家的暗衛都沒辦法穿透妹妹設下的這些陷阱!”王延笑道。

李未央蹙眉,這些暗衛是元烈精心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卻不料竟然被王子衿的陷阱所困,僅有兩名闖進來卻還是功虧一簣,可見對方蓄謀已久,非要她性命不可。

郭夫人上前死死地護住李未央,大聲道:“駙馬,你若是要殺人,就殺我好了,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彆着急,你們一個都跑不掉!”王延輕輕地在長劍上一彈,那寶劍奏出一絲鳴響,聽在衆人耳中,宛如死亡之音,他微微一笑,突然垂下了長劍,一步一步地向李未央的方向走去。

李未央的頭腦在急劇的轉動着,從郭夫人收到了那一封信,然後是自己追着郭夫人而至,不論郭家還是王家其他人都不在府上,再接着王延要藉着這個機會除掉自己,而他的神情又是如此瘋狂,根本不聽人勸告,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如果自己死在這裡,郭家只會把賬算在王家身上,兩家鬧個玉石俱焚,這果然是個好算盤……

李未央這一輩子充滿了腥風血雨,她從來不曾畏懼過。眼看着那劍尖離着自己越來越近,她並不擔心自己的生死,相反,她怨責自己考慮得還不夠周到,以至於不能保護郭夫人,讓她陷入這樣的絕境!其實今天這件事情不論她李未央如何算計躲避,都是避不過去的。因爲對方早已想好了一切要引她入局,不是南康公主也會是別人,終究是非殺她不可。而眼前這個王延,也不過就是一顆棋子,還是一顆極不聰明,被人利用的棋子!

王延的劍尖在青磚地上劃過,一路濺出細小火星,場景看來極爲可怖。

就在此時,趙月趁人不備一下子騰空而起,竟掙脫了衆人的壓制,她身形爆起,直接就向王延撲來,王延不料趙月突然發難,竟一把將近在咫尺的郭夫人拉過來,猛地將她向前一推,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李未央防備不及,只能快一步擋在郭夫人面前,趙月一愣,來不及運轉真氣,那手中長劍一下子刺入了李未央的身軀。

郭夫人失聲道:“嘉兒!”李未央只覺胸前巨痛,眼前一黑,噴出一口鮮血,幾乎要暈過去。

混亂之中卻突然聽見一陣喧譁的聲音,彷彿是王子矜驚慌失措地道:“三哥,你做什麼?”這一聲傳來,李未央的神志突然模糊了,整個人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彷彿被烈火煎熬,全身上下無處不疼,無時不在燃燒,眼前一片模糊,卻又彷彿看到無數的幻像,一會兒是自己,一會兒是過去,不停的在迷霧之中閃現。就連元烈的臉都是一時清晰一時朦朧。她不知道自己在迷霧之中煎熬了多久,終有一日,胸前不是那麼疼痛,那迷霧也漸漸散去,她睜開眼,見到了一個朦朦朧朧的人影:“醒了?”

耳邊的聲音十分熟悉,隨後,她漸感迷茫,眼睛似又要重新合上,忽然感覺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胸前又是一陣疼痛,她雙眼合上,再度陷入迷霧之中。

郭夫人看着女兒慘白的面容,眉頭不禁輕蹙,她轉過身來道:“太醫不是說嘉兒不是沒有大礙嗎?爲什麼竟傷得如此嚴重,這都三天了也沒能醒過來?”

郭導柔聲道:“母親不必擔心,太醫說那一塊佛牌替嘉兒擋住了致命的一擊,延緩了劍勢,所以嘉兒受的不過些皮肉傷而已,只是她身子嬌柔,一時無法痊癒,想來再過兩日就會好的。”

郭夫人點了點頭,輕嘆一聲,隨後像想起了什麼道:“趙月呢?她還跪在外面嗎?”

郭導點了點頭道:“是,她一直在外頭跪着,我們已經勸過她了,可她卻是不肯聽,堅決說這都是她保護小姐不利,若非是她一時疏忽,也不會傷了嘉兒。”

郭夫人搖了搖頭道:“那一日我看得真切,她是拼了命去救嘉兒的!若不是她,恐怕我們也是難逃一死,又怎麼能把錯誤怪在自己身上呢?也罷,我去看看這丫頭。”

元烈一直守在旁邊靜靜望着李未央,面容顯得異常陰冷,滿眼的血紅更是令人見而生畏,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衆人見他滿面焦急之色,隱隱壓抑着眼中的暴怒,郭導剛要勸了他去休息,郭夫人卻向他搖了搖手,郭導忍住話,陪着郭夫人一起出來……

郭夫人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情恐怕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郭導心頭一跳,道:“母親的意思是——”

郭夫人也不是糊塗人,此刻將事情整個人串起來想了一遍,不由道:“對方既然要利用王家,就不會只做這一半,不知道還要使出什麼陰狠招數。”

郭導惱怒:“居然連這種法子都能想得出來,着實低劣!”

手段不甚高明,卻很管用啊,而且對他們這邊的實力一清二楚……郭夫人輕輕一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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