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娟!燒水!”
“嬋娟!拿那罈子酒來!”
“嬋娟!把昨天我帶回來的『藥』熬了!”
三夫人李芝蘭走了之後,楚月牙就陷入了忙碌之中——忙着營救那渾身染血的少年,救人真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兒。
衣服又廢了一件,被她剪開了,昨晚包紮的傷口,除了極少數又小又不在諸如手肘之類地方的沒有裂開流血之外,其他的傷口赤『裸』『裸』的說着一個事實,昨晚她楚月牙白辛苦了!
“讓你『亂』動讓你『亂』動!”楚月牙語氣惡狠狠,但動作還算輕柔的紮上一條繃帶,“廢了我三棵凝血蘭的小苗,你知道嗎?那凝血蘭種子多難得!你若再『亂』動我直接抽死你得了。”
她去玉珠空間之後,看見那凝血蘭長出了兩三寸的樣子,來不及吃驚這樣的生長速度,她狠着心拔了三棵小苗子拿出來後研碎,敷在那少年流血最多,傷口最大的幾處地方。
說來也奇,這凝血蘭確實有奇效,雖然沒有誇張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但是包紮上後,至少沒有再次染紅那雪白的棉布。
“你腦子是少根筋是不是?非要撐着自己動?”楚月牙一邊處理着大大小小的傷口,一邊繼續唸叨,“你不怕痛,我整天折騰還嫌累呢!我多好的睡眠時間,就被你硬生生破壞了,你怎麼賠償我,我告訴你……”
“聒噪。”原本一直閉着眼睛的少年突然睜開眼睛了,嘴一動,又是這兩個冷冰冰的字蹦出來,砸在了楚月牙的憤怒之上。
“嚓——”這是楚月牙失手把一條棉布撕碎的聲音。
靜了片刻,楚月牙爆發了,嗓門比剛纔的碎碎念高了一倍不止——
“我救你我容易嗎?你倒好不僅不說謝,還這個態度,跟我欠了你八百兩銀子沒還似地!我真是救了條白眼狼啊我!”楚月牙噼裡啪啦就是一串,“我就聒噪,念死你,煩死你,反正你命都是我救的,煩死你你也死有餘辜。讓你『亂』動,活該傷口全崩開,還翻到房樑上去,你是賊還是貓啊……”
“若我繼續躺在牀上,不是被發現了嗎?”少年似乎受不了楚月牙了,終於開了金口爲自己辯駁兩句,“到時要承擔後果的,不止是我。”
呃,貌似是這樣,幸好他躲上了房樑,楚月牙頓了頓,很快又很厲害的找到了另外的說辭:“那你幹嘛非要自己穿衣吃飯走路,既然傷了,就該養着。”
“我不自己吃飯穿衣,還能怎樣?”
“我幫你啊!”楚月牙大義凜然,一副觀世音在世的模樣。
“你救我,本就是我欠你。”那少年眼睛又闔上了,淡淡的道,“我不喜欠別人,更不喜求人。”
這一回,楚月牙真的說不出話來,她能充分理解,不喜欠人和求人這兩句話,因爲她也不喜歡,因爲不願,所以能動哪怕再痛,也自己動。雖然這少年做得有些極端有些逞強,但這句臺詞足夠說服楚月牙住口了。
“好吧,你的忍耐力和精神力值得敬佩,我承認這一點。”半晌,楚月牙很中肯的道,“不過,有一點你須想好,你若在傷勢沒有緩和之前,繼續自己行動,傷口只怕好得更慢,你欠我的,更多。”
少年的眼睫『毛』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而且,我不會白白救你的。”楚月牙道,“看你行爲舉止,也似乎是有權有勢的,等你好了之後,給我銀子,作爲回報,這樣可好?”
“嗯。”
“我……我要很多的銀子哦。”楚月牙小心翼翼的補充了一句。
“嗯。”少年再次“嗯”了一聲,也沒問多少銀子。
“好了,包紮完畢。”楚月牙站起來,“記得,要吃要喝,叫喚一聲。傷口再裂開的話,你欠我的更多。”
沒人回答,楚月牙便當做他默認了,開始收拾散了一屋子『亂』糟糟的東西,清點剩餘的棉布、酒精和『藥』膏:“白酒還夠……棉布基本用完了,在來就要用衣服了,『藥』膏見底了……唉,最近內憂外患的,不方便出去啊……”
這些是說給那少年聽的,意思是,你給姐姐我注意點,在『亂』動,沒東西醫治你了。
“你今日,對付那女人的手段……嗯,不錯。”少年突然說了一句。
“啊?哦,謝謝誇獎。”楚月牙臉上浮起笑容,見那少年又沒有反應,便轉頭向門邊:“嬋娟,『藥』熬好了端給這孩子喝了,我去睡會。”
“這孩子”……那少年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身長也就五尺年僅十一歲半的楚月牙出去的背影,很啞然。
難得好眠一頓——
簡單的做了晚飯吃過,楚月牙看着嬋娟伺候這回沒有逞強自己吃飯的少年吃東西,很是無聊。
無聊之下,她開始興致勃勃的講起一個鬼故事,取自聊齋中的故事——屍變,算作那少年的下飯菜,也報復一下他那爛態度,雖然很顯然這少年不會懼怕這些,不過楚月牙很容易自得其樂。
“……那女屍原本平和的臉變作青綠之『色』,原本緊合的雙脣被兩個尖利的獠牙撐開,她十指彎曲着,指甲由白轉灰,由灰轉黑,‘蹭蹭蹭’的就長了三寸來長,追着王伯而去……”楚月牙講得繪聲繪『色』,嬋娟瞪大眼睛,雙脣抿得緊緊的,差點把飯勺喂進少年的鼻子中,“……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王伯繞着那巨大的槐樹跑躲避屍變的女屍之時……”
“後面呢,後面呢?”嬋娟着急的問道,飯勺戳到了那少年臉上。
“後面明日再說,水該燒好了,我要去洗澡了。”楚月牙站起來,伸個懶腰,衝着那臉『色』十分難看的少年道,“慢慢吃。”
說罷,楚月牙帶着爽爽的心情,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後院花圃,楚月牙浸泡在的木桶中,這木桶比較大,就算嬋娟鑽進來也勉強能容納,也不知道以前是幹什麼的,她躺得十分舒適,眼看就要睡着了。
正當楚月牙在木桶中『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時,院中似乎有喧譁之聲,嬋娟的聲音特別大,似乎在阻攔什麼人。
“……不行,不能搜……小姐在洗澡……”
“……我們只是被幽閉在這裡,沒見過什麼江洋大盜……”
楚月牙的睡意頓時全無,一波才走,怎麼一波又來了?正想開口,卻有一隻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