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芸聽到皇太后的話,腦子裡不由展開天馬行空的想象,不知道能讓皇權在握的皇上聽進心裡話的是何方人也,一定是皇后,或者是皇貴妃也說不定吧。
一個月之後,她知道自己錯的有點離譜,見到皇太后口中所說的人時,不僅是嚇了一跳,而且還鬧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我一年到頭在這個皇宮裡也呆不了多長時間,倒是你,我聽說仁杰那孩子給皇上請旨要替簡親王爺回來,你是怎麼想的?我倒是覺得這也可行,畢竟老來伴,你一個人在王府中也怪孤單的,讓仁杰去也好,又能鍛鍊仁杰,以便將來有更好的成就,又能成全了那孩子的孝心,你們老兩口也能也能團聚,一起安享晚年。”皇太后突然提起她從皇上口中所聽到的事情。
太夫人一怔,顯然她並沒有聽說自己的四兒子有這個打算,畢竟還向皇上請了旨,而且從皇太后口中也能察覺出皇上也是覺得這樣好,可是,讓自己的四兒子去戰場,經歷過一次失去兒子痛苦的她卻猶豫了。
固然她也像皇太后所說,也渴望和自己的老伴安享晚年,可是她真的無法再一次經歷失去兒子時徹骨的痛,因此她猶豫,她甚至是生氣自己的四兒子沒有跟她商量,便自作主張的請旨意。
皇太后仔細的打量着她,瞧着她神情變了幾變,雖然不是太清楚她此刻的想法,不過皇太后卻也多少能猜出一點點兒。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道:
“這事皇上還沒有定下來,也只是給我這麼說說而已,你回去再好好的給仁杰合計合計。反正不管如何,我是覺得仁杰去的比較好,唉。我們也都老了,也該享幾天清福了,以前年輕不知道,現在老了纔算是體會到還是有老伴陪在身邊的好,你也好好的想想吧,若是真的不想讓仁杰那孩子去北邊,這事也就算了。”
太夫人嘴脣動了幾下。可是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讓她選擇維持現狀,可是皇太后的話說進了她的心底。年輕時,她丈夫整年的南征北戰,一年到頭也不在家。因爲那會兒年輕,她還沒有覺得怎麼樣,只是每天深夜無眠時,才感覺到孤獨。
可是如今隨着一年老一年,她反倒是心裡對老伴更依賴,不管是遇到什麼事情,總是會想:要是老伴在家,她是不是就不用這麼操心了,遇到事情也好有個拿主意的人。每天夜裡。她總是對着冷冷清清的房間愣神,眼前閃過過往的一幕幕,心中的孤寂,就算是見到孩子們都無法填補。
若選擇同意讓兒子替丈夫去邊關,她卻又有深深的恐懼,失去兩個兒子的痛。她至今都還能體會,難道以後的日子裡她每天都要生活在失去兒子的恐懼中嗎?
兩難的選擇,太夫人一時間神情有點恍惚,傷感的對皇太后道出她的肺腑之言:
“皇太后,我如何不想早些和老伴團聚,可是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皇太后擡起手讓她莫要再說下去了,“我都明白,皇上也都明白,若不然仁杰那孩子請旨時,皇上也不會猶豫,讓我問問你的意思,這事也不急,你好好的想想再說吧。”
太夫人感激的顫顫巍巍站起身,滿懷感激的道:“謝皇太后的體恤,謝吾皇的好意,臣婦在這裡謝主隆恩了。”邊說着邊跪在地上磕頭謝恩,謝靈芸也趕緊的回到了太夫人的身邊,和六夫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磕頭謝恩。
皇太后這一次沒有攔着,畢竟對於簡親王府來說,不管是皇上,還是她這個皇太后,都是盡力護着的,這個頭她們該磕,也不能不磕。享受皇寵是榮耀,可是卻不能恃寵而驕,得知道皇家對她們簡親王府的愛護。
“好了,好了,這兒也沒有外人,趕緊的起來吧。”皇太后讓宮嬤嬤扶太夫人起身,正要說什麼,這時進來一個宮婢,小聲恭敬的稟報道:
“稟皇太后,皇上有旨,要世子妃去御書房覲見。”
謝靈芸正起身,聽到宮婢的話差點一下子又跪在了地上,皇上爲何要召見她……她很惶恐,不由依賴的看向了太夫人。
太夫人也是驚訝不已,看向了皇太后,卻也不敢出口問什麼,畢竟皇上召見,本是榮幸,哪還能不知好歹的多問。
只是,她看着帶着稚嫩容顏的謝靈芸,心裡實在是很擔心,雖然她這些時日對這個四兒媳也算是大體的有了瞭解,是一個懂事得體的好孩子。但是想到她庶出的身份,平時根本沒有見過什麼大的場面,上一次雖說進宮謝恩,可是根本就沒有見皇上,只是去叩謝了皇后娘娘。
這如今要拜見的是皇上,她還真的擔心這個四兒媳在慌亂中出了差錯,不免心中着急。
這一次皇太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着讓謝靈芸快點過去御書房。
謝靈芸得不到太夫人的眼神示意,眼看着宮婢還在等着她,無奈的她只有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想過很多,謝靈芸唯一祈禱的便是薛仁杰也正好在御書房。
可是當得到李公公通傳進了御書房時,她心底不由嘆了口氣,現實是薛仁杰並沒有如她祈禱的一樣正在御書房內。
“稟皇上,世子妃到了。”李公公躬身道。
皇上並沒有批奏摺,不過卻拿着一個金懷錶在看,聽到李公公的話,他淡淡的掃了謝靈芸一眼,等到謝靈芸孜孜矻矻的跪地請安之後,說了一個字:“坐。”
李公公趕緊示意御書房伺候的小太監搬了椅子放在中間,謝靈芸心底忐忑的低頭坐下,心裡卻飛快的轉動着,想要猜出皇上召見她是何意,可惜,因爲對皇上不了解,又沒有人暗示,她就是想的頭大也得不出答案,只能收斂心神等待着皇上開尊口,告訴她究竟爲何要召見她。
半晌,皇上才道:“嫁到簡親王府可還好?”雖然是關心的話,卻說的非常的嚴肅,讓聽的人心底一顫。
“啊?”謝靈芸‘騰’地站起來,“奴婢謝皇上恩典。”完全是答非所問,顯然我們有着現代思想的謝靈芸,也在踏進這莊嚴的御書房,見到掌握人生死大權的皇上後,思想有點跟不上,腦子有點短路,她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了,更談不上這樣的表示丟不丟穿越人士的臉面的問題了。
其實,不身在這個朝代,是無法體會她的心情的。就算是有現代所學,就算是過去生活的二十多年裡,沒有尊卑之別,就算是內心深處不認同古代的一些事情。可是當處在這個朝代,當接觸這個朝代的事與人,她想要保持原有現代人生活的觀念,簡直是癡人說夢。
就比如現在,一視代表着皇室招牌的黃色裝飾,掌握人生死大權的一國之君,能坦然處之的應該是不多,或者是沒有。而她,至少不是坦然處之的那一個。
“呵呵。”端坐着的皇上聽到她的話,呵呵的笑出了聲,顯然被她答非所問的話語逗笑了。
屋裡的氣氛也隨着皇上這呵呵的笑聲,變得輕快了不少。
“起來吧,不用緊張,朕讓你來只是隨便問問。”
您老人家隨便問問,可是她沒有這個膽隨便答話呀。
“是”謝靈芸心底腹誹着,很誠實的站起身,只是卻沒有坐下,她感覺還是站着踏實一些。
皇上看出她的緊張,本來要開口讓她坐下,手微微擡起,卻不知道想到什麼便又放了下來,而是直言道出了他召見她的原因:
“仁杰要去邊關的事情你可知道?”
謝靈芸不敢隱瞞,誠實道:“回皇上的話,臣婦聽世子爺提到過。”
“哦?”皇上像是很意外薛仁杰竟然會給她說這件事情,“那你怎麼看?”
她怎麼看?難道還要問她的意見嗎?
謝靈芸現在已經慢慢的冷靜下來一點,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誠實的說出自己的心裡所想,一定不會犯錯,於是她便隨着心裡所想道:
“臣婦一切都聽世子爺的安排。”
“哦?”皇上凌厲的眼神一閃,像是沒有想到會聽到她這樣的答案,不是說一切遵從皇上的旨意,而是聽從她丈夫的安排。
呵呵,有意思--
這樣的誠實取悅了皇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始終低着頭的謝靈芸,想到一個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不少,心道,真不愧是血脈親人,一樣的直率。
愛屋及烏,皇上對謝靈芸和顏悅色很多,也不打算再試探什麼,道:“朕本來是要問問你有何想法,既然都聽仁杰的,那麼你就回去吧,好好的跟仁杰過日子,仁杰不會薄待了你的。”說完,他別有深意的衝李公公使了一個眼神。
李公公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然後躬身走到謝靈芸跟前,“世子妃請。”很恭敬的親自送謝靈芸出去。
謝靈芸有點懵了,前後見皇上的時間不超過一刻鐘,皇上也只是問了她兩個問題,就莫名其妙的讓她退下了,這……這真是太奇怪了。
而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只是憑着直覺跟着李公公走,卻並沒有發現走的路和來時的路不一樣……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