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夏府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宋老夫人二話不說,直接領着柳氏一干人等就回到了靜心閣,讓劉嬤嬤通知下人,等老爺回來,請他直接到靜心閣。
柳氏顯然此時還不知迎接她的將會是怎樣的噩運,在一旁權當看熱鬧一般,看宋老夫人發作。
宋老夫人坐到座位上,端起剛沏滿茶水的杯子,就朝柳氏扔了過去,怒聲呵斥道:“你給我跪下!”
“老夫人,媳婦犯了什麼錯,爲何要跪?”柳氏不服氣地道,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誤,也完全沒有意識到已經東窗事發,反倒覺得夏瑾汐至今沒有出現,才應該好好盤問一下她的兩個丫鬟。
宋老夫人死死地盯着她,又將手中的佛珠狠狠地砸過去,罵道:“柳氏,你竟然敢頂撞我,仕元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柳氏心頭怒氣難平,見宋老夫人似乎越來越生氣,於是不服氣的跪了下去,卻硬着脖子道:“媳婦實不知犯了什麼錯,惹得老夫人如此大怒,我好歹也爲仕元養育兩雙女兒,怎麼就成了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宋老夫人怒火一個勁兒地翻騰,胸口氣的起伏不定,連太陽穴的經脈都一鼓一鼓的,常月見狀,連忙重新爲她換了杯涼茶,遞上去,柔聲勸慰道:“老夫人息怒,切不可氣傷了自己的身體,千萬要爲丞相府保重自個兒,二小姐和三小姐都還仰仗您的庇護呢!”
宋老夫人這才強自壓下了怒氣,喝了一口茶,順了順氣息,遞給常月一個安心的眼神,卻也由衷地感慨自己孫女調教出來的丫鬟都這麼好修養,那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孫女能差到哪裡去?
想起那還未清醒的夏瑾汐,宋老夫人終於覺得有幾分安慰,隱忍着怒氣,道:“你竟然還敢說自己沒錯?你陷害汐兒不孝,把你推你入湖,又夥同劫匪抓走汐兒,更在大庭廣衆之下口口聲聲詆譭她將你推入湖中,跟人私奔,你究竟安得什麼心?若不是攝政王救了她,恐怕我今日看到的就不是七具劫匪屍體,而是汐兒那一具,見過惡毒的後母,卻不曾見過你這樣惡毒的後母!”
柳氏一聽夏瑾汐得救了,驟然懼意起,只是她想既然得救了那爲什麼沒有跟着回來?而只是回來了兩個丫鬟?不,興許宋老夫人是詐她的,她絕對不能輕易承認。
她蓄起了兩眼淚水,看着宋老夫人搖着頭道:“老夫人,我什麼時候收買劫匪去謀害汐兒了?我又什麼時候誣陷汐兒不孝推我入湖了?那哪裡是誣陷,那分明就是她……”
“你住嘴!”宋老夫人把一個秀花絲帕丟到柳氏面前,陰沉的臉,像佈滿烏雲的天空,壓得衆人都不敢喘氣。她想起當時走進無塵大師的禪房,看到無塵大師正在給人診病的情形,當時她還在心裡還誹腹,這個得道高僧還做起了懸壺濟世的事情。
結果,當她走進一看,那躺在牀上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她們滿世界尋找的她的孫女夏瑾汐!!!
夏瑾汐手腕上那一道醒目傷痕,深深的灼傷了她的雙眸。夏瑾汐那張毫無生機,彷彿下一秒就會失去呼吸的紙白麪容,讓她這顆早就飽經滄桑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也是屆時宋老夫人突然感受到一抹陰冷的目光正森森的看着她,她轉頭,那目光的源頭正是當朝寵臣攝政王夜未央,端坐在一旁,他臉上掛着一抹不明意味的淺笑,正目不轉睛的註釋着她。
她走過去,姍姍施禮。“老身,見過王爺。”
“你一定很好奇,汐兒爲何在這裡吧?”夜未央並未叫她免禮,而是語氣淡淡,充滿寒意說:“昨日,本王晚飯後,去後山閒逛,聽見有女子呼救聲,便前去查看,剛好看見她以死相逼劫匪來保住清白。可是那些劫匪根本不爲所動,最後她只好撿起地上的碎瓷片來割腕自盡,若不是本王及時出手相救,恐怕你看現在看到的夏瑾汐早就在黃泉了。”
說着,他嘴角掠過一抹邪魅的笑容,彷彿這纔想起來宋老夫人還在跟他行着大禮。“老夫人,起身吧,坐。”
幸好北帝國的禮儀不是動不動就跪,可讓一個六七十的老太太躬身彎腰半天,也是十分難受的。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一切,依然自顧自的淡淡道:“爲了保住她的聲譽,那些劫匪自然被本王處置了。”
聽到這裡的宋老夫人才一愣,想起她先前見過的那一具具恐怖的屍體,她心裡有一個聲音,彷彿再跟她說,夜未央告訴她這一切,並不是讓她知曉夏瑾汐是怎樣遇害的,而是在給她警告。
宋老夫人似乎被人當頭一擊,立刻知曉夜未央的目的,正是她往日的期盼,可這一刻爲何沒有感到喜悅?反而是恐懼呢?
她心下駭然的朝夜未央看去,一雙滿是皺紋的眼睛卻正好迎上那雙幽深的鳳眸。他似乎一直看着她,雖然她掌管夏府三十多年,見過不少風浪,但此刻卻被這個語氣淡淡,看起來眉眼含笑年輕王爺深深鎮住。
“老身,多謝王爺救了汐兒。”半響,直到夜未央把視線移開,宋老夫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強做鎮定道。
夜未央並未理會宋老夫人,直到看見給夏瑾汐包紮完的無塵朝他行了一個佛禮後,他便才優雅起身朝夏瑾汐的臥榻走去。坐在她的牀邊,輕輕執起她剛包紮好的手,溫柔的放進被子裡,然後小心翼翼的替她掖好被角。
他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輕柔,那麼飽含深情,彷彿他只要輕輕一用力,躺在牀上的人兒馬上就會灰飛煙滅離他而去一般。
直到他做完這一整套的動作,他似乎纔想起這屋裡除了他和夏瑾汐,無塵大師外,還有宋老夫人的存在,可他好像根本不在乎宋老夫人會怎麼看。
目光依然落在夏瑾汐毫無血色的臉上,微微蹙眉道:“老夫人,希望貴府給汐兒一個
合理的解釋,否則本王不介意親自插手你們的家事。”
宋老夫人再次怔住,只見夜未央大手一揮,屋中便憑空出現一個氣質冷冽的男子,他站在宋老夫人面前,把柳氏謀害夏瑾汐的證據遞給了她。
她那雙滿是皺褶的手,顫抖的接過那個絲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正在這時柳氏的聲音就在外面響起了。
夜未央似乎有些不耐煩的說:“老夫人,你走吧,汐兒醒來,我自會安全送回。”
宋老夫人閉着眼睛,在無塵大師禪房的所見所聞依然歷歷清晰在目,她睜開眼睛見柳氏愣住似乎無話可說,她又接着說:“你不是說是汐兒讓人打傷了翠竹和常月嗎?是汐兒推你下水的嗎?現在這倆丫鬟就在這裡,你和她們對峙,她們要是敢有半句假話誣陷你這個當家主母,我就把她們剝皮抽筋。”
宋老夫人說着,狠狠的吼了一句。“你敢不敢?上一次,你不是還期期艾艾,哭哭啼啼的說你是如何真心待汐兒的嗎,這就是你的真心?你怎能如此心狠?”
柳氏見扔在在她面前的絲帕,心頓時就慌亂了起來,這是她給香浣那一包銀子的絲帕,怎麼會在老夫人的手裡?她好恨啊,爲何如此精妙的佈局,竟然也沒讓夏瑾汐着道,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她不但活着,還有攝政王夜未央庇護着?
面對被老夫人的一通質問,柳氏難以自圓其說,慌亂解釋的道:“這不是媳婦的絲帕,可能是別人誣陷媳婦……媳婦……”
宋老夫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道:“我說這是你的絲帕了嗎?”
柳氏震驚,望着宋老夫人盯着她的那雙徹骨寒意的眼睛,是啊,她剛剛好像沒有說,她這一解釋,不就不打自招了嗎?
如今再要說什麼補救,已經來不及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事已至此,已經容不得她狡辯了,哭着求道:“老夫人,妾身只是一時糊塗,汐兒也安然無恙,你就饒了我這次吧,我下次不敢了?”
宋老夫人看着痛哭流涕求饒的柳氏,心裡冷笑,現在求饒,你下手時怎麼沒有想過後果?
她淡淡道:“柳氏啊柳氏,你太令我失望了,汐兒好歹是仕元的骨血,你一次次苦苦相逼,我怎能再容你繼續作惡?”
接着,宋老夫人又想到夏仕元對柳氏的寵愛,不禁嘆氣道:“算了,我暫時也不處罰你了,誰讓仕元視你爲心肝寶貝,等下仕元來了,看他怎麼處罰你吧。”
得知宋老夫人要讓夏仕元來處罰她,整個人就癱坐在了地上。不多時,滯留在皇宮議事的丞相大人夏仕元,終於回來了,得了下人的口訊,匆匆忙忙趕到靜心閣,看到柳氏和柳氏房裡的人跪了一地。
夏仕元當即心疼,就要爲柳氏求情,看見夏仕元要爲她求情,柳氏也是暗中喜悅,可是卻被宋老夫人制止了,然後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