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噹噹噹……”,一段抑揚頓挫的婚禮進行曲響徹了整個大廳,可惜我用文字無法描述出那跌宕起伏的旋律,更無法形容我激動到抽搐的心情。
婚禮開始了,伊南西裝筆挺、一臉得瑟的樣子還挺像個王子的。他握緊拳頭站在那裡,一臉緊張地注視着大門口。
柴悅被她的父親攙扶着走了進來,粉色的婚紗蓬起來像一朵華麗盛開的木棉,她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她父親的手,她的父親哆哆嗦嗦地差點兒踩住她的裙襬,不過最後她還是安安全全地走到了伊南的身邊,完成了這莊重而神聖的交接儀式。
我和父親坐在最前排,父親拿出手絹擦拭了一下眼角,鼓掌鼓得比誰都用力。
做父母的,一生最自豪最驕傲的時候,莫不過於子女考上了大學,子女順順當當地結婚了,子女的後代安安全全地來到了這世間。
我撇了一眼沈如夢,她戴着一頂紅色的帽子掩蓋住頭上醜陋的紗布,穿上了很久以前就去服裝店量身定做的套裙,得意地和她的那些姐妹們坐在一起,對臺上的新人指指點點,既欣賞着自己兒子的帥氣,又鄙夷着柴悅父母的寒酸……我把目光收了回來,繼續投向了臺上。
辛苦忙碌了一週的時間,耗費了我無數的腦細胞,終於竭盡全力地給他們一場浪漫別緻的婚禮。婚禮的花費雖然不高,但是每一個細節我都盡力地爲他們設計好了,也用了我在工作中的經驗和婚慶公司把價格一壓再壓,看到他們在臺上熱淚盈眶地交換戒指,看到柴悅的母親坐在另一側一臉的自豪與幸福,我特別欣慰。
我沒有想到龍川會來。道明很早就來幫忙了,也沒有提過龍川要來的事情,我以爲他並不知情。
他悄然坐在了我的身邊,把準備好的紅包塞在了我的手裡,沉甸甸的,厚厚的一疊。
“新婚快樂。似乎不應該對你說,那等會兒我對臺上的新人說。”龍川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一句祝福,說出口又意識到對象不對,說着說着自己也笑了起來。
“紅包好大啊,比我這個當姐姐的都包得厚。”我笑着說道。
“等你結婚了,給你包更大的。”他坐在我旁邊小聲說道,目光緊緊注視着臺上,此時父親正捧着早就準備好的稿子,正在聲色並茂地朗讀,表情鄭重而神聖。
“我這一輩子就算了,還沒想過要結婚呢。”我笑着說道。
“沒事,有我呢。”他玩笑似地應和道。
我注意到今天的他穿得特別帥氣,裡面一件寶藍色的襯衣,外面一件黑色的西裝,規規整整,帥度倒是不輸新郎。
“穿這麼帥,是想要拐走伴娘的節奏嗎?”我調侃道。
“拐走伴娘多沒意思啊,拐走新郎的姐姐纔有意思。”他說完,扭頭笑着望着我。
我靠近他的半邊臉長了好幾顆痘痘,我下意識地伸手擋住,臉一紅,一切動作他都收在眼底:“擋什麼,都已經看到了。看來,內分泌嚴重失調啊。”
“要你管。”我嗔怒道。
“喲,還生氣了。”他眉開眼笑地笑着,又小聲地說:“回來也不告訴我,我可以帶你一起回來的。”
“不用你帶。”我依舊耍着性子。
也不知道爲何,許久沒有見面,倒是感覺親切了一些。或許是因爲今天的場合,或許是因爲今天我太開心,又或許是他的突然出現給我帶來了意外的感動。今天的我,有些矯情。
他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眼尖的父親站在臺上一下便看到了,笑得合不攏嘴,趕緊把目光投向別處假裝視而不見。
我掙脫,他不放。我再掙脫,他還是不放。
我急了:“龍川,別鬧。”
“沒鬧。伊北,我有點想你。”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讓我沒來由地愣了。
想我?想我?想我?……左腦和右腦又開始打架了,怎麼辦,要怎麼回答?繼續擺出高冷的姿態,還是該附和一點點什麼?
我的身體都僵硬了,被他拽着的手一動不敢動了。
他臉上一副得逞的表情,笑眯眯地繼續看着臺上,手依然不鬆,嘴巴依然說着話:“你別說,伊南這麼一打扮,還真像個那些韓國的小鮮肉。”
“看上我弟了?”我突然冒出一句腦袋短路的話語。
“看上你弟的姐姐了。”他看穿了我今天的不正常,逮住機會使勁地調情。
“看上她什麼了?”我假裝不是說我。
“鬼知道看上她什麼了。”他居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氣急,扭頭瞪了他一眼,卻一下感受到了他迎面而來的目光裡透着的暖暖情意。曾幾何時我調戲他,如今他像是逮住了機會一般,終於變守爲攻了。
“你妹。”
“你弟。”
“你妹你妹你妹。”
“喊我幹嘛?我在後面很久了,你都不知道嗎?”一瞬間從我們後來冒出來一個嗲嗲的聲音,讓我瞬間完全黑線。
葉婉婷居然一直坐在我們的後面!她什麼時候來的?她和龍川一起來的嗎?我扭頭,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這個依然扎着小辮裝嫩賣萌的丫頭,心瞬間碎了碎了,心情也不再美了。
她笑得賊眉鼠臉,笑得不懷好意,笑得完全沒個正經,她笑着喊“慘了慘了慘了”,我連忙“呸呸呸”,我說:“我弟弟結婚呢,你別說晦氣話。”
“伊北,你剛纔很不對勁噢!”葉婉婷衝着我使勁地擠眉弄眼。
“哪有。”
“明明就有。”
“好吧,我說不過你。”我扭轉身,假裝不再理她。
她連忙從把一個禮盒從後面遞給了我:“諾,送給新娘子的,迪奧化妝品一套。”
“哎喲。”我吃驚了一下,一看上面全是英文,就知道她的誠意了。
“我讓朋友專門從美國寄回來的,怎麼樣,有誠意吧?”她笑嘻嘻地說道,又說:“可不是送給你的啊,你可別自己用了!”
我哭笑不得,我說:“是,我可稀罕了。我覺得你應該送兩套,順便給我一套,小姑娘真是不會做人。”
“我現在沒有零花錢了,我爸媽逼着我上班去呢,說我整天遊手好閒跟個女混混一樣,把我的卡都沒收了。”葉婉婷邊說着,邊興奮地爲臺上的新人鼓掌。
被他們兩個這樣一鬧,我都差點兒忘記了接下來的環節了。柴悅在上面點名喊我,我這才意識到要扔捧花了,連忙拉着葉婉婷衝上了臺。
柴悅要開始扔了,我們十幾個未婚女青年嚴陣以待,只聽她默數了“1,2,3”之後,捧花便以拋物線的形式優雅地朝着我們飛來。我仗着身高的優勢一下跳起來,穩穩地接在了手裡。那一刻,真是心花怒放。
這一天的愉快自不必說,因爲龍川和葉婉婷到來的緣故,讓我更覺得心情輕鬆。細想起來,我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地放鬆過了。
鬧完了洞房,把醉醺醺的新郎安全地拖回了新房裡之後,我們幾個這才離開。
下樓的時候,葉婉婷一臉的意猶未盡,於是龍川說:“伊北,難得我們聚在一起,晚上乾脆不睡覺,去酒吧吧。”
這個提議立馬得到了道明和葉婉婷的響應,其他兩位他們的哥們也點頭說好。於是乎,夜裡將近12點了,我們幾個跑去了酒吧。
到了酒吧後,龍川直接讓服務員拿來了幾瓶洋酒,調好後給每個人都倒上了滿滿一杯,痛快地說:“這一杯酒,在場的人都給我幹了。不幹的人,現在就可以走。”
我正猶豫呢,葉婉婷已經麻利地端起一杯酒嘩啦啦全倒進了胃裡,她這麼一喝,大家都跟上節奏迅速喝完了,只剩下我愣在原地一臉的躊躇,我喃喃道:“這麼久沒見,你們這都是拿命喝酒的節奏啊。”
“伊北你行不行啊?我們都喝了,就剩下你了。”葉婉婷見我不喝,眉頭直皺。
“明天還有好多事呢,你們要這麼喝,我可就真走了。”我不是不想痛快,而是明天的確家裡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話音剛落,龍川直接拿起我的杯子麻利地倒進了嘴裡,大聲說:“我宣佈,晚上伊北不用喝酒,她的酒都歸我喝。”
大家瞬間就起鬨地歡呼,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都投向了我們這一桌。
龍川目光溫柔地看了我一眼,兩杯酒下去,臉上已經有了微微的醉意。
“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不?我手裡這一張衛生紙,我現在叼在嘴裡,我的下家必須在不碰到我嘴巴的情況下撕去紙的一部分,然後繼續往下傳,在這個過程中誰的嘴脣和誰碰到了,這兩個人除了各喝一杯酒之外還要接受懲罰,然後遊戲繼續,大家說好不好?”葉婉婷突然倡議道,邊說邊對着她對面的道明使了使顏色,道明立馬會意,連忙高呼:“好!”
我頓時心裡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而此時,葉婉婷已經麻利地叼上了一張紙,正在用嘴銜着傳遞給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