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一轉眼,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他的愛依然在只增不減,他在感情這一方面的堅持就像他當年對學業的堅持一樣,開始就從不會想放棄,只會卯足勁頭拼命向前奔跑。就算是談戀愛,他也要把戀愛談成最美的樣子。
他的愛是較勁式的,是霸道的,是恨不能把整顆心都剖出來稱遞在你面前讓你欣賞的,是不顧一切瘋狂燃燒的,甚至是不計後果的。
我無法形容這過程中帶給我的顫慄與驚喜,無法形容這過程裡我們究竟愛得有多熾烈有多瘋狂。聚少離多的時光反倒昇華了我們的愛情,讓我們每一次在瘋狂之後都有足夠的時間來沉澱這份感情,然後繼續下一次的瘋狂,周而復始,愛就像熊熊燃燒的烈火,生生不息。
學校裡,馬路邊,樹林裡,海邊,車裡,樓道里……每一個地方都留下過我們愛的印記。那些瘋狂,那些慾望,那些情不自禁的激吻,那些痛痛快快的發泄,都成了愛之至深的最好表達。龍川說,這就是愛,這才叫作愛。
這樣的愛情,讓我毫無招架之力。我淪陷了,身心俱陷,毫無保留,徹徹底底。
怪不得這世間的飲食男女都如此地嚮往真愛,嚮往着這個世界最美好最熾熱最瘋狂的愛情。當一個男人深愛着你時,那種幸福感的確會源源不斷地從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裡奔涌出來,所有的愛的潛力都會被激發,你會忍不住地對見到的每一個人都特別地友好,你會忍不住地去擁抱生活熱愛生活。
特別是像我這樣傷痕累累的女人,在遇到這樣濃烈的愛情之後,真的恨不能跪下來給上帝磕頭,感謝它賜予我這樣的幸福。
可是,這樣的愛一開始太濃烈了,濃烈得讓我常常患得患失不能自持,我總覺得這樣的愛情太不食人間煙火。而不食人間煙火的感情,往往讓人覺得心裡不夠踏實。
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始終在我的心尖盤旋着,即便是在最愛最愛的時刻,那一種擔憂依然沒有褪去。我不斷地告訴自己,別去害怕將來,你遇到的就是最好的男人,你遇到的就是最好的愛情。可是,那股不安就是存在,那或許是女人的一種直覺。
又一年年底,就是在龍川去年把我接回家的同一天,他說還要返回北京去一趟,有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我當時心裡本能地覺得有些什麼不對勁,便多嘴問了一句:“都年底了,過去幾天?”
“可能兩三天就回來了。放心吧,寶貝,我這麼想你,恨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回來當然是越快越好咯。”他捧着我的臉,對我說道。
可是,或許是我多疑,我覺得從那雙真誠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狡黠。
我依然送他去機場,在機場的大廳裡我們依然吻別,依然彼此綿綿地擁抱,然後我目送着他拿着登機牌走進了安檢,然後我轉身離開。
在我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裡突然閃現出一個想法:我想買另一班的飛機,突然出現在北京,給他一個驚喜。
當即我便真的這麼做了,細想起來,這是我和他交往以來第一次衝動爲他做的事情。我有過那麼幾秒的猶豫,因爲我公司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而且我其實心裡有一種巨大的恐懼,我害怕我去北京後給不到他驚喜,卻反而驚醒了我所有的夢。
可是我最後還是這麼做了。女人的第六感,總是能讓女人捕捉到一些微妙的訊息。我希望不是我最害怕的那樣,最好不是。
就這樣,我什麼行李都沒有帶,直接便坐着下一班飛機飛到了北京機場。飛機落地的時候,我依然沒有打算告訴龍川我到了北京。
我自己從機場坐地鐵,直接去了他的公司。他告訴我他要在公司一直加班,所以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在公司。
從機場到他公司的距離有些遠,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十分地不平靜,心跳一直處於一種加速的狀態。坐到中途需要轉地鐵的時候,下車的那一瞬間我居然腳軟,一下失去了勇氣,想退縮,想再不聲不響地回去。
幸福慣了的女人,真的是太害怕太害怕打擊了。我真的怕,怕我的想象得到印證,怕我這麼久的愛情都變成了泡沫,怕我心裡最完美的男人變成了我最不期待看到的樣子。
我想要麼回去吧,還是回去吧,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我們的愛。
可是我又想,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吧,給他個驚喜不也很好,萬一真的撞破什麼,早點兒知道至少早點兒醒悟,省得一直淪陷下去啊……
就這樣糾糾結結地站在平安裡站思考了最起碼十分鐘的樣子,這時候,一對爭吵的男女從我旁邊經過,兩人都操着東北口音。
女的說:“我去你媽比!你瞞着我偷偷和那個女人好了兩年多還來哄我說你愛我!你這種男人太虛僞了!”
男的說:“我和她就是玩玩的!你知道我對你的心!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
女的說:“滾你的!告訴你!除了離婚沒別的路!房子你別想分到!你外遇的證據都在呢!”
男的說:“不離!我不會離婚的!死也不離……”
我默默地跟了上去留心聽着,當然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對話給我的內心帶來多大的動盪與不安,最後直到他們轉身上了另一輛地鐵,我終於下定決心,去吧,去看看,還是去看看。
打定了主意,這才走出了地鐵站,打了輛車去了龍川的公司樓下。到了大門口的時候,我渾身都抖了起來,我哆哆嗦嗦地從包裡翻出事先買的香菸,抽了一根,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踩滅了菸頭,拿出香水噴了噴,然後鼓起勇氣進了那一棟大樓。
電梯上的數字依次往上跳躍,最後在數字10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電梯的門。這個地方,我以前來的時候,還是作爲合作伙伴纔來的。
我走了進去,前臺的姑娘忙走過來,問我:“您好,請問您找誰?”
“你們龍總在嗎?”我僞裝出一副平靜的語氣。
“您找我們龍總有什麼事情嗎?”她問我。
“我是他朋友,有點事情找他。”我說。
前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她又問我:“那您有和他預約嗎?”
“我們不需要預約。”我盡力讓自己底氣硬一些。
她再次看了看我,然後說:“好,那我進去給您問問,您坐這裡稍等一下。”
前臺的反應讓我本來就在敏感點的心一下爆了炸,那一刻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覺得完了,龍川肯定和某個女人在裡面,頭腦瞬間完全空白。
這一炸,理智就全沒了,我冷冷地說了一句:“不用,我自己進去找他。”
說完我就殺進去了,那一刻,真的感覺自己像瘋了一樣。當時我可算能體會到女人捉姦的心情了,那種焦灼,那種很想捅破那層紙又生怕看到真相的心理反應,那種不顧一切的衝動,一瞬間都來了。
前臺來都攔不住我,只能搶先一步走進了龍川的辦公室,驚慌地喊道:“龍總,不好意思,這個女人一定要進來,我根本攔不住!”
此時我已經立在了龍川的辦公室門口,其實剛剛五小時之前我們才依依惜別。可是此時,我成了前臺口中的“這個女人”。
龍川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的,他也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出現。
他先是愣了三秒鐘,然後大聲叱責那個姑娘:“她是我女朋友,我的公司就是她的,你攔什麼攔,出去吧!”
據我對龍川的瞭解,龍川是很少會對下屬大吼的,他都把他們當朋友一樣。難道這是太在乎我的表現嗎?我心裡狐疑了一下。
我緊盯着前臺小姑娘的眼神,我感覺她完全愣在了原地,那一種愣神裡,就是藏着一點兒什麼微妙的東西在。
“趕緊出去啊,怎麼還站在這裡?”龍川見她依然發愣,又說了一句,但是這一回的語氣明顯柔軟了許多。
前臺姑娘終於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我站在門口,內心雖然依然有着無數的狐疑,但是臉上的笑容卻十分豐盛。
他在前臺關門的那一瞬間就立馬站了起來,笑着飛快地朝我走了過來緊緊把我摟入懷中:“寶貝,你怎麼這麼壞的?”
“怎麼壞啦?”我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不管怎樣,我最害怕的那一幕沒有發生,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偷偷地跑來陪我,怎麼不是壞。你就不怕萬一看到我正在辦公室裡和美女熱聊吖。”他笑着問我道。
“那正好啊,我坐下來看你們聊。”我回應道。
我們都輕鬆地開着玩笑,心裡卻各自有着各自的計較。他放開了我,拉着我的手走到了他的電腦前,他說:“跟你開玩笑的,你看看我這纔剛到多久,看看有多少的事情在等着我。”
我看了一眼,電腦上的確開着許許多多的文檔。當然同時,我也看到了桌上也放着兩杯喝到了一半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