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病’大約二十幾天,總算好了起來。與此同時,柳美人也能出門走動,去給齊氏請安。
這一日一大早,陸瑾娘用過早飯,就準備出門去喜樂堂。二十幾天沒出沉香院的大門,一時間陸瑾娘還不習慣那種緊張的心情。去往喜樂堂的路上,陸瑾娘遇到了柳美人,看樣子柳美人是特意在路上等着她。
陸瑾娘遠遠的就笑了起來,兩人走近了,陸瑾娘笑道:“柳姐姐怎會在這裡?怎麼沒去羅側妃那裡?”
柳美人淡淡一笑,“我是在這裡特意等陸妹妹的。”
陸瑾娘笑了笑,沒接話。時辰還早,兩人慢慢的往喜樂堂走去。兩人的丫頭都自覺的放慢了腳步,離着兩人有好幾步遠。
柳美人確定後面的丫頭聽不到兩人的說話,這才說起話來,“陸才人,那次謝謝你。連累你生病,是我的不是。”
陸瑾娘笑了笑,“柳姐姐客氣了,我生病只因爲自己大意,和柳姐姐的事情沒關係。”
柳美人低着頭,“無論如何,我也該謝謝你。要不是有你幫忙,我很擔心……”
陸瑾娘側頭看了眼柳美人,“那次傳話過後,後面的事情我並不知道。那人離開了王府嗎?”
柳美人搖頭,“暫時還沒有。畢竟還沒到調動的時候。”
陸瑾娘沒多問,瞧柳美人的樣子也不願意多說。走到岔路口,陸瑾娘問柳美人,“柳美人不去羅側妃那裡嗎?”這樣真的沒關係?難道柳美人不擔心羅側妃怪罪?
柳美人笑了笑,笑容顯得有點苦澀,“不用。”頓了頓,又道:“至少今日不用。”
既然柳美人如此說,陸瑾娘自然也不多事。
到了喜樂堂,兩人竟然是最早過來的人。很快溫姨娘也到了,溫姨娘一瞧見陸瑾娘和柳美人就咯咯的笑了起來,“瞧瞧今日可真是個好日子。沒想到柳美人和陸才人竟然會一起過來,這可真是難得。”四處張望了一眼,又笑起來,“羅側妃還沒來啊!”溫姨娘的目光落在柳美人身上,帶着嬉笑之意。
柳美人不耐煩理會溫姨娘,直接撇過頭,表示她對溫姨娘的不屑。
陸瑾娘暗自笑了笑,柳美人這態度看起來還真是讓人覺着清高。
溫姨娘暗自呸了聲,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個美人。溫姨娘也沒興趣用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轉而和陸瑾娘說起話來。有柳美人做襯托,即便陸瑾娘對溫姨娘的態度也是淡淡的,但是溫姨娘卻在此刻覺着陸瑾娘還算不錯,至少不清高。
“陸才人你身體好了嗎?瞧瞧,這人瘦的,可憐見的,陸才人這段時間受苦了。”溫姨娘用着誇張的語調說着話。
陸瑾娘摸摸自己的臉,瘦了嗎?她一點都不覺着。而且早上照鏡子的時候,陸瑾娘覺着自己臉色還算不錯。“多謝溫姨娘關係,我很好。”
“陸才人不用跟我客氣,上次我讓人送的藥材,不知陸才人用了沒?那可是我孃家特意送來給我的,我和陸才人關係好,這才忍痛送了一部分出來。陸才人,你可要記得我這份情誼纔是。”
陸瑾娘愕然,溫姨娘果然是奇葩。
柳美人不屑冷哼,“送人的禮物,本來就是心意。偏偏溫姨娘還一臉邀功的樣子,真是讓人不齒。陸才人,我若是你就將那份禮物扔出去,免得被人時常提醒,心裡噁心的很。”
陸瑾娘尷尬的笑了笑。
溫姨娘一臉憤怒,“柳美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和陸才人說話,你憑什麼插嘴?”
“就憑我看不慣你這副德行,看着就讓人煩。”
陸瑾娘奇怪的看了眼柳美人,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言辭犀利的柳美人。果然是一鳴驚人。
“你,你別太過分了。你羨慕我手上有錢,你就直說罷了。下次要是柳美人你臥牀不起,我也送你一份昂貴的藥材。”溫姨娘一開始還憤怒不已,後來又變成一臉洋洋得意,很是了不起的樣子。
陸瑾娘瞧着差點忍不住就笑出聲來,溫姨娘有時候還真是愚鈍到極點。
柳美人嘲諷一笑,“我可消受不起,溫姨娘孃家是鹽商,誰不知道你家有錢,溫姨娘要顯擺無需如此。就如羅側妃所說,直接掛一件金子打造的衣服就可以了。”柳美人此刻的神情,竟然和羅側妃有幾分相似,一樣的高傲,一樣的看不起人。
“哎呀一大早的,沒想到已經這麼熱鬧了。”劉庶妃帶着李夫人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哎呀,瞧我這眼神,沒想到柳美人和陸才人今兒竟然會一起出現。看來你們兩人的關係還真不錯啊,柳美人竟然會幫着陸才人說話,真是稀奇。”劉庶妃眼神別有深意的看着柳美人,又看了眼陸瑾娘。
柳美人神色不虞,沒怎麼搭理劉庶妃,只是微微躬身,算是行禮。
陸瑾娘神情很客氣,還算恭敬的給劉庶妃和李夫人行禮,“見過劉庶妃和李夫人。”
“陸才人就是客氣,難怪王妃喜歡你。看看陸才人這規矩,就連我也喜歡的不行。”劉庶妃握着陸瑾孃的手,一臉笑意,“陸才人身體可好了,怎麼不多歇息幾天?”
陸瑾娘用力掙脫開劉庶妃的手,“多謝劉庶妃關心,我已經好了。”
“好了就好,陸才人這樣的知道規矩的人,不像某些人那般,半點禮數不懂。”說罷,目光往柳美人身上瞥了眼。
陸瑾娘也朝柳美人看了眼,柳美人抿着脣,神情顯得不快,卻也沒有開口反駁劉庶妃的話。陸瑾娘笑了笑,也沒接劉庶妃的話。倒是劉庶妃身後的李夫人,瞪着陸瑾娘,瞧着那樣子,對陸瑾娘很是不待見。
溫姨娘一臉歡快的給劉庶妃還有李夫人請安行禮,接着兩人氣氛很好的聊了起來。陸瑾娘見了這一幕,還真是有點奇怪,劉庶妃和溫姨娘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羅側妃來了,表情不快。見到柳美人的時候,目光冰冷的看了眼對方。柳美人低着頭,一臉恭敬的樣子給羅側妃行禮。羅側妃控制着自己的脾氣,並沒有給柳美人難看。但是劉庶妃豈會放過這個能夠奚落或者說挑撥離間的機會。
劉庶妃歡快的笑了起來,“哎呀羅姐姐今兒可是來晚了。柳妹妹都來這麼久,這纔等到羅姐姐,羅姐姐可別怪柳美人啊,她不過是因爲和陸才人關係好,這才一時忘了羅姐姐而已。”
這話真是將三個人都捎帶了進去。陸瑾娘冷冷的看了眼劉庶妃,還沒想好如何反駁劉庶妃,羅側妃一腔怒火就全朝着劉庶妃撒去,“劉氏,你這張嘴巴可真是臭不可聞。一丁點事情,到了你嘴上,也能掀起點風雨來。真該讓王爺好好看看你這副德行,只怕王爺見了,一輩子都對你沒興趣。誰讓你嘴賤。”
“你纔是真正的嘴賤!”劉庶妃氣的臉都白了,“你連自己身邊的人都管束不了,羅氏你得意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得意。你看看柳美人,情願和陸才人走在一起,也不肯和你走在一起,你可真是讓人討厭到極點。”
“你放肆!”羅側妃揮起巴掌,就要朝劉庶妃打去。
劉庶妃先是縮了下脖子,接着斷定羅側妃不敢在喜樂堂對自己動手,於是上前一步,昂着頭盯着羅側妃,“羅氏,說你囂張跋扈都是客氣的。這是喜樂堂,你以爲是你地盤嗎?你竟然敢對我動手,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膽子。”
“你當真以爲本側妃不敢對你動手。”羅側妃氣的咬牙切齒,今日被劉庶妃落了面子,豈有不找回來的理由。羅側妃拼着受罰,也要給劉庶妃一點好看。
李夫人躲在後面,溫姨娘也躲在一旁看笑話。陸瑾娘很緊張,她擔心羅側妃會遷怒到她身上。拼命那眼神去示意柳美人,讓柳美人趕緊拉住羅側妃。
柳美人卻站在角落,面無表情,兩隻手握成拳頭,緊緊的,似乎是在極力的壓制着什麼情緒。
“夠了!”柳美人突然出聲,然後慢慢的站出來,盯着劉庶妃,“劉庶妃你有什麼就衝着我來。我和羅側妃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干涉。你最好閉上嘴巴,別在說些歪曲的話。否則,否則我和羅側妃一起,定不會饒了你。”
柳美人今日是要發威嗎?陸瑾孃的眉頭都皺起來了。這可真不像柳美人能做出的事情。
所有人都驚奇的看着柳美人,病了一場,沒想到倒是改了性子,竟然敢站出來衝劉庶妃放狠話。
劉庶妃想要罵又覺着可笑,那表情都有點扭曲。羅側妃也愣了片刻,探究的盯着柳美人,這還是以前那個性子冷淡的柳美人嗎?柳美人一開始還在躲閃羅側妃的目光,到最後卻絲毫不畏懼的任由羅側妃打量。
“劉庶妃,你和羅姐姐有矛盾,大家都很知道。但是若是你再敢胡亂編排我的話,我不會客氣的。就算我沒本事,王妃總不會坐視不理,就是告到王爺那裡,我也不怕。”柳美人心裡忐忑不安,面上卻是一臉堅定。
劉庶妃跟見鬼似得看着柳美人,柳美人要對王妃告狀,劉庶妃不怕。但是劉庶妃擔心柳美人在王爺跟前告狀。誰都知道王爺喜歡柳美人這調調,時常會去柳美人那裡。反觀劉庶妃,王爺已經許久未去她那裡了。即便陸瑾娘和柳美人兩人都生病不能侍寢的時候,王爺多半是歇在書房,偶爾去王妃那裡或者去羅側妃那裡,卻一次沒到過劉庶妃的院子。
劉庶妃的表情扭曲了又扭曲,被柳美人威脅,這對劉庶妃來說比羅側妃的威脅更讓她難堪。“柳美人好大的能耐,什麼叫做我胡亂編排你,莫非你做的事情還不讓人說了嗎?這是誰的規矩?”
羅側妃的表情也很不好看,一直就像小白兔的柳美人,也有爆發的一天,換了誰心裡頭也要嘀咕幾句。羅側妃目光不善的盯了柳美人一眼,然後擋在柳美人跟前,“劉氏,你給我閉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怎麼不客氣了?或者我該問問羅側妃,你什麼時候對我客氣過?”
“都給我閉嘴。”大門打開,王妃齊氏站在門口,一臉怒意。“在本王妃的面前爭吵,莫非你們都沒將本王妃放在眼裡?我看你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上次的懲罰太輕,想要再來一次嗎?”齊氏的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所有人都低下頭去,躲避着齊氏的目光。唯獨羅側妃還一臉不爽快的樣子,看的齊氏大皺眉頭。
齊氏瞧着這樣子的確很不像話,說道:“都進來吧。”
進了屋內,衆人齊齊給齊氏請安行禮,齊氏並沒有叫起,衆人只能站着。
齊氏的目光很冷,表情也很冷,“眼看要到年底了,王府事情比往常多了許多。年底走親訪友,吃酒應酬,這些事情已經讓本王妃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而你們了,你們都在做什麼?趁着本王妃和王爺沒心思看顧內院的時候,今日鬧一出,明日鬧一出。看來你們都沒將本王妃放在眼裡了。”
齊氏狠狠的拍着桌子,“你們一個個仗着家世,仗着王爺的寵愛,大膽放肆。本王妃的話你們不聽,那行,本王妃就請王爺來管教管教你們,看你們有沒有膽子不聽。房媽媽,去,到外書房將王爺請來。”
房媽媽一臉爲難,想說王爺這會怕是不在王府,說不定已經出府進宮去了。可是被齊氏一瞪,房媽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乖乖出門去請五王爺。
衆人臉色都不好看。溫姨娘站在陸瑾娘身邊,朝着羅側妃和劉庶妃看去,眼裡全都是不滿。這兩人鬧事,每次都要牽連旁人,真是夠了。陸瑾娘低着頭,攥着拳頭。說來說去,王府這個樣子,齊氏也要負責。一方面想要尋求平衡,爲此過分的放縱了羅側妃和劉庶妃。一方面又要壓制衆人,偏偏手段不夠嚴酷,造成羅側妃和劉庶妃越發的囂張。要陸瑾娘說,乾脆就來一次狠的,說不定羅側妃和劉庶妃也能老實一段時間。
劉庶妃很緊張,她很擔心五王爺對她的觀感不好。劉庶妃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開了口,“王妃,妾有錯,妾不該和羅側妃鬧起來。請王妃責罰。”
齊氏冷冷的看着劉庶妃,沒理會她。
劉庶妃尷尬的不行,臉色都白了。拿眼去盯羅側妃,示意羅側妃也說幾句軟話,將事情遮掩過去。羅側妃自然不情願,她出身好,家世好,以爲能做正頭娘子的,卻最終進了王府,做了側妃,卻生生的低了齊氏一頭,這讓羅側妃多年來一直憋着一股氣。她不想輸,她不想低頭。但是形勢比人強,很多時候她都不得不對齊氏低頭。
這一回羅側妃同樣是在猶豫,她在猶豫該不該這麼幹脆的就對齊氏低頭。
齊氏端坐上首,表情冷冷的,沒吭聲。可是無形的壓力卻將衆人壓的擡不起頭來。陸瑾娘手心冒汗,看了眼柳美人,柳美人神情也很緊張。這一日的柳美人,真的是顛覆了她往日的形象。
羅側妃終於低頭了,她跟齊氏請罪,“妾知錯,請王妃責罰。”
齊氏冷笑一聲,“真是難得,羅氏你竟然也會主動認錯,看來本王妃還算有點威信。”
羅側妃面無表情,劉庶妃很尷尬。劉庶妃討好的笑道:“王妃說笑了,妾一直都聽從王妃的吩咐,只是有時候難免激動了點,還請王妃見諒。”
齊氏嘲諷一笑,“劉氏你也算難得了,白的黑的都歸你說了,你讓本王妃說什麼?”
劉庶妃尷尬不已,臉色都白了,今兒可真是沒臉。
羅側妃暗自冷笑,劉庶妃想要討好王妃,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房媽媽從外面回來,看了眼衆人,湊在王妃耳朵邊小聲的說道:“王爺說他知道了,說內院事情都歸王妃管。王爺他就不插手了。還說讓王妃儘管放開手,不用擔心。”
齊氏笑了笑,笑意卻沒到達眼底。“行了,你先下去。”
房媽媽退下去,齊氏這才慢條斯理的對衆人說道:“王爺此刻正在府中。”頓了頓,滿意的從各人臉上看到豐富的表情,“王爺已經知道今日一早發生的事情,並且說內院事情讓本王妃隨意處置,放開手儘管去做。”齊氏着重強調了放開手三個字,以此告訴衆人王爺的態度。齊氏如願以償的在某些人臉上看到緊張的情緒。
“對於羅側妃還有劉庶妃你們兩人,本王妃一直希望你們能夠和睦相處,至少不要每次見面就跟仇人相見一般。不過這段時間你們的表現讓本王妃太過失望,若是本王妃不對你們做點什麼,怕是王府內院都要亂套,就是王爺也會對本王妃不滿。”齊氏放下茶杯,冷冷的看着衆人,“羅氏,劉氏,你們不顧本王妃的一再要求,不顧王府規矩,多次挑起事端,本王妃依着規矩,罰你們二人禁足一月。至於王爺那裡,本王妃會去解釋。行了,今日罷了,你們都下去吧。”
羅側妃和劉庶妃鬱悶的不行,齊氏竟然罰她們禁足。她們情願被罰銀子,罰供奉,也不願意被禁足。羅側妃和劉庶妃都想求情,想讓齊氏收回那些話。可是齊氏根本不搭理兩人,直接將人給請了出去。
出了大門,羅側妃和劉庶妃就跟斗雞眼似得,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誰也不讓誰。不過兩人都沒開口說話,好歹也知道這會場合不對。劉庶妃率先撇開,拉着李夫人走了。羅側妃冷哼兩聲,回頭盯着柳美人。
柳美人低眉順眼的,跟個小白兔似得。羅側妃伸出手死死的抓着柳美人的手,“跟我走。”
柳美人一臉驚懼,想要掙脫羅側妃。羅側妃的力氣豈是柳美人能夠比的,柳美人被羅側妃拖着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羅側妃冷笑連連,“你是要自己跟着我走,還是要人擡着你走,你自己選一個。”
柳美人臉色蒼白,“我,我自己走。”
羅側妃經過陸瑾娘身邊的時候,目光不善的看了眼陸瑾娘,“陸才人好自爲之。”
柳美人抱歉的對陸瑾娘點點頭,她沒料到今日竟然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等人都走了,陸瑾娘走在最後出了喜樂堂大門。一出大門就看到溫姨娘,明顯是在等着陸瑾娘。陸瑾娘神情冷冷的,此刻她並不想和溫姨娘說話。溫姨娘卻好似沒看到陸瑾娘看難看的臉色一般,跟着陸瑾娘一起走。反正兩人順路,大家的院子又離得那麼近,多親近一點也是好的。
“陸才人,我看羅側妃那樣子,怕是將來會找你麻煩。”溫姨娘一臉關心。
陸瑾娘面無表情,“多謝提醒。”
“陸才人不用和我客氣,從陸才人剛剛進府的時候,我們就親近,如今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陸才人受委屈。”溫姨娘四處張望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對陸瑾娘道:“陸才人,你別擔心。我在王府時間久,知道怎麼打聽消息。若是羅側妃那裡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及時告訴你的。”
陸瑾娘勉強笑了笑,“多謝!”
“不用謝。陸才人,我幫你也是看着咱們感情好,只要你將來別忘了我就成。”
陸瑾娘有點哭笑不得,溫姨娘要不要做的這麼明顯,她至於嗎?
接着溫姨娘又小聲的說起別的事情,“陸才人可記得呂家老太太沒了的事情,聽說是被人氣死的?”
陸瑾娘一臉好奇的問道:“莫非此事已經有了結果?”
溫姨娘點頭,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小心的對路瑾娘道:“我聽人說,前兩天有人從山東青州回京城,後來進了王爺的書房,說了許久的話。有人聽到王爺發了很大的火,還砸了不少東西。後來王爺就進宮去了,只怕這會淑妃娘娘也該知道事情真相了。”
陸瑾娘心裡頭有點興奮,更多的是好奇。“你可知道此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溫姨娘搖頭,“此事還沒傳出來,不過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這樣的事情瞞不了多久的。”
陸瑾娘想想也是。
中午,五王爺來到喜樂堂和齊氏一起用午膳。齊氏小意殷勤,用飯的時候兩人秉着食不言的規矩,兩人都很安靜,至於世子和郡主兩個小孩,則有嬤嬤們照看。用過了午膳,漱口,洗手,丫頭端上溫度正好的兩杯茶奉上。
齊氏一臉笑意的看着五王爺,接着又是一臉擔心的說道:“母妃那裡可好了點?我打算過兩天就進宮陪母妃說說話。”
“你有心了。母妃那裡有人照顧,出不了事情。”從五王爺的神情看的出來,五王爺的心情不太好。
齊氏有點惴惴不安,雖然成親多年,已經有了兩個小孩,但是齊氏有時候還是對五王爺感到恐懼。那種恐懼無法言說。“王爺可是在擔心什麼?”
五王爺放下茶杯,看着齊氏,“今兒早上的事情可了結了?”
齊氏點頭,莫非五王爺想要說情?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齊氏否決了,五王爺不是那樣的人。
“你處置的很好。”五王爺淡淡的道:“你顧念大家的臉面固然很好,不過有時候也該嚴苛一點,否則這內院的規矩要亂套了。”
這是在指責她當家不利嗎?齊氏心裡頭有點不是滋味,“王爺說的是,以前總想着給大家留點體面,好歹也是有位份品級,又爲王爺生了孩子的人。太過苛責,擔心傷了彼此的臉面,就是孩子心裡頭也是記掛着。”
“不用擔心,有本王幫你鎮着,沒人能翻天。”五王爺冷冷的說道。
齊氏心裡既感動也有點忐忑,“多謝王爺能夠體諒妾身,妾身之前沒能當好這個家,實在是有愧王爺的囑託。”
“王妃不必如此,你的難處本王心裡頭都明白。”
齊氏的表情柔和的一點,她聽得出這些都是五王爺的心裡話。齊氏換了個話題,“呂家那邊如今可好?今日一早呂家表弟那裡還投了拜帖,當時王爺忙,妾身也就讓人將人打發走了。”齊氏從丫頭手中拿過拜帖,然後轉交給五王爺。
五王爺翻開看了眼,丟在一邊。“以後若是呂家人找上門來,都給拒了。”皺了下眉頭,“若是大舅舅和二舅舅找上門來……”
“王爺放心,妾身會好生招待的。”
五王爺滿意的點點頭。有個賢內助,有些事情果然省心許多。
齊氏試探着問道:“呂家那邊的事情,不知王爺是個什麼章程?”
五王爺的眼神頓時變了,冷冷的說道:“能有什麼章程,殺人者償命。”
齊氏悠悠一嘆,“外祖母她老人家,那麼和藹一個人,卻沒想到老了竟然遇到這麼個沒規矩的孫媳婦,竟然將老太太給……聽說那個女人如今懷了身孕?”
五王爺的臉色變得冰冷,跟寒霜似得。
呂老太太的死亡,可以說一件家醜。呂老太太名下共有四名兒子,除了老三外,其餘三位全都是呂老太太親生的。尤其是呂四老爺,因爲是呂老太太老來子,自小就特別受寵。因此養成了一個紈絝性子,也是呂家幾兄弟中,唯一一個沒出仕的人。倒不是呂四老爺將呂老太太氣死了,而是當年呂老太太想要給呂四老爺娶一個厲害點的老婆,想將呂四老爺管起來。這個想法很好,呂四太太的確很厲害,呂四老爺也的確很怕她。
但是呂四太太不僅管男人,還處處和呂老太太這個婆婆鬧不對付。因爲其他幾個兒媳婦都跟着兒子去了任上,身邊就一個兒媳婦呂四太太。呂老太太也不想和兒媳婦鬧的太僵硬,很多事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對於呂四老爺名下,呂四太太生的兩個孫子,呂老太太也是儘量的疼愛。希望兩個孫子不會像他們的老子那樣沒出息。
卻沒想到在小孫子婚事上頭,呂四太太主意很大,根本一開始就否定了呂老太太的看中的幾個姑娘,而是想將孃家侄女說給自己的小兒子。呂四太太孃家姓朱,朱家長房嫡次女很受家中長輩寵愛,呂四太太對這個孃家侄女也很喜歡。最後兩家做親,朱姑娘嫁到呂家,成了呂家的六爺的妻子,呂家的六奶奶。
這位六奶奶脾氣跟她姑媽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開始小兩口過的還算如意,成親半年後,呂六爺看中了朱氏身邊的一個丫頭,兩個人搞在一起,被朱氏當場捉姦。朱氏當着所有人的面,給了呂六爺一個巴掌。呂六爺顧忌着呂四太太同時顧忌着兩人新婚,又想着從朱氏手裡討到那個丫頭,便將此事忍了下來。
卻沒想到朱氏根本不答應將丫頭擡做通房,不僅不答應,乾脆將丫頭給賣了。若是此事到此爲止,或許也沒後面的事情了。偏偏朱氏也不知怎麼想的,將丫頭給賣到了青樓,頓時呂家成爲整個青州城的笑話,人人都想去目睹甚至睡一下呂家的丫頭,給呂六爺帶頂綠帽子。
呂家何曾鬧過這麼丟臉的事情,呂四太太將朱氏罵了一頓。呂六爺只覺着頭上的帽子綠油油的,成了全城的笑話,氣的和朱氏鬧了一通,然後乾脆將那丫頭從青樓買了出來。爲了和朱氏作對,特意置辦了宅院,將丫頭當做外室養着。並且和朱氏開始冷戰,
朱氏一開始被瞞在鼓裡,得知事情真相後,朱氏帶着人找到外室,正好遇到呂六爺也在。呂六爺想着事情到如今地步,朱氏也該讓步了。打算說幾句軟話,哄哄朱氏,將此事了結了。卻不想朱氏根本不聽呂六爺的解釋,當時就讓人當着呂六爺的面劃花了丫頭的臉,打斷了丫頭的腿,還要將人弄成殘廢。呂六爺忍無可忍,提着劍說是要殺了朱氏。不過呂六爺正兒八經只是說說,想要嚇唬嚇唬朱氏。
卻沒想到不僅沒嚇唬到朱氏,還徹底惹怒了朱氏。朱氏從呂六爺手中搶過劍來,直接對着呂六爺砍了過去。雖然有丫頭婆子拉着朱氏,但是呂六爺還是捱了兩劍,受了傷,流了血。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是瞞不住呂老太太的。呂老太太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小孫子被孫媳婦砍傷,如何不氣。指着朱氏大罵毒婦,要讓孫子休妻,呂家消受不起朱家的人。還將呂四太太給捎帶了進去。
依着朱氏的脾氣豈能甘心被老太太這麼罵,當着所有人的面就開始回嘴,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呂老太太一輩子,從做姑娘開始,何曾遭受過這樣的事情,氣的一口氣憋再胸口,一時沒提上來,就這麼去了。
也就是說呂老太太被自家的孫媳婦給氣死了,如此大的家醜呂家人自然要掩蓋着。在青州已經夠丟人了,不想將呂家臉面丟到京城來。也是因爲如此,五王爺問起具體的緣由的時候,呂家表弟們因爲沒得到呂家長輩的指示,便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
其實這麼大的事情又如何瞞得住,五王爺的人到了青州,沒幾天就將事情前後弄清楚了。之所以耽誤了這麼久,那是因爲呂家將人留下,想要王府的人一起見證如何處置朱氏的事情。
朱氏,呂家人自然不會再要。但是要不要朱氏償命,這也是件難事。畢竟朱家也不是什麼小戶人家,呂四太太還是朱家的姑太太,無論如何,朱家要求呂家給朱家留點臉面。而且更巧的是這個時候朱氏懷孕了。
而且已經確定這個孩子是呂六爺的。按照懷孕週期,很確定孩子是在冷戰之前有的。
這下子麻煩了。朱氏的處置更加爲難。呂四太太想要保朱氏一命,朱氏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護身符。呂家人想要處死朱氏,可是朱氏肚子裡的孩子的的確確是個難題。
齊氏瞧着五王爺的臉色,就知道五王爺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王爺,此事不知母妃是個什麼意思?”
五王爺的確很憤怒,但是他還控制着自己的脾氣,只是臉色極臭。“四舅舅託人給母妃帶了話,他想將孫子保下來。”
齊氏一聽就明白呂家人的打算,這是想着留子去母了。不知朱家人又是怎麼想的。“那王爺的意思了?母妃可有發話?”
五王爺冷笑一聲,“王妃該知道,母妃對待孃家人,總是比較心軟的。”
“可是母妃也很傷心,老太太去了,母妃很久都沒笑了。”齊氏小聲的說着。
五王爺再次冷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既然朱氏那麼跋扈,連老太太也敢氣死,就該做好償命的準備。以爲憑着肚子裡的孩子就能逃過一命,妄想。”
“王爺可別糊塗,無論如何此事也是呂家人家事,王爺若是在其中插手,怕是於王爺的名聲有礙!”齊氏一聽五王爺的話,就知道五王爺是打算私下裡動手了。而且絕對不會等到朱氏產子的時候才動手。
五王爺的目光特別滲人,“王妃想的周到。不過此事本王已經有了打算,就不勞煩王妃操心了。”
“王爺?”
五王爺起身,“王妃好生歇息,本王先走了。”
齊氏急忙起身,可是依舊留不住五王爺。齊氏神色黯然。房媽媽在旁邊勸解,齊氏疲憊的揮揮手,示意大家都下去,她想要靜一靜。
五王爺出了喜樂堂,走到半路上猶豫了一下,轉到往內院另外一處走去。顧忠一瞧,這不是朝着沉香院的方向嗎?
陸瑾娘用了午膳,正準備睡午覺。脫了衣服,穿着裡衣,打個小小的哈欠,急忙用手捂住嘴。囑咐立春,一個時辰後一定要叫醒她。陸瑾娘躺在牀上,即將要睡着的時候,一個黑影壓在了身上。陸瑾娘驚了一跳,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睜開眼睛,就見到五王爺正壓在身上。陸瑾娘捂住嘴,差點又叫了出來。
五王爺皺眉,“本王可是嚇着你了?”
陸瑾娘搖頭,她可不敢承認。
五王爺也沒太在意陸瑾孃的態度,坐起來,張開雙手,“給本王更衣。”
陸瑾娘內心緊張無措,五王爺這是要做什麼?總不會白日宣淫吧!戰戰兢兢的給五王爺更衣,脫到只剩下裡衣的時候,五王爺一個轉身,抱着陸瑾娘躺在牀上,蓋上被子。
陸瑾娘渾身僵硬,等過了會,發覺五王爺並沒有動作,於是擡起頭來偷偷的觀察五王爺。
五王爺閉着眼睛,不過並沒有睡着,摟着陸瑾娘,冷冷的道:“睡覺。”
五王爺只是單純的來睡覺?陸瑾娘心中驚疑不定?她猜不透五王爺的心思,只能安分的躺在五王爺的懷裡。閉上眼睛,拼命的告誡自己,睡覺睡覺,別的什麼都不用想。或許是生物鐘的緣故,或許是心理安慰的緣故,陸瑾孃的身體逐漸放鬆,漸漸入眠。
五王爺睜開眼睛,看着陸瑾孃的樣子,顯然已經睡着了。這倒是讓五王爺有點意外。五王爺將陸瑾娘摟緊了點,閉上眼睛睡覺。
顧忠就守在門口,立春也跟着守在門口。立春的腿肚子還在哆嗦,被五王爺的奇怪舉動給嚇住了。顧忠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立春,立春立即站直了身體,討好的衝顧忠笑了笑。
顧忠又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閉目養神。
立春面色猶豫,想要和顧忠套點交情,卻也知道王爺身邊的人可不是那麼容易討好的。猶豫來猶豫去,時間便在猶豫中很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