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勤於鍛鍊的胤禟難得地睡得日上三竿才起身了,起身的時候見到一臉笑意盈盈地侍候他更衣洗漱的婠婠,神情柔和,嘴角更是難得地帶着一絲笑意。
一旁的小喜子瞧着這樣的主子爺,心裡直呼兆佳格格就是救苦救難的活神仙。
往日裡發過火的主子爺的這張臉最少要沉好幾天,而這幾天不管是他也好,別人也罷都是膽戰心驚地伺候,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主子爺,現在看來他們能放心了,至少今天不會板子加身。
“爺,奴婢給您做了些吃食,可要用一些?”昨天的鬆糕雖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對於她來說,卻不是她的本意。
不過回想倩玉和陳氏狼狽的樣子,她嘴角的笑意就忍不住。
寵愛什麼的,她要不要給人得看她的態度,也得看對方的表現,不是一副感恩戴德的也就罷了,還理直氣壯地用一副舍恩的表情,他們真以爲她好欺負。
“你親手做的?”想到昨天吃食被奪的事,胤禟就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自然是奴婢親手做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爺的胃口。”婠婠略顯羞澀地低下頭,即使她非常瞭解胤禟的喜好,卻依然做出一副謙卑的姿態。
沒有人希望自己被看透,她自己不願意,胤禟應該更不願意,所以她總是擺出一副摸索的姿態。
胤禟聞言頓時覺得心滿意足,他就說嘛,這個笨丫頭這麼在乎他,怎麼可能給他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恩,都是兆佳氏和陳氏,一個毫無腦子可言,另一個仗着他母妃的面子不可一視,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既然如此,爺就賞臉陪你用個早膳吧!”
“謝爺恩典。”婠婠從善入流地應聲,一點都不在意自己之前已經用了早膳了。
眼下胤禟和婠婠在棲雲軒濃情蜜意好不快活,正院裡,塗着一臉藥膏的董鄂氏聽了麗嬤嬤的話,惱地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
她真的想不通兆佳氏婠婠爲什麼就能這麼入爺的眼,要說美貌,這後院裡誰人不美,環肥燕瘦,任君挑選。可是爺就是看不到其他人,滿心滿眼就是兆佳氏婠婠。
“嬤嬤,你說爺歷來也沒有把誰當成眼珠子看,怎麼遇上這兆佳氏就跟丟了魂似的,凡事縱着、寵着,他就一點都不顧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麼?”她被兆佳氏婠婠潑了一臉的開水,大半張的臉都傷了,就算御醫說雪玉膏就能恢復的差不多,可是這差不多到底是多少,她自己心裡沒有底,怕得不行,但是身爲夫君的他從外面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關心她傷得如何,而是幫着兆佳氏婠婠那個賤人撐腰,這叫她如何不心酸,如何不埋怨。
“福晉,慎言。”指責主子爺什麼的麗嬤嬤是真心不敢,她敢背地裡說婠婠的不是,卻不敢惹胤禟這頭會吃人的豹子。
董鄂氏雖然知道麗嬤嬤是爲她好,但是此時身心皆傷的她根本顧不了這麼多。“慎什麼,這幾年本福晉爲了討好爺,不管是對完顏氏還是兆佳氏都是百般忍讓,可是那些賤人懂什麼,只要有半點機會就得寸進尺。”
“福晉,奴婢知道您心底的苦,但是萬事以自己爲重,現如今您臉上的傷要緊,其他的等傷好了再談了不遲。”麗嬤嬤一臉擔憂地勸慰,眼瞧董鄂氏還不甘心,又道:“福晉,其實兆佳格格現在放肆也未嘗不好,以主子爺的性子哪裡容得有人一直放肆。現如今不過是因着幾分新鮮才縱着、寵着,可等有一天爺厭了她,不用福晉,她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何況現在她的存在正好壓制了完顏氏和新進府的陳氏。”
“陳氏?她如何?”董鄂氏這纔想起自己以養傷的藉口給宮裡遞了消息後沒幾天宜妃就賜了陳氏,無奈她臉上有傷,不便相見。本來她想着藉着機會諒諒她,誰知這個陳氏也不是一個好東西,才這麼幾天就勾搭上了完顏氏和兆佳氏。可惜她打算再好,也沒算到爺如今的眼裡只有兆佳氏婠婠一人。“嬤嬤,你說爺會不會就這麼厭了她?”
“回福晉,爺平日最恨自作主張之輩,而且這陳氏未給福晉敬茶,又未得寵幸,算不上名正言順之人。”能仗着宜妃娘娘,可也要宜妃娘娘能管到九爺府的後院才行。
“說得是,既然要作死,死了也不可惜。”不屑地撇撇嘴,董鄂氏突然想到前兩天麗嬤嬤提及兆佳夫人遞帖子的事,想進來見兆佳氏倩玉卻不想見兆佳氏婠婠,這嫡母與庶女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
她現階段是不好見人了,若是這樣的話,攪亂一灘混水也不錯。
“嬤嬤,兆佳夫人不是遞了帖子麼?正好兆佳姑娘受罰傷心,本福晉準他們母女相見了。”
麗嬤嬤瞧着閉目養神的董鄂氏,心裡微微鬆了口氣,她就怕福晉折騰她自個,現在福晉能想通她也覺得高興。
“是。”
婠婠受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說九爺府上上下下,就說有來往的人家都知道九爺府有個得盛寵的兆佳格格。
聽聞這位兆佳格格一入府就不同,九爺不止疼若掌心寶,更將臨近的棲雲軒賜給了她。很多八爺黨的人都知道棲雲軒對胤禟的意義,現在棲雲軒被他眼也不眨地賜給了兆佳格格,其他人自然是要好好惦量一下兆佳格格的份量了。
八卦什麼不只是女人的專利,男人八卦起來也不逞多讓。近來,八爺聲名鵲起,勢頭漸旺,很多人都想借機跟八爺黨拉上關係,這後院枕頭風一向盛行,無奈這位兆佳格格甚少露面,有那靈活心思的人便把目光投向了兆佳瑪納哈。
兆佳府一開始得知婠婠得寵的消息,還沉得住氣,就怕這只是一時的。現在過了幾個月了,眼瞧着婠婠不僅沒有半點失寵的跡象,相反地盛寵不斷。一時間兆佳府裡喜憂參半,嫡庶兩位姑娘都送進了九爺府,一人得寵一人失寵,算是利弊各半,真算起來還真不知道是吃虧還是賺了。
到是伊爾根覺羅氏氣得險些吐血,她之所以沒有因爲婠婠被送進九爺府跟瑪納哈鬧,爲得就是希望婠婠幫襯倩玉,只要倩玉受寵,爲九爺生下一子半女的,往後不管是他們府裡也好,倩玉本人也好都有一個好依靠。
倩玉雖然只是個媵妾,婠婠的位份也比她高,可是隻要有她在,日後想站穩腳跟還不是時間的問題。偏生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這變故一個接着一個,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再無挽回的機會。
她本想着有宛姨娘和阿克敦在她手裡,她就能壓制婠婠爲倩玉所用,偏生老夫人這個老不死地不斷蠱惑爺,以至於倩玉這個嫡姑娘成了婠婠這個庶姑娘的陪襯,他們也毫不在意。
哼,想讓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嫡姑娘成爲那些賤人肚子裡爬出來的小賤人的踏腳石,簡直是做夢。
伊爾根覺羅氏這心裡頭越想越覺得憋屈,便遞了帖子進九爺府。一開始沒什麼消息,這兩天她才收到消息,說是倩玉受了傷,福晉憐惜準其探試。伊爾根覺羅氏不知原由,只覺得無比擔心,快速地準備一番就準備出門,誰知臨到出門被老夫人叫了過去。
她憂心自己的女兒受罪,可惜老夫人在意的是如何讓婠婠保持現在的地位,一句都沒問過倩玉,這讓也伊爾根覺羅氏氣得差點沒暈。
她板着一張臉進了九爺府,丫鬟引着她走向棲雲軒,還沒進院,就見穿着體面的鄭嬤嬤迎了上來,看這老東西面色紅潤的樣子,想必在九爺府的日子過得不錯吧!只可憐她的倩玉一個人在這府裡掙扎無依。
“給夫人請安。”鄭嬤嬤瞧着蒼老了幾分的伊爾根覺羅氏,臉上揚着微笑,心裡卻狠狠地罵了一句‘該’。
之前在府裡,伊爾根覺羅氏縱着兩個女生欺負自家格格,她一個做奴才的看着心疼卻無可奈何,現在瞧着她受罪,她心裡自然覺得痛快。
伊爾根覺羅氏瞧着鄭嬤嬤看似有禮實則無視的姿態,心中怒火不由地又加深了幾分,不過礙於她還沒有見到倩玉,所以忍着氣,沒有刁難鄭嬤嬤,而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鄭嬤嬤瞧着伊爾根覺羅氏隱忍的模樣,臉上始終帶着笑意,可能是見她吃鱉心裡痛快,腳步比起平常似乎還多出幾分輕快來。
引着伊爾根覺羅氏一路走到花廳,伊爾根覺羅氏看着棲雲軒裡的擺設,臉色越來越差,但是礙於這裡是九爺府,她這怒火是一次一次地往心底壓。
正出來的綠竹和畫眉瞧着鄭嬤嬤的作派,心裡紛紛讚歎。他們都從府裡跟着婠婠一起進府的,對伊爾根覺羅氏本就不陌生,而且伊爾根覺羅氏的脾性挺大,在府裡可謂是一手遮天,現下能讓她吃鱉,這些一直伺候婠婠的人都覺得心裡痛快。
到是跟着綠竹他們出來青雨瞧着奇怪,她自打進了棲雲軒後,就一直跟綠竹他們一起相處。若是不涉及格格的利益得失,綠竹他們都是寬厚性子,對人無不溫和關懷,今兒個這麼幸災樂禍的反而叫她覺得陌生了。
“綠竹姐姐,你們這是?”
“這位就是格格的嫡母,往日裡沒少見她折騰格格和姨娘,現下瞧着她吃鱉的樣子,真心覺得痛快。”畫眉自打進了九爺府後,整個人都開朗了許多,所以青雨一問,她順嘴就說了。
青雨一臉恍然大悟,她到怎麼一個個都這副樣子,瞧着那位兆佳夫人便秘一般的臉色,的確有意思。
伊爾根覺羅氏走進花廳的時候,婠婠扶着青煙地手站起身,待伊爾根覺羅氏走近時,她才緩緩行禮。都說庶女對嫡母天生存着三分懼意,婠婠若是沒有走前世這一遭,怕是還會如前世那般,遇事最先想到的就是謙讓。
可惜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不是前世那個惴惴不安只求一角生存的膽小鬼了,她的到來是爲了讓這些害過她的人都知道從地獄裡回來的人會帶來的不只是恐懼,還有無限的災難。
伊爾根覺羅氏想着倩玉的情況,也不拿喬,快步往前走了兩步,握着婠婠的手阻止她行禮,柔聲笑道:“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握着婠婠的手,兩人坐到椅子上。臉上的不耐早已不見蹤影,雙方都是一臉笑意的樣子,讓人瞧見怕是要道上一句好一副母慈女孝的場景。
婠婠面色平靜,嘴角帶着絲絲笑意,問候幾句,婠婠便招呼伊爾根覺羅氏喝茶,至於她想知道的事,她可是絕口不提。
“說說吧,倩玉真如傳言那般惹惱了九爺?”涉及自己的女兒,伊爾根覺羅終究還是沉不住氣,話到半途就變了嘴臉,問話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婠婠心裡不由地冷笑連連,面上卻是一副平靜的神色。“夫人莫急,這事還得聽我慢慢道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伊爾根覺羅氏這纔算是弄清事情的來朧去脈了。敢情她的女兒是被人當成槍來使,這可不行,她得找倩玉好好談談。
鄭嬤嬤送伊爾根覺羅氏離開的時候,青煙對青鸞打了個眼色,然後往外走去。
逸纖院裡,倩玉這幾日把自己關在房裡,不管來客是誰都一律不見,想來那天的事情對她來說還是有很大影響的。
伊爾根覺羅氏去的時候,倩玉見着她來,可謂是委屈至極,痛哭失聲,鬧得伊爾根覺羅氏心痛非常,拿着錦帕的手不停地爲她拭淚。
“我苦命的兒,額娘知道你受了委屈,莫哭了,有什麼事額娘總會站在你這邊的。”細細打量神情萎蘼的倩玉,一時間心疼非常。“方纔額娘去過婠婠的棲雲軒,看着她的樣子,額娘開始後悔當初怎麼就不阻止你阿瑪他們把那個小妖精送進來。”
說是幫忙,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搶了所有的風頭。
“額娘,爺厭了我,我可怎麼辦啊!”委屈萬分的倩玉,聽到伊爾根覺羅氏話,哭得更兇了。
“你這性子,跟人玩心眼怎麼鬥得過。”長嘆一口氣,伊爾根覺羅氏開始後悔當初沒有更嚴厲地教養她了。
倩玉瞧着自家額娘不再安慰自己,直唸叨她的不是,弄得她心頭更加地難受了。
“好了,莫再哭了,眼瞧着九爺如此看重婠婠,跟她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只是莫再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了情。”想着婠婠說得那些話,伊爾根覺羅氏語氣加重,話裡的責怪也重了幾分。
對於這個嫡次女,伊爾根覺羅氏是看重的,可是重不過嫡長女。可若是早知道她纔是入貴人府裡的人,她必不會只顧着跟府裡的女人鬥法,定是要好好教教她的。現在瞧着凡事分不清輕重的她,她是真心覺得頭疼。
一開始她還想就算她不在身邊也不至於愚鈍,現在看着只顧着哭的倩玉,她打從底產生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
“額娘,你怎麼能這麼說。女兒這般作爲還是爲了以後,完顏氏身爲後院唯一一個生有爺子嗣的人,不跟着她能跟着誰,要怪只能怪婠婠這個小賤人沒用,一點小事都辦不到,還屢屢讓爺遷怒於我。”哭哭啼啼的倩玉越說越有理,越說越大聲,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證明自己是對的。
教養嬤嬤能教得無非就是禮義廉恥、規矩行禮和後院陰私,至於做人的道理和手段的運用端靠個人的悟性。在兆佳府裡,伊爾覺羅氏一手遮天,上至老夫人、瑪納哈看重,下至於姨娘、庶姐妹和下人退讓,沒經歷過陷害什麼的她,哪裡懂得審時度勢。
伊爾根覺羅氏聽了她這番話,再瞧着她理直氣壯的模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罷了,額娘不想指望你以後有什麼大能耐,額娘只盼着你能有個依靠。現如今,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先過了這關,不能讓九爺一直厭了你。另外不管完顏氏再有什麼事,你都別跟着往上湊,免得什麼好處都沒得到反而惹了一身腥。”語重心長地叮囑,伊爾根覺羅氏就盼着她能聽見去。
兆佳府現如今因着婠婠的關係到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就暫時而言不需要她做什麼了。
倩玉聞言,一臉的驚愕。自打她入府,不管是她額娘還是她阿瑪都暗地裡給她助力,只希望她能得九爺寵愛,現在聽她額娘這般說話,似乎不過四年的時間,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額娘,您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現在婠婠受寵,你們就不管女兒了嗎?”倩玉瞪大雙眼,一臉的驚慌。
伊爾根覺羅氏又是一陣嘆息,眼瞧着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她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想她自打嫁入兆佳府至今,無論什麼都打理得妥妥當當的,怎麼她的兩個女兒,一點都沒遺傳到她的聰明勁,一個兩個的總是爲了一點小事把自己折騰得狼狽不堪。
“罷了,額娘這也是爲你好,而且額娘不管你還能管着誰,你莫要再像從前那樣衝動,凡事讓人當槍使。婠婠這賤丫頭雖然搶了你的風頭,可她好歹還姓兆佳氏,你有事儘可以讓她幫忙,至於別人的事,你只需嘴上應着,別總是費心不討好。”伊爾根覺羅氏想着自己來得時間也不短了,握着倩玉的手又講了幾句的安慰的話,這才往外走去。
按理她還得去正院向董鄂氏表達一下謝意,無奈她一出逸纖院,麗嬤嬤就過來了,三言兩語地說了董鄂氏的意思,伊爾根覺羅氏千恩萬謝地應景說了幾句,這纔出了九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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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家了,小侄女纏着沒時間寫,晚了一些還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