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怎麼會做這種事?怎麼可能?我始終無法把小偷和那張桀驁不馴的臉聯想在一塊。
因爲我的房間失竊了,龍川讓司機先離開了,自己留下來陪我。他對做家務這種事情並不在行,看着滿屋裡的一切不知道該如何下手,見我坐在那裡默默發愣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慰,直到民警過來,按例進行調查登記,確定丟失的財物。
這之後,我們直奔了小朵之前所在的酒吧,看看能不能從那裡獲取一些信息。到了酒吧之後,酒吧老闆告訴我們小朵三天前就說不再過來了,因爲小朵是臨時駐唱,纔來沒有多久,所以並沒有扣押她的什麼證件,只知道她老家是南方某省的,其他的情況一概不知。
我雖然看過她的身份證,但是當時光線昏暗,我只不過大致瞄了一眼,連她的名字都記不太清楚了。
這一下,連警察都犯難了。警察說只能先備案,到時候有線索了再說。
送走警察後,龍川嘆了一口氣,他說:“伊北,你也太輕信於人了,萍水相逢的人怎麼能往家裡領呢?”
“我只是覺得投緣,沒想到她是這種人。”我也是十分苦惱。
這麼一折騰,時間已經是晚上了,龍川帶着我去吃了一頓晚餐,可是因爲心裡鬱結,晚餐我也沒怎麼吃。
龍川見狀,安慰我道:“那些東西總共也就兩三萬塊錢的事情,你要是真覺得難受,明天我幫你都買新的,好嗎?不難過了,嗯?”
“不是買不買新的問題,那些東西都是我從小到大自己一點點攢錢買下來的,積攢了許多的感情在裡面,現在一切都沒有了,心裡真的特別難受。”我皺着眉頭說。
他見我這樣,便繞過桌子,和我坐在了一起,伸手把我攬入了懷中,他說:“伊北,我理解你的感受。不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既然老天這麼安排,爲的不就是讓你重新開始麼?你看咱倆剛剛確定關係,你的東西就丟了,我倒是覺得,這是老天在告訴你,我就是你生命裡的對的人,讓你忘記一切的過去和我重新開始。這麼想,你會不會開心一點兒?”
我被他的說法給逗笑了,學霸還真是學霸,任何事情都能從多個角度論證。
他見我笑了,於是舀了一勺湯送到了我的嘴邊,他說:“吃吧,蘆薈湯,專門爲你點的,你們女孩子都愛喝。”
“這麼瞭解女孩子呢?”我半開玩笑地調侃道。
他微微一笑,並不辯解,又舀了一勺送到我的嘴裡,然後對我說:“累了一天了,吃點飯好不好?”
“吃不下。”我說。
“那你想吃什麼?”他又問我。
“我什麼都不想吃。”我說。
“不行,要麼喝粥,要麼吃飯,要麼吃麪條,無論吃什麼,都要吃一點,這是命令!”他頓時就開始大男子主義起來。
這樣的他讓我特別無奈,我不由得笑了,我說:“真是霸道。”
“做我的女人怎麼可以不吃飯,我想把你養得胖胖的,讓別人知道你跟了我有多幸福。”他笑着說道,臉上依然洋溢着那種天之驕子的成就感。
這麼扯淡了一會兒,心裡倒是好了不少。我原本以爲他酷酷的,沒想到他還挺會哄人。
我在他的命令下吃了小半碗米飯,他這才滿意地買單,然後把我送回了家。不過,家裡一片狼藉的情況還急待收拾,他一進屋就直皺眉頭地說:“你要麼晚上還是住我家去吧,明天再來收拾這裡。”
“明天上班就沒時間收拾了,我先收拾吧,晚上就住這裡。”我說。
“那我叫個阿姨過來打掃,你別自己打掃了。”龍川雙手插兜,很自然地說道。
果然是被服侍慣了的人,張口閉口便使喚人,我無奈地一笑,我說:“這不算什麼,我自己一會兒就打掃好了。知道你是沒幹過活的公子哥,你趕緊回家休息吧,我自己來。”
“我給你叫阿姨吧,我怕你太辛苦。”他直接拿起了電話,我連忙撲過去把電話搶了過來,我說:“真不用。”
他順勢抱住了我,溫柔地看了我一眼,他說:“那好,這一次就依你。不過以後你嫁給了我,我可不許你自己做家務。”
“誰要嫁給你。”我頓時一臉嬌羞。
他哈哈大笑,摟着我的腰又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他說:“我希望那一天會來。”
“好啦,大公子趕緊回去吧,我還要忙着打掃呢,你別杵在這兒礙事。”我笑着說道。
他於是放開了我,果真還真是不打算幫忙,把手再次往口袋裡一插,悻悻地說:“那我就這樣走了,你會不會難過?”
“我哪敢啊。讓你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幫我打掃寒舍,你爸媽豈不是要心疼死?”我看出了他的心理,索性故意調侃起他來。
“你就知道糗我,做家務我是真的不會,從小到大沒人教過我,要不然……”他大概覺得就這樣走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一直站在那兒彆扭着。
我乾脆直接推着他的背把他推到了門口,我說:“走吧走吧,一會兒到家給我發個信息就好。”
“那我真走啦?”他意猶未盡地說道。
“嗯。”
“你讓我親一口。”他賤賤地笑了起來。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賤呢。”我哭笑不得。
“在不喜歡我的女人面前我都是酷酷的,現在,不一樣了嘛。”他笑着說道。
我於是把臉湊了過去,他蜻蜓點水碰了一下之後我便立馬彈開了,我直接去拿了掃把就開始收拾起來,我對他大聲喊道:“自己把門帶上啊,再見。”
“好,勤勞的小保姆,那我走了。”他臉上依然有些悻悻的表情,不過還是依依不捨地轉身並且把門關上了。
他走後,我邊收拾着地上散落的各種小玩意,臉上便不由自主地散發着笑意。呃……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麼?好久違啊。
等我收拾了大半之後,才發現沙發的一角有一個粉紅色的信封露了小半截出來,我十分詫異,我好像從來沒有買過信封。
我於是把那個信封撿了起來,一打開發現裡面居然有兩頁滿滿的信,信封上面寫着“伊北親啓”,我把信展開看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整齊娟秀的正楷字。
伊北:
我想你推開門的時候看到這一切,你一定很恨我吧?
你那麼信任我,我卻這麼對你,把你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空了。
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無奈。
我沒有告訴過你我有男朋友。因爲他是吸毒。
我來北京是因爲他在北京。
他是一個已經過時的三流歌手,現在也和我一樣在酒吧駐唱。因爲他,我染上了毒癮。
我想戒掉,但是我戒不掉。認識你之後,我本來想從此遠離他,把毒癮戒掉,好好生活的。
可是我沒做到。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我身上沒有錢了。
我只能把你家裡的東西一點點賣掉,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是我對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的小狗我給酒吧的老闆看管了,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走了,再次說聲對不起。
我知道我無法得到你的原諒,可是,伊北,我真的很感激你這麼信任我。
每一個癮君子都渴望過正常的生活,這是我靠近你的原因。但是我已經成爲魔鬼,我控制不了體內的魔性。伊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小朵
信一開始她應該是放在桌子上的,只是可能被風一吹,飄到了沙發底下,所以我進屋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看完信後,我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難怪她看起來那麼瘦弱,難怪她總是半夜睡不着爬起來一個人默默躲在廁所抽菸,難怪她睡覺總是翻來覆去睡得很不安穩……我之前以爲是她的經歷太過坎坷所以心事重重,沒想到那段時間她一直在忍受着毒品的折磨。
哎……
我放下了信件,突然猛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打開門奔向了酒吧。她說小狗放在酒吧老闆那裡了,酒吧老闆和我也有些熟悉了,我帶警察去的時候他爲什麼沒有提到過?
我直奔那家酒吧,酒吧的生意依然清淡無比,我一時激動,直接衝過去揪住了老闆的衣領,我問他:“我的狗呢?”
他一見我這麼激動便知道發生什麼了,於是老實地說了:“前兩天有個顧客過來,說很喜歡你那條狗,所以我直接給賣了,賣了兩千塊錢。”
“我草!你再說一遍!”我已經激動得從淑女順便變成了莽漢。
“我賣掉了,哎,我以爲你不會再回北京了的。”他說。
“誰他媽說我不會再回來了?你怎麼能這樣,枉我把你們當朋友,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幅樣子?”我已經徹底崩潰了,我大聲說道。
“小朵說你可能不回來了,讓我先養着。那狗整天到處大小便,你說我這是做生意的地方,又不是寵物店,所以一時衝動我就給賣了。你要是覺得難過,我可以把錢給你。”他說。
“她的聯繫方式你有沒有?”我知道多說無益了,索性挑重點的問。
“沒有,就是來店裡的顧客,也沒留人家聯繫方式。”他說。
我把他的衣領放了下來,我指着他許久說不出來話,最後想想算了,狗都沒了,糾纏他也沒用,直接伸出手掌放在他的面前,好一會兒,他纔拿出錢包,數了兩千塊放在我手裡,我抽出五百放在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都不容易,認識一場,就當給你的遣散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