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點頭,倒也並不多問什麼。反倒是繪春在旁覷着她的神情,又自拿眼看了一看柳兒。遠黛見她如此,便知她這是有話要同自己單獨說,當下笑笑,畢竟找個藉口,將柳兒打發了出去,而後卻笑問繪春道:“你可是想問我何以要這般幫雲燕嗎?”
繪春見遠黛主動問起這個,真真是正中下懷,當下蹙眉道:“郡主的用意,奴婢倒不在意。奴婢只是擔心,雲燕那丫頭,會讓郡主失望!”她可不覺得雲燕是個能在宮中立住腳的。
明白她的意思,遠黛不由的笑了起來:“這事,你當真是想差了!我所以幫雲燕,只是因爲她如今到底也算得是我的人,而這事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左右不過是舉手之勞,就幫她一把又如何?至於說雲燕日後如何,也只是看她的福分而已!”
聽她這麼一說,繪春倒不好再說什麼了,稍稍沉吟片刻,她道:“說起來,晴寧的性子其實倒比雲燕要好得多,只是不想卻在運道上差了雲燕一籌!”
遠黛笑笑,過得一刻才道:“運道這兩個字原就不好說!難得你對晴寧頗有好感,日後她若真沒這個運道,你卻不妨尋個機會,拉她一把!”
瞭然頷首,繪春微嘆道:“這是自然的!只是也不知道皇上肯不肯放人呢?”
“旁人開口,他未必肯應,若是你,卻還是有幾分可能的!”遠黛道,很顯然的,關於這件事情,事先她便已想過了。不過她心裡也很清楚,等到繪春向石傳鈺開口,只怕晴寧也早過了婚嫁之齡了。至於晴寧能否得到聖寵,她卻並不如何關心。
在她看來。伶仃一生其實比不得寵愛、悽清寂寥的在宮中膽戰心驚的度過一生要來得好得多。只是她自己雖是這麼以爲,卻並不打算以自己之心來度他人之腹。
人與人,總是不同的。
想到這裡,遠黛頓覺興味索然,卻連說話的興致也都沒有了。繪春見她若有所失,全無興致的模樣,便也不再開口多說什麼。事實上,她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多有感慨。
因了雲燕這事,遠黛這一日。都有些懨懨的,用過午飯後,便在貴妃榻上歪了。只是心事聯翩,卻是怎麼也睡不着,直到申時過後方勉強闔目睡得熟了。這一睡,再睜開眼時,屋內卻已點了燈起來。遠黛下意識的移眸看了一眼窗外。這才發覺,外頭竟已黑得透了。
微微失神了片刻,遠黛這才起身簡單盥洗。她雖睡了一個下午,起身時,卻仍無由的只覺精神懨懨,心緒不寧。用過晚飯後。獨坐片刻後,終是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看。窗外,明月爲雲翳半遮,若隱若現的不甚明亮。
夜風颯颯,吹得花木搖曳不止,黯淡的樹影便也隨之晃動。竟讓人莫名的生出陰森之感。
繪春正捧了新沏的茶進來,見她站在窗前出神。不免笑着上前道:“郡主今兒是怎麼了?看着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口中說着,已將手中所捧茶盞遞到了遠黛面前。
移眸看她一眼,遠黛莞爾一笑,接過來茶來,淺啜一口之後,方道:“我只是在想,青妤怎麼還沒來?”石青妤,乃是她王叔斐親王的嫡出女兒,素來最得斐親王寵愛。上次遠黛往見斐親王時,曾向斐親王提到過她。雖說那些話有一多半都只是客氣之辭,她也並不是非要見到石青妤不可。然而當時斐親王答應得好好的,一回頭,卻彷彿完全忘記了這事一般。
當日廣逸王在時,二府往來一向親密,斐親王待她亦是極好的。而以遠黛對斐親王的瞭解,他絕非那種人走茶涼之人,而對她的關心,更不像是虛以委蛇。
而若當真如此,那麼,這事裡頭,分明便有很多耐人尋味的地方。
聽她這麼一說,繪春也不由的皺了眉頭,顯然也覺出了這事的不尋常,只是再一想到石傳鈺,終究還是不甚確定:“這……會不會……是皇上的意思?”她猶豫的問道。
“四哥嗎?”若有所思的蹙了眉,半日,遠黛才平淡道:“也許吧!”她口中雖說着也許吧,心中其實卻並不這麼認爲,只因她實在不以爲石傳鈺有這麼做的原因。
回頭看一眼窗外,遠黛長出一口氣:“今兒月色雖不甚好,月亮倒圓得很!”
繪春應聲答道:“今兒恰是臘月十六,俗話說的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居然已是臘月十六了嗎?”微覺悵惘的注視着在這樣的夜晚愈顯清冷孤寂的含玉軒,遠黛不由的憶起從前的廣逸王府來,沉默半晌,方笑了一笑道:“也快過年了,等明兒你可抽空出去一趟,買些煙花爆竹之類的,好歹也應個景兒不是!”
只看她的面色,繪春已知遠黛心中想到了什麼,她原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人,一聽了這話,心下也不免酸楚,當下點頭道:“郡主放心,奴婢明兒就去辦!”聲音卻已哽咽了。
覺出她的傷感,遠黛不免一笑:“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好在散了這一桌,也還有其他桌!”
澀澀一笑,繪春纔要說話時,卻忽然聽得外頭有人厲叱了一聲:“誰?”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金鐵交擊之聲。這一聲來的突兀卻清楚,繪春聽出,那呵斥之人,正是斐親王府遣來保護遠黛的幾名侍衛之一,她依稀記得,這聲音彷彿是那個名喚邱振的青年侍衛的。
“郡主……”她失聲的叫了出來,俏臉已然驚得煞白。
遠黛面色又何嘗不是一變,但很快的,她便恢復了冷靜,自嘲的搖一搖頭,她道:“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了!”言畢已自一擡手,關上了窗戶。並無撫慰繪春的意思,她轉過身起。行到螺鈿小櫃跟前,打開了櫃門,從內裡取出一隻描金繪彩的揀妝匣子,仍舊打開,將上回金後來時,焚過一次的那香取了出來,略添了些在香爐內。
略事猶豫後,她復又拈出一塊擱在香盒旁邊色呈暗紫色,約嬰兒拳頭大、狀似玉石的半透明物事來,在手中掂了掂後。方頗有些不捨的將之拋入貴妃榻側邊安置的一隻火盆中。
那物事才一入了火盆,被跳動的火焰一烤,頓然如臘一般的融了開來。一股清甜沁人的幽香便也隨之緩緩逸散開來。她自如而熟練的做着這一切,早將一邊站着的繪春看呆了眼:“郡主?”她叫着,有心想問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瞥她一眼,遠黛並不言語。只抽開揀妝盒子的最後一層,從中取出一隻短笛來。事實上,那揀妝盒子的最後一層內,也只有這支當日她曾拿了出來給金後看的“驅蛇笛”。
面色沉凝的在椅上坐下,遠黛以巾帕輕拭了一下那支短笛,而後將那笛子湊到脣邊。緩緩吹着。她的神情極其認真,舉動更是一絲不苟,然而那“驅蛇笛”卻仍一片沉寂。未有任何聲響發出。窗外,打鬥之聲已愈發的近,時不時的,甚至能聽到數聲壓抑的慘呼。
外屋,一聲“砰”然巨響。繪春還不曾回過神來的時候,已見有人旋風般的衝了進來。繪春乍見那人衝入。幾欲尖叫出聲,那人卻是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繪春駭然瞠目,這才發現,進來那人,竟是柳兒。
她這裡猶自駭然,那邊柳兒卻已疾聲的道:“郡主,外頭那些人……”
蹙眉擡眼看一眼二人,遠黛放下“驅蛇笛”,沉聲喝道:“不必驚慌!我自有主張!”說着,她又已轉向繪春,寧淡吩咐道:“前陣子我曾同你說過,這含玉軒的幾處密室,你去,帶了雲燕二人藏起來!至於柳兒,她略通些武藝,便由她留下陪我!”
繪春哪裡肯應,掙扎着脫出柳兒的手,忙忙的道:“可是郡主……”
冷靜的打斷她接下去的話,遠黛極爲肯定的道:“四哥是斷然不會容我出事的!雲燕兩個,可不好說!”口中說着,她已擡手一指房門:“莫耽擱,快去!”
這當兒,哪有時間可容得繪春多加考慮,稍許遲疑後,她終究下定決心,道了一句“郡主多加小心”後,終究疾步的奔了出去。柳兒在旁,見遠黛這個時候,仍自鎮定如恆,也不免暗暗心折,只是她雖心折,卻仍免不了擔心:“郡主……”
衝她擺一擺手,遠黛平靜道:“這間屋子並非含玉軒的正屋,但我回來之後,卻選了這裡住着。柳兒,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呢?”
柳兒聞聲,先是一怔,旋之瞭然:“廣逸王……在這裡留了暗手?”
朝她招一招手,遠黛道:“你過來,就站在我身後!我若有動作,你可緊跟其後!”
聽她這麼一說,柳兒倒放了大半的心下來,當下答應着,便走上前去在遠黛身後站了。
只是這幾句話的當兒,門外的刀劍交擊之聲,卻已稀疏了許多,顯然勝負已然分明。便在此時,幾下叩門之聲,已然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溫文謙和的聲音:“鄙人金戩,往昔曾與郡主有過一面之緣,也不知郡主可還記得否?”
稍稍揚眉,遠黛既有些意外,卻又並不那麼吃驚。金戩,正是金後的親兄長,亦是金家的嫡次子。早幾年的時候,她與他確曾有過數面之緣,但因金府與廣逸王關係素來不佳的緣故,卻並無多少交往。她之所以還能記得此人,卻是因爲廣逸王早年對他的評價:“此子心高、狠毒、擅隱忍卻不甘人下。金家日後,若不因他而興,怕便要亡在他的手中!”
往日廣逸王曾說過的這一番話,此刻倏然重現於遠黛腦海,卻讓她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原來是金公子!”她淡然開言,語調卻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安然,全無一絲波瀾。
廣逸王這話,乍一聽着,像是褒貶各半,實際卻暗指金戩乃金家的禍亂之緣。金家在大越,本已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世家,這樣的世家。惟有“篡權奪位”方能應得上“大興”這樣的評價。廣逸王這話,其實已直指金戩本心,認定他有不臣之心,遲早必反。
屋外,金戩的聲音悠然傳來:“久聞郡主之名,惜乎無緣親近!不意今日得近,卻又是這般情勢!人生無奈,怕是莫過於此了!”隨着這一席話而來的,卻是房門被啓開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卻是一串極輕而又略顯雜亂的腳步聲。顯然金戩已帶了侍衛走了進來。
遠黛也不言語。端起桌上繪春先前送來的那盞茶水,湊到脣邊啜了一口。那茶入口,卻已微涼。不由的她不皺了眉頭。就在這一顰眉的當兒,通往外屋的簾櫳已自一動,一名年在二十七八間,面白脣青的男子已緩步的走了進來。身後,四名黑衣人緊緊相隨。
因才經廝殺的緣故。四名黑衣人身上多少都帶着些血腥與肅殺之氣,與這屋內的清幽香馥一衝,無由的讓人只覺身上冷了一冷。神色自如的放下手中茶盞,不無厭惡的看了一眼五人:“看來金公子今日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做一回不速之客了!”
哈哈一笑,金戩道:“郡主言重了!以郡主如今的身份。只要郡主莫存反抗之心,鄙人怎麼都會以禮相待!只望郡主莫要爲難鄙人才是!”口中說着,他已擡起手來。扇了扇鼻端的氣息:“郡主所用薰香,可真是清幽得緊!不瞞郡主,鄙人來前,爲防着這些花草蟲蛇,曾特地命人往苗疆走了一趟。頗帶了些‘百辟丸’來京,否則可真是不敢進郡主這屋子!”
百辟丸。卻是苗疆秘傳的一種奇藥,傳說可辟世間百毒。但因此藥主藥難得,雖有配方,卻也難有成藥。金戩也是費了許多的心力,方纔得了十餘顆,此刻在遠黛面前說起,神態之間,更不覺的流露出得意之色。顯然對自己的這一手,頗爲自得。
不期然的微微一笑,遠黛擡手一點桌上擱着的那支短笛:“金公子既知‘百辟丸’,卻不知可知道這支笛子的來歷?”
金戩既敢前來,自然早將遠黛的手段打聽了個七不離八,這會兒聽了這話,不免笑道:“這支笛子,可不便是我苗疆已失傳了多年的‘驅蛇笛’嗎?”言下竟是有恃無恐。
注目看他,遠黛忽而一笑:“金公子似乎甚是篤定這‘驅蛇笛’我無法使用?”
金戩傲然道:“這是自然!此笛號稱可驅天下萬蛇。但據鄙人所知,此笛於百年前,曾落入當時苗疆最擅驅蛇的蛇王赤炎手中,然以赤炎之能,耗費數十年時間,也仍無法吹響這支笛子。所以,這支笛子,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
見他那副自信滿滿、傲然睥睨的模樣,遠黛倒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在她綻露笑意的同時,她身後立着的柳兒已陡然的變了面色,一雙妙目只是直直的盯着金戩的身後。
金戩與她二人原是對面站着,初見遠黛笑時,他還不覺得如何,及至柳兒變色,他才隱約覺出不對,當下驟然回頭,目光到處,卻也不覺的有些發直。隨侍在他身邊的四名侍衛卻是訓練有素,其中二人仍舊雙眼不曾稍錯的盯着遠黛二人,另外二人,卻已隨金戩轉頭看去。
這一看之下,都不覺各自變色。原來五人身後,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羣蛇。若論及數量,這些蛇,甚至都算不上羣,只是簡單一眼,便可數出這些蛇僅只八條而已。一色的尺許長短,粗不過手指,若說能夠吸引住別人眼球的,怕也只是這些蛇身上,那種金色的鱗片。那一種黃金的色澤,讓人一眼見了這些靈蛇,第一眼,竟然便有這蛇怕是黃金鑄成的感覺。然而在這屋內的人,卻都知道,這些蛇並不是黃金鑄就的。
只因爲,黃金鑄成的蛇,絕不會吐信。
“噝噝”的吐着蛇信,八條金蛇緩緩前行,它們甚至還緩緩擴散開來,如果這不是八條蛇,而是八個人的話,幾乎便讓人有一種錯覺,覺得這些蛇是在撒下包圍圈,要將眼前金戩五人一舉殲滅。金戩素來心機深沉,更有算無遺策之稱,然而此時,見了這八條蛇,仍不由的感到頭皮發麻。當下厲叱一聲,喝道:“快殺了這些蛇!”
四名侍衛也不必他吩咐,早各擎刀劍,猛的一下撲了上去。在他們而言,不過是八條蛇而已,以他們的武功,當可手到擒來,然而一旦交上了手,這幾人這才覺出不對來。
原來這八條蛇,行動起來。竟是快逾閃電,兼且身堅如鐵,莫說砍之不中。便是偶爾擦着碰着,也只聞金鐵之聲交集,劍身之上,竟隱有火星閃現,可見其蛇鱗之堅硬。
遠黛的聲音幽幽在旁響起:“好教金公子知道。此蛇名爲金線九環,非但劇毒無比,更兼刀槍不入!至於這支驅蛇笛,其實倒並不是假的,不過這笛子吹出的聲音,並非人耳所能聽聞。不過不巧的是。這驅蛇笛吹出的聲音,卻偏偏就能驅使這金線九環蛇!”
注目看向那八條已將四名侍衛逼得手忙腳亂的金線九環蛇,遠黛忽而沒來由的輕嘆了一聲:“而它們。就是父王留給我的最後的一點保命手段!父王在世時,曾說過一句話,他說人心自來難以測度,這一點,甚至遠不如禽獸蛇蟲。所以他寧可費盡心力,尋來這八條小蛇給我。也不試圖去培養那些看來忠心之人來隨侍於我!”
這一番話,她說的很慢,偏又輕輕飄飄的,話才說到一半,那四名侍衛之中,卻有二人已然發出了一聲慘呼,一掩臂,一捂腿,便要撤下一步來。
遠黛偏又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金線九環蛇,乃天下至毒,中者若不於十息之間施以壯士斷腕的手段,則其毒攻心,再不能救!”說到這裡,她卻有意無意的略略一頓,等到剩下二人復又被咬之後,才又悠悠的接了下去:“便是百辟丸,對之也無效果!”
那金線九環蛇倒也奇怪,一旦咬中了人,居然也不再繼續上前,而是虎視眈眈的立在一側,紅寶石一般的蛇目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金戩等人,居然再無其他舉動。
這話一出口,那四名侍衛已互視一眼,各自面色慘然,其中一人性子甚是暴烈,偏偏那蛇纔剛那一口,不偏不岐的恰恰咬在他頸上,卻讓他連壯士斷腕的手段也用之不出。陡地一瞠目、一咬牙,那人猛地飛身撲向遠黛,恨聲叫罵道:“賤人,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說話間,手中大刀已猛然擡起,照頭便對遠黛直劈了下來。
柳兒這時候,卻早定了神,眼見此人撲來,不覺冷笑一聲,清叱一聲:“來得好!”足尖稍一點地,已然飛身躍起,擡手時,左袖中寒芒陡然一閃,袖中已自飛出一道短箭,那箭既短且去勢快愈閃電,加之那名侍衛中毒之後,半身已然有些麻木,卻哪裡躲得開,只聽“奪”的一聲響,那箭已然穿心而過。那侍衛猛然瞠目,用盡手上最後的一絲氣力,猶想將刀擲出傷人,卻被柳兒右腕一擡,一把分水峨眉刺倏忽出手,恰將那刀隔過一邊。
只是那刀實在勢大力沉,柳兒又是女子,氣力比他要遜了不少,兩下里猛然一碰,柳兒的虎口已然崩裂開來。柳兒倒也悍勇,當其時也並不後退,只傲然的站在遠黛身前,手中那把分水峨眉刺更是寒光閃閃,鋒芒隱現。
而那撲了上來的侍衛,此刻卻已跌倒在地,七竅之內,都有黑血溢出,看去甚爲悽慘。剩下的三名侍衛,則互視一眼,各持刀劍,便欲迫上。然而他三人不動則已,一動之下,這才發覺,渾身竟已麻木僵硬得再無法動彈。其中一人,大驚之下,猶想開口說些什麼,然張嘴之時,這才發覺,居然脣舌也都麻木到不能動彈了。
屋內七人,一坐五站,另有一人倒地身亡,八條金蛇在旁虎視眈眈。燈光照在這些蛇侍衛的身上,金色蛇鱗閃出冰冷的光芒,誘惑美麗,卻又暗藏殺機。
ps:
明天一大章,差不多可以結文了。然後可能會有幾章番外吧。
鬧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