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淡笑,面色平靜。她隨意朝他略微蒼白的面容打量一番,眸光對上他的,笑道:“讓我出手倒是可以,只不過,你該如何答謝我?”
疏影面露一抹訝異,似是未料到蘇陌會突然這般問。他意味深長的盯着蘇陌,沉默片刻,笑道:“若論答謝,那本公子豈不吃虧了?一旦你開口便是萬金,本公子哪有這麼多的銀子?”
蘇陌面色不變,“你無須擔憂,我要的不是銀子。”
疏影輕笑,深黑的眸光直鎖她的眼睛,不以爲意的道:“你的心思,本公子倒是明瞭。你是想以顏無傷的下落作爲交換條件?如此,本公子豈能答應你?呵,既然你不願幫本公子,那本公子自行拔箭也可。”
說着,他眉宇一蹙,頓時暗自提氣,一張蒼白的面容也剎那白了幾分。
見狀,蘇陌微微一怔,不由出聲提醒:“你倒是想清楚了,你本是身受重傷,失血過多,若是再動用內力強行逼箭,定會心脈受損,如此一來,即便你日後調養好了,也會落下心脈震痛之病。”
她這話一落,疏影卻未曾收回內力,反而不以爲意的嗤笑道:“本公子身上早有多種病根,如今再多一種,也無關緊要。”
聞言,蘇陌眸色隱隱一深,卻未再言,僅是直直的望着他自行逼箭,面上滑過幾抹複雜。
不久,疏影背上的箭羽倒是被他的內力逼出,待利箭退出他肉體的剎那,蘇陌清晰聞到了一陣皮肉裂開的聲音。此際,她倒是不用瞧,也知他後背的傷口定然噴出了大片血來。
如今,他面色慘白如紙,妖異如華的面容毫無以往的邪肆魅惑,反而帶着幾分疲憊與無力。他伸手迅速的將他的那件中衣撕成小條,而後試着伸手彈至他後背的傷口,以圖包紮,然後,畢竟傷在後背,他自行包紮,終究是有些困難。
見狀,蘇陌眸色微微一沉,不由走至他身邊,淡聲道:“我替你包紮吧。”
淡緩微微的幾字,卻惹得疏影一陣錯愕。他深黑的眸光朝她望來,僅是片刻,他便輕笑一聲,道:“不敢勞煩。”
蘇陌勾脣一笑,伸手奪過他手中的布條,淡笑道:“你我好歹也相識一場,疏影公子又何須見外。”說着,蘇陌嗓音微微一頓
,又道:“只不過,你這箭傷甚深,若是不敷上傷藥,怕是不妥。正好,我身上有上好金瘡藥,替你敷上,也可保你一命。”
疏影將身子微微往後挪動了幾分,蒼白如紙的面上霎時滑過一抹殺氣:“蘇姑娘這是想趁人之危?”
蘇陌不置可否,面上笑意深了幾許:“你這話何意?我好心要替你敷藥,難不成你以爲我要害你?”
疏影道:“蘇姑娘心思玲瓏,而本公子也不笨。咱們明眼人說話,又何須隱藏?呵,本公子給你下了蠱毒,你不敢擅自要了本公子的命,但如今趁本公子重傷,你便想以牙還牙,給本公子一些罪受?”
蘇陌不置可否,面露一絲讚許,“疏影公子果然聰明。”說着,她倒是趁他不備一指點上他的定穴,並在他略帶殺氣的眸光中自身上掏出一隻青花瓷瓶來,而後朝他笑道:“只不過,疏影公子也該猜到,如今你身受重傷,又受制於我,我這藥,你是不用也得用了。”
嗓音甫一落音,蘇陌頓時完全不顧他身上有傷,僅是伸手將他推着轉了個方向,待他後背對着她時,即便她心底歷來都是平價無波,也不免被其背上駭人的傷口震了一下。
血肉模糊,鮮血四溢。此際他的箭傷,倒是顯得格外的突兀。另外,他悲傷大大小小的鞭痕也是錯綜交雜,乍眼一瞧,他背上毫無一絲完好的皮膚,處處都是滿目的蕭索駭人。
暗自斂神,蘇陌微微平復心緒,扯開瓷瓶,便將瓶內的粉末倒在了他的傷口上,隨後,她迅速用手中的布條將他的傷口包紮好,待一切完畢之際,她轉過疏影的身子時,卻不由迎上了他那帶着殺氣與冷然的眸光。
蘇陌淡笑,眸中滑過一抹興味。想必如今這滿身都是殺氣的疏影,纔是真正的他吧。說來,以前瞧慣了他的魅惑妖異,如今再迎視着他這等凌厲的目光,倒是顯得不慣。
片刻,她伸指解開他身上的穴道,那疏影一得解脫,出口便陰沉沉的問:“何毒?”
蘇陌平靜如風的道:“知曉你毒術不錯,我又豈能輕易說出毒藥名,讓你配得解藥?”
疏影眸色更冷,嗓音雖帶着幾分嘶啞,但卻威脅十足:“你就不怕本公子殺了你?”
蘇陌輕笑一
聲,精緻面容滑過一抹嗤諷:“你若是想殺我,倒是得看你的本事了。”說着,蘇陌嗓音微微一頓,垂眸將他滿身的鞭痕掃視一番,而後將眸光雲淡風輕的落於他肩頭纏着白布的傷口上,又道:“另外,此際的你,怕是連我三招都接不上,你在我面前說殺我,倒是可笑了。”
疏影眸色一深,蒼白的面容霎時有些雲涌,他冷盯着蘇陌,薄脣一啓,正欲說話,哪知屋外不遠處卻隱隱傳來腳步聲。
剎那間,他與蘇陌當即對視一眼,二人皆是微微變色。
“你身上的毒,雖要不了你的命,但卻能讓你生不由死,疏影,我提醒你一句,若你要逃走,也得掂量幾分,先不說皇宮守衛森嚴,就論你身上的毒,你怕是也在短期內離不開我,呵。”蘇陌暗暗斂神,迅速朝疏影道。
嗓音未落,她頓時提氣竄窗而出,還隔空將窗戶關好,隨後霎時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裡。
待她消失,疏影隔空一指滅了不遠處的燭火,寂靜無聲中,他低喝一聲:“出來。”
剎那,屋內有輕微的衣袂聲響起,而後便是一道極爲刻板恭敬但又略帶幾抹心虛的聲音:“主子。”
疏影嗯了一聲,又冷聲道:“來了多久了?”
“屬下因有事稟告,便,便等候在主子屋頂,已,已有半個時辰。”
疏影冷笑:“這麼說,你瞧見本公子療傷了?”
“屬下,屬下無意瞧到,還,還望主子饒命。”那嗓音突然有些發抖,似是自心底發出幾分難以壓住的恐懼。
然而,他這話甫一落音,疏影卻低低一笑,嗓音雖有些嘶啞無力,但卻如鬼魅般駭人揪心:“門中規矩,你怕是也該知曉吧?”
“知,知曉。窺見主子更衣或是沐浴者,要……要自行了斷。”黑暗裡,那抹嗓音顯得更是顫抖不堪,連聲調都有些不穩。
疏影冷哼一聲,被黑暗覆蓋的面上卻盈出了幾抹嗜血。僅是片刻,他道:“自行了斷便不必了,今夜,本公子親自送你上路,也讓你榮幸一回。”說着,他頓時有些艱難的凝結內力並擡手往前一揮,濃厚的內力霎時打中一人,隨後便是皮肉四濺的悶聲,而後,屋內徹底詭異寧靜下來,陰森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