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諾連忙一看,卻發現令人更加奇怪的事情,齊傾墨這個一向生人勿近的女人竟然跟凌奚相談頗歡。
“齊姑娘你試試這個,我剛纔吃了好多,味道超級好。”葉凌奚的圓圓的臉透着點嬰兒肥,大大的眼睛閃着單純的笑意,手中遞着一把糖果十分開心地遞給齊傾墨。
齊傾墨剛纔看中了一個泥人,正想買下來,卻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搶了先:“老闆這個我要了,麻煩您包起來。”就這麼遇上了葉凌奚。
齊傾墨看她一身絲緞衣裳便知價格不匪,又見跟在他後面的那男子面色冷峻,劍不離手,一副侍衛模樣,就猜着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偷跑出來了,本不願與之過多交談。
哪成想葉凌奚卻賴上她了,她走到哪兒葉凌奚跟到哪兒,一個勁兒的把小吃遞給她。一開始齊傾墨還有戒心,可後來發現葉凌奚完全是因爲沒人陪她玩兒,她無聊了!
齊傾墨似乎還沒有遇到過這樣單純的人,提防之心也漸漸撤了去,想着反正是出來散心的,多一個玩伴也不錯,於是跟葉凌奚一路從街頭邊吃邊逛到街尾。
只是苦了莫百衍,他本就不擅言談,這會兒葉凌奚有了齊傾墨,他就徹底淪落成了一個幫着提東西的車伕了。
樓上的幾人目瞪口呆,見識過齊傾墨血腥手段還手不沾半滴鮮血的人,都不能相信齊傾墨會與宣搖國的公主葉凌奚結成好友。其實是他們不懂得,人心換人心,他們與齊傾墨來往中誰不是心裡揣着九曲十八繞,而葉凌奚就簡單多了,就是想找個人一起玩,所以齊傾墨與她交好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瑾諾公子,你這個妹妹似乎魅力很大啊。”蕭天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嗎?”瑾諾知道蕭天離的話裡有話,只漸漸的打了個太極,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齊傾墨笑得肆意快活的面孔,未帶心機與謀算,也許只有葉凌奚那樣單純的女子才能讓齊傾墨敝開心扉以對。
這樣看來,齊傾墨也並沒有那麼可怕。
“葉姑娘,我要去看齊府大小姐受審,你要來嗎?”齊傾墨玩鬧了半晌,看看時辰也是時候幹正事了。
“受審?好玩嗎?”葉凌奚並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最近豐城中聲名鵲起的齊家七小姐,只一心以爲自己找了個好玩伴。
“不是很好玩。”齊傾墨如實說道,她也不知道對面天真無邪的葉姑娘就是宣搖國最寶貝的公主,但是對這位葉姑娘而言,開堂會審的確不是很好玩的事。
“不好玩爲什麼你還要去啊?”葉凌奚不解地問道。
“讓他變得好玩。”齊傾墨目光突然幽幽。
“那我跟你一起去。”葉凌奚一聽齊傾墨這樣說,連忙挽起她的手臂,不肯放開。
莫百衍一陣頭痛,葉凌奚不知道齊傾墨的身份,他可是知道的。一見到齊傾墨時他就想說,卻收到自家爺的密音,不得拆穿兩人的身份,這會兒一個宣搖國的公主要去看刑堂會審這種事,怎麼也是不合理的。
“凌奚,不如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吧。”莫百衍頭疼道。
“不要,我要跟齊姑娘一起去。”葉凌奚朝莫百衍做了個鬼臉,拉起齊傾墨就往前走。
齊傾墨多看了兩眼莫百衍,聽他叫這位小姐的名諱叫得極親切,莫非兩人……
只是還容不得她想更多,葉凌奚已經拉着她擠過人流往京兆尹府跑去了,鵲應跟在後面連忙追上。
京兆尹府外已經圍了許多人,雖然陳直辦過許多跟官家公子哥兒有關的案子,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但是這宰相府的案子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審的還是個千金小姐,百姓們自然想看看這位千金小姐如此受審的。
葉凌奚拉着齊傾墨拔開人羣擠到前面,莫百衍在後面一路護駕,終於看到了坐在堂上一身官服的陳直,和跪在下面神色憔悴的齊傾人。
齊傾人依然穿着昨天那身白衣,只是在天牢裡染得一身的污漬,頭髮也有些蓬亂,手上帶着沉重的鐵鏈,看上去落魄不已,跪在下面不停地抽泣着。
“那就是相府千金啊,聽說昨天皇上還把她指給了太子呢。”有人低聲議論着。
“是啊,哪裡想到竟是個殘害自己親生妹妹的蛇蠍婦人。”有人又說。
“聽說之前還苛待過相府的七小姐,真是看不出啊,這麼好看的女子心腸竟如此狠毒。”又有人提起舊事。
齊傾墨聽着衆人的議論紛紛,心想着蕭天離果然行動迅速,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這麼快就傳入民間,毫不客氣地打着蕭天越的臉。
“齊姑娘,那就是相府的大小姐啊?”葉凌奚好奇地問道。
“是。”齊傾墨笑着說,“那就是相府的大小姐,齊傾人。”
“真是想不到啊,她是相府的千金,怎麼能做那樣的事呢?”葉凌奚聽了半天旁邊的閒言碎語,很不是解。
“爲了很多。”齊傾墨似有所指地說道,神色早已沉凝下來。
“啪!”驚堂木一響,竊竊私語的人們連忙噤聲,看着陳直等他判案。
“堂下齊氏,你殘害胞妹,荼毒下人,手段殘忍,你可認罪?”陳直聲如驚雷,喝問着下方的齊傾人。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齊傾人哭喊道,一直搖着頭搖得鬢髮越發散亂。
“無恥婦人還敢狡辯!”陳直冷哼道,後面就是呈上諸多證據,更帶上了齊傾月指證於她,齊傾人整個人都是懵的,只知道一個勁兒地說着自己冤枉,又罵齊傾月爲何要陷害她。
看上去,極是無聊。齊傾墨目光看了看四周,想着該上場的人算着時間也該要來了。
“你在找誰?”蕭天離不知什麼時候擠到她身邊,低聲笑問。
“找該找的人。”反正不是找你,齊傾墨其實想說。
“他們來了。”蕭天離並不在乎齊傾墨的淡漠,反正已經習慣了。
齊傾墨看去,來的人有的是她意料之中的,比如姚家的姚平,也有人是她意料之外的,比如齊府的三公子與五公子,齊銘與齊宇。
齊銘與齊宇乃是四夫人所出,這些年一直在外邊務事,沒想到這個關頭他們竟趕了回來。
似乎是猜到了齊傾墨心中所想的,齊銘與齊宇齊齊看了齊傾墨一眼,那眼神算不上善意。齊傾墨並不意外,他們一向與齊傾人交好,對這個如花似玉的長姐多有偏愛,而對自己這個不值一提的相府庶女向來是看上眼的。
“看來你的麻煩又來了。”蕭天離不失時機的揶揄道。
齊傾墨並不說話,他們二人此時回豐城,若單說是爲了齊傾人未免太過滑稽,只有一種可能。四夫人想做什麼,需要借這兩人的手,或許是逼自己接下那隻鳳血環?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怪物,爲什麼一向安心禮佛的四夫人非要逼自己接下不可?
“鳳血環到底是什麼?”齊傾墨突然問蕭天離。
蕭天離一怔,倒不是不想說與她聽,而是說來話長竟不知從何提起,只好說道:“有一人比我更瞭解,你可以去問問。”
“誰?”
“柳安之。”
齊傾墨心中的疑惑更甚,她猜想着這鳳血環後面應該是藏了一個什麼秘密,可能對三國有利。可現在柳安之這樣一個布衣大夫也摻和進來了,那真相到底是什麼?
他們正在外面低聲說話,堂上已經成水火之勢。
相府兩公子姚家一少爺,站在齊傾人身邊,與陳直對峙:“大人,且不說齊府小姐犯了何事,她乃是皇上欽點給太子的太子妃,你如此對待是不是太過無禮了?”
“天子犯法與庶女同罪,本官難道還要對一個犯事之人茶水相待不成?簡直是笑話!”陳直毫不理會齊銘。
“可也有法說,刑鎖不上婦人,大人這樣綁着齊家大小姐是爲何意?”齊銘又說。
“本官斷案,向在秉公行事,又豈管他是婦人還是千金?她犯事之時何不想想受害之人也是無辜?”陳直對相府這一家人越來越沒有好感,個個都是仗勢欺人之輩。
“大人,我奉太子手旨,前來接齊府小姐回太子府受審,她畢竟是太子未來的太子妃,還望大人通融。”姚平的話雖然是請求,但語氣卻極強硬,搬出太子的手旨他不信陳直不服軟。
可是他卻不知道陳直昨晚就得了皇上的手諭,此事完全不必理會太子,該怎麼斷怎麼斷,但是不能將齊傾人弄死,必須要讓她活着。不但要斷,還要斷得漂亮!
可惜齊傾人這個蠢貨看不清情況,以爲太子真的能救她,大聲說道:“不錯,我是太子妃,陳直你敢對我怎麼樣!”
陳直冷冷地看了一眼齊傾人,擡出皇帝賜給他的免死金牌,說道:“此案皇上早有旨意,本官絕不會徇私半點,齊氏你罪證確鑿卻不認罪,着實冥頑不靈,來人啊,上指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