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小了,住不下了。”嬋娟將楚月牙迎進了屋子,皺了眉頭,看了看哭喊着要跟楚月牙的女子,又對楚月牙道,“小姐,今晚只能將就一下,太太的念慈院旁邊不遠剛好有間空院子,大小尚可,說是等你回來之後,便搬去那邊住。”
“搬?”楚月牙反問了一句,皺着眉頭想了想,“我看還是不搬了。”
“爲何?”嬋娟問道。
“這裡離牆外近,離中心區域遠。”楚月牙環顧了這院子,又道,“我們若要搬走,移動這些花花草草也很是麻煩,再說,我跟你說過我的計劃的,我不想一直呆在楚府。”
“唉……”嬋娟輕嘆一口氣,接着道,“那今晚怎麼睡呢?陳大力和劉老爹在另外一處下人房那邊,可是盈香、我,還有……畢鳶,再加上小姐你,這院子如何住得下?”
畢鳶正是月牙救回來的那個字高大的女子,此時怯怯的跟在身邊,長期保持着一個垂頭的狀態,配上她平凡的長相,看上去確實是個鄉下女子。
“我和你睡一間,盈香暫時和畢鳶睡一間。”楚月牙吩咐道,“對了,盈香呢?”
“盈香當是在後院照看花草吧,她說有些花草是夜晚需照顧的。”嬋娟解釋道,“她和劉老爹買了好多花種回來,將那花圃種得滿滿的,盈香和我都忙不過來,現在多了畢鳶應當會好一些。”
“嗯,就知道你想偷懶。”楚月牙笑道,又對嬋娟和畢鳶道,“嬋娟,你帶畢鳶去後院認識一下盈香吧,我想先歇下了,有些睏乏。”
“是。”嬋娟和畢鳶雙雙點頭。
今日楚月牙確實覺得很疲憊,因爲晚上那一出,讓她覺得心中很鬱結,明明很困,卻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
不知韓放會不會對付簡明軒,如果他真要對付,就算有六皇子保着,估計簡明軒的日子也不好過,這樣,她真的覺得很對不起簡水柔。
還有那六皇子,聽起來是個權力至上的人,不知會不會爲了****韓放,將她也算計進去,今天臨走的時候,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楚月牙記得很深刻。
還有,她現在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兒來,她在大庭廣衆之下,那般質問韓放,不知會不會給他帶去麻煩,讓他失了民心,或是讓皇上對他起成見,讓朝中反他的大臣有機可乘。
雖然她不太懂得朝廷中那些權勢之間的明爭暗鬥,但她曉得其中的兇險,雖然韓放很過分,但她也不希望看到他身敗名裂,遭人排擠,落個不好的下場。
可他爲什麼要招惹自己呢?還那麼失控?就算他霸道蠻不講理也應當分分場合,楚月牙很糾結的想着。
韓放,韓放,這該死的,楚月牙不得不承認,韓放做到了,做到了讓她頭疼讓她煩,讓她不能安心入睡,讓她心中會想到他,不管是帶着哪一種感情『色』彩。
後院傳來細碎的討論聲音,偶然又有笑聲,嬋娟、畢鳶和劉盈香似乎對種花、調香的事情都十分感興趣,說到大半夜都纔開始窸窸窣窣的收拾東西洗漱,過了一陣子,嬋娟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直到嬋娟都睡着了,楚月牙才『迷』『迷』糊糊的入了睡,心中唯一一個念頭就是,幸好有三天的假期,她可以花一半的時間好好睡覺。
時間過得很快,兩日轉瞬即逝。
楚月牙很忙,她請示過了太太,要將幽院左邊一側空出來的地方建上四五間房子,專給下人住,順便也整修一下她睡的那幾間主屋。
三夫人是很有意見的,不過楚月牙說所有的材料她自己出錢,這才作罷,負責修繕的人,這兩日都會來和楚月牙討論一下。
另外,楚月牙還要跟進關於調香的事情,其實真正的調香還未進行,因爲材料尚且不齊全。
後院的小花圃中已經種滿了各種花草,多是些常見的,幾盆七彩琉璃和唯一的一盆暗香十里在這些花兒中格外的醒目。
根據劉盈香的介紹,這些花兒都是些調香的基本材料,不過尚未開花,還需要一些時間。嬋娟偷偷告訴過楚月牙,她已經將那些紫金壤摻入了花圃的泥土之中,花兒的長勢變好了,只是時間上沒有縮短。
楚月牙將那翠綠『色』的雨滴加到了澆花的水中,看看是否有縮短植物生長時間的功效,不過這是她昨晚悄悄做的,今日還看不出結果來。
新來的那畢鳶真的很能幹,短短兩天,嬋娟和劉盈香一致稱讚,她來了,她兩人幾乎都沒多少活兒幹了。
眼瞅着要到中午了,劉盈香在廚房做飯,楚月牙在院中比劃着,琢磨着房子該如何建造的時候,有個人來了。
“四姐,出大事兒了,你知道嗎?”來人是楚月妍,雙目通紅,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歪歪斜斜,走不穩路的模樣。
“月妍,什麼事兒?”楚月牙很奇怪,因爲這幾日楚月妍似乎都在迴避她,她可以理解,應該是爲了韓放吧,畢竟她親眼見了她從在韓放的房間中衣衫不整的模樣。
“放哥哥……放哥哥他……”楚月妍眼中立刻的盈上了淚水,“放哥哥他在皇后娘娘的鳳鸞宮前跪了兩天兩夜了,誰也勸不動,他……”
“跪了兩天兩夜?”楚月牙皺了眉頭,心中一緊,“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兒?是誰強迫他嗎?還是他做錯了什麼?”
“前日一早,皇后娘娘便召他進宮。”楚月妍儘量剋制住情緒,講述起來,“可不知爲何,見過皇后娘娘之後,放哥哥便在皇后娘娘的寢宮前面跪下了,這一跪便不起。”
“可是,到底是爲什麼?”楚月牙心中更緊,算算時間,剛好是她在迎八方指責了他的後一日,難道是因爲他在迎八方的行爲而被皇后娘娘責罰嗎?她知道皇子的形象也是很重要的,韓放那天的行徑,無疑是在毀壞自己的形象。
“不知道啊!”楚月妍也很急,雙脣有些乾裂,“昨日我聽到辰逸哥哥說是放哥哥自己要跪的,好像是爲了『逼』皇后娘娘答應他什麼事情,皇后一定不肯,所以放哥哥就一定要跪着。”
“然後呢?你還知道什麼?”
“我今日一早,求了景蓮公主帶我進宮,見了放哥哥。”楚月妍的眼睛又紅了,“本想見皇后娘娘的,只是娘娘根本不見任何人,娘娘身邊的一個太監只說娘娘沒讓放哥哥跪,他若願意,隨時可以離開。”
一瞬間,楚月牙有些佩服起楚月妍了,僅僅十歲,爲了喜歡的人,只怕是求過她所能求到的所有人,想幫上哪怕一點點的忙。
“我又去勸了放哥哥,他只是叫我……滾。”楚月妍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滴在她一直絞的手絹上,“我怕他再跪下去,身體會受不住的。”
“皇上呢?都沒有動靜嗎?”楚月牙心中也是焦急,“還有杜博士呢?韓放不是一向很聽他的話麼?”
“皇上第一日便來了,和皇后娘娘談過之後選擇了不聞不問,而辰逸哥哥也勸過,放哥哥根本不聽。”楚月妍低聲道,然後擡起頭來,眼中的淚珠亮閃閃的,“我想,現在唯一可能勸得了放哥哥的,只剩下四姐你了。”
看着楚月妍嬌俏的臉蛋,楚月牙心中有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具體是怎樣,她形容不出。
“四姐,求你了。”見楚月牙只是蹙眉不說話,楚月妍突然跪了下來,拉住了她的裙角,“我知道那日在迎八方放哥哥當衆辱了你,你肯定不開心的。可是,我知道他這是十分在意你的表現,放哥哥……他……他心悅你,就如我心悅他一般。”
說出這最後一句話,楚月妍哭得很慘很慘,幾乎泣不成聲。
“月妍,你起來。”面對如此的楚月妍,楚月牙真的不知說什麼,只是想去拉起她。
“放哥哥……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如此在意上心過,四姐,如果是你,說不定能勸服他的。”楚月妍不肯起來,繼續哭着道,“四姐,我不想你和放哥哥再有任何交集,但我不願看到放哥哥繼續下去,我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我知道他的『性』格多麼固執,我不要他跪死在鳳鸞宮前。四姐,你知道放哥哥這兩日在鳳鸞宮跪着不吃不喝,整個人變得多憔悴嗎?我好心痛,我不要他那樣。四姐嗎,求求你,求求你去勸他起來好不好?四姐求你了,求你了,你要月妍做什麼都行。”
“我去我去。”楚月牙急道,使勁兒一提,將楚月妍提了起來,“不要哭了。”
“真的去嗎?”楚月妍整個臉蛋兒上都掛着淚珠。
“我去。”楚月牙輕聲說出這兩個字,就算楚月妍不求她,她若知道她也會去,“你有門路帶我進去?”
“有,景蓮公主會帶你去的。”楚月妍點點頭。
“走吧。”楚月牙連衣服都懶得換了,立刻道,韓放這混蛋又做了什麼,各種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