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給我一杯冰啤。我接了過來,仰起頭一飲而盡。
他的身體挨着我近了些,我下意識地遠了一些,他又靠近,笑着對我說:“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不好。”我的拒絕出乎本能。
“伊北,你似乎很喜歡拒人於千里之外。”他眼神裡流露出來的光芒讓我感覺自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是不是經常約女人來酒吧,完了往家裡領?”我眼看着自己就要敗北,靈機一動問出了這最煞風景的一句話,避免落入他的溫柔陷阱。
“沒有,其實這是我大學畢業後第一次來酒吧,也是第一次帶女人過來。”他說。
“爲什麼是我?”我不解。
“因爲,我喜歡你……”他的聲音又開始變得有點兒魅惑。
“若是真心喜歡,不會帶到酒吧這種地方來。大家都知道,酒吧是一個只曖昧不談情的地方,你說呢?”我感覺我已經漸漸扭轉了敗局,開始慢慢掌握話語權。
“伊北……我以爲,像你這樣的女人,或許認爲只有出沒在酒吧的男人才有魅力。”他滿懷真誠地回答道。
“爲什麼?我很sao?”我毫不避諱地問道。
“沒有,你很特別,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他說。
“瞿溪……我是不會和你談戀愛的。不過,我們可以成爲朋友。”我說完,對他微微一笑。
“爲什麼?”他問。
“我心裡有人。”我說。
“那你一定不愛他,不然你不會和我接吻。”他亦深諳此道。
“對。可是我屬於他。”
話說到了這裡,曖昧的情緒已經揮發一空,我的身體恢復了常溫,我站起身來準備離場。
這真是一個讓人惆悵……又驚喜的夜晚。
“伊北,那天那個女人是他老婆,對吧?”瞿溪在我身後大聲地問我。
我扭過頭,給了他一個最令男人癡迷的微笑,然後肯定地回答道:“是,所以我是一個不值得被你愛的biao子。”
這一句話讓我的心突然無限委屈起來,我不知道我在難過什麼,但是那種難過逼得我迅速往外走去,甚至一路奔跑了起來。
我覺得我這樣很好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願的,孟先生也不曾逼良爲chang。可是爲什麼在今晚,我會如此難過?
後來,當瞿溪追了出來,霸道地把我擁入懷裡緊緊抱着我,對我命令似地喊了一句“離開他,以後跟我”的時候,我才明白我爲何難過。
原來,最令我難過的,是我發現我如此青春卻已然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資格,是我發現我當了三兒之後內心深處居然還渴求着愛情,是我發現在遇到像瞿溪這樣活力無限的年輕男人時我依然會動心。
原來,我以爲我已經掏空的那個我,依然在我的體內。曾經它被金錢封印住了,可是如今,瞿溪的出現讓那個封印有了裂痕。那個曾經在青春歲月裡爲愛癡狂、傻不拉幾的我,就這麼猝不及防地佔據了我的身體,讓我變得如此不堪回首的矯情。
我沒有愛的資格了。孟先生,是何其狡猾的狐狸。他,早就扣住了我的命門。
我陪他五年,他每月給我不低於5000元的基本花銷,五年後爲我在四環內購置一套不低於80平米的房子,並給我30萬的現金存款。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上面,還有兩個鮮紅的手指印。
這對於我這個年紀的女人來說,是多麼值得的一筆買賣。簽下合同之前,我仔細地對比了我之前的生活,我細細分析了今後的種種可能性,我想以我的條件與其嫁一個經濟適用男爲他生兒育女把自己變成灰頭土臉的黃臉婆,不如趁着青春殘存爲自己博下一套房和一筆小數額的存款,更何況孟先生還有一副好皮囊和保養得益的身材,我選擇後者於長遠來說更具優勢……
我的如意算盤打得鏗鏘作響,我已經堅守了兩年多,我幾乎快要望到希望,我夢裡都能夢見我四環內的房子正在熠熠發光,還有那一堆堆的紅色大鈔在對我微笑……可是,這個瞿溪纔出現多久,就幾乎讓我破了功。
no!我再也不要變回從前那個爲愛走天涯的傻逼女人!我再也不想爲男人付出一切最後錢財兩空!我更不想像柴悅一樣守着一個玩遊戲的半身不遂患者哭天抹淚僞裝驕傲地虛僞過活!
我推開了瞿溪,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呵呵,跟着你?瞿溪……你用什麼養我?用你那幾副不值錢的畫?還是屋裡那一堆賣不出去的狗?或者……你騎着的那輛你自以爲很炫酷的自行車?拉倒吧!我們不合適!”我瘋子一樣地朝他叫囂,手奮力一甩,我包包的鏈子斷了,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