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殺了你

二六九 殺了你

“爲什麼?”聽了母親將要留下九姐兒的事之後,呼延卜禁不住瞬間蹙起眉。

“你還敢問爲什麼?”浩敏皇貴妃沉下臉去,“先別說她是懷了身孕的有夫之‘婦’,只說她的命格,一出生就剋死了祖父,四歲時死了祖母,八歲時死了父親,十二歲母親又癱在‘牀’上,成婚三日不到就又死了公爹,四個月時家裡又遭了難,夫君下落不明,不得已家裡的婆婆才讓她去庵裡帶發修行祈福贖罪,可就偏偏遇見了你,不遠萬里將她帶回來……嗯,的確,她很有幾名小聰明,但卜兒,這些小聰明是抵不了這兇厄的命格的,這樣的‘女’人,你若是執意要親近,會遭厄運的……”

聽着母親的話,呼延卜顯示吃驚,但慢慢的也就平靜了,緊緊地握拳。

怪不得,原來是做着如此打算。

“卜兒,你是註定要做大事之人,半點也馬虎不得,何苦爲了這樣一個‘女’人冒險,再說,你要是想要‘女’人,還不有的是嗎……”浩敏皇貴妃又開口道。

“母妃,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但她的話未說完,就被呼延卜打斷。

“不是?”兒子的再次忤逆,讓浩敏皇貴妃美目立起來,聲音也高了起來,“那你說說到底是那樣?”

“……”呼延卜卻一時語結。

真告訴母妃她是楊國豐的老婆嗎?還是算了吧,不然又指不定惹出什麼呢。

年前那場戰敗假和親的失敗,已經爲他惹來了許多的不利,回來的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收拾爛攤子,四處告罪。

若是再有他將敵將的老婆擄來、金屋藏嬌的傳言出來,他那恨不得他立馬死掉、好失去一個爭位勁敵的大哥肯定又會利用其好好的給他製造一筆麻煩。

不告訴母妃也是怕麻煩,嘮叨責備只是其一,而那其二……

聽見兒子沒話說了,浩敏皇貴妃禁不住又是冷哼一聲,然後又道,“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會讓人去接她過來。”

呼延卜聽罷沉默了一下,仍不死心,“她這般不詳,母妃又留她在身邊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有事可做,”浩敏皇貴妃白了兒子一眼,“這‘女’子,倒也是個有心的,準備在我這殿裡的小佛堂裡,幫我抄一套《首楞嚴經》和《法華經》,爲自己贖罪,也爲我祈福。”

聽了母妃這些話,呼延卜沒有再說,只是暗暗眯起眼眸。

看來是一早就琢磨好了,一切都在算計之中了。

真是可惡,一個‘女’人,竟然三番幾次的算計他……

……

“鳳娘,這些你留着吧,權當我們相識一場的念想吧。”九姐兒將閒來無事繡的幾塊帕子遞給鳳娘。

“這……那謝謝您了。”看得出鳳娘很感慨,也很不捨。

九姐兒對她笑笑,心頭也是酸澀。

當然不全是因爲與鳳孃的分開,主要還是前途那未知的命運。

她主動攬下的那兩套經書的抄寫工作,估計完成的話要兩個多月,這兩個月她必然是寧靜的。

可這兩個月之後呢?

楊國豐會不會來救她呢?到時她肚裡的孩子也就七個多月了,難道真的要在這異國他鄉生產嗎?

這時一個僕‘婦’進來秉:皇貴妃的人來了。

聽了這個,鳳娘和另兩個僕‘婦’又趕緊幫九姐兒收拾。

忽然‘門’就被推開了,呼延卜臉‘色’不善的走了進來,一進‘門’就指着鳳娘等一衆僕役,“出去!”

幾人嚇壞了,趕緊匆匆出去。

很快屋裡就只剩了他和九姐兒兩人。

九姐兒則站起身來,用指甲掐着掌心,強作鎮靜,“呼延王爺這是怎麼了?”

呼延卜看了她冷笑,“王妃不知道我怎麼了嗎?還真是……會裝蒜。”

九姐兒暗暗蹙眉,但面上卻還是繼續與之周旋,“難道是惱我未和王爺商量就去幫皇貴妃抄經書,這個……我也是想能討得皇貴妃的歡喜……”

“歡喜?你還真敢說……”只是話未說完,就被呼延卜打斷,“謊話連篇的‘女’人,你還不是想着擺脫我。”

“呼延王爺何出此言?”九姐兒也整了臉‘色’,“你有‘婦’,我有夫,本來我這個階下囚囚禁在你那裡就於理不合。”

“於理不合?呵呵……”沒想到呼延卜聽罷這句,又是一陣笑,一邊笑着,還一邊慢慢向她‘逼’近。

九姐兒嚇壞了,撫着肚子,步步後退,只不過很快後背就靠了牆。

“你知道怎麼做纔是與理相合嗎?”直到兩人貼得十分近了,呼延卜才站住腳步,又頗有幾分‘陰’邪的笑道。

“……”

猝不及防間呼延卜卻猛然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他並未太用力,但九姐兒卻還是呼吸不暢的咳了起來。

只不過頃刻間,呼延卜又放開她,退開兩步,緩緩道,“那就是殺了你,永絕後患!”

九姐兒聞言臉‘色’不由一變。

“只是我捨不得!”呼延卜又目光復雜的看着她,輕聲吐出幾個字,轉身向外,義無反顧而去。

他之所以不願將她的真實身份說給母妃,不也就是怕母妃要殺她嗎?

只是可惜,他這半生,難得寬厚,難得動情,卻遭遇無心!

看着他的背影,九姐兒禁不住鬆了一口氣,但轉瞬卻又禁不住無聲一嘆……

從那日之後,九姐兒就離開了呼延卜的宅子,到了西‘蒙’皇宮的佛堂。

事實證明,她這番謀算是對的。

因爲這裡要安靜多,每日抄寫經書也不是很勞累。

雖然浩敏皇貴妃也不是好糊‘弄’的,也將她這個大越‘女’子當囚犯一樣軟禁,但起碼不用再整日擔心有人覬覦她這個孕‘婦’。

浩敏皇貴妃偶爾回過來,看看她抄的經書,然後打坐一番。

感恩於這浩敏皇貴妃給她一個如此般安全又安靜的所在,那浩敏皇貴妃每日來,她都盡力討好。

看得出浩敏皇貴妃很喜歡她。

那龍瀟娘也陪着浩敏皇貴妃來過兩趟,還是那副冷‘豔’模樣,只是九姐兒能感覺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那份嫉妒和不友好。

爲了降低這個‘女’人的敵意,她乾脆換上緇衣,梳了道姑頭。

這個‘女’人不只是悟到了什麼,還是暫時沒空,這幾日還沒有再來過。

至於呼延卜,她也一直沒再見。

無意中聽到浩敏皇貴妃身邊的兩個宮‘女’說話,好像是要迎七王爺回朝。

這七王爺也就是浩敏皇貴妃的小兒子、呼延卜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呼延喆。

呼延卜應該是忙這個吧。

忙吧,她希望他再忙一點,再也沒時間打擾她。

除了抄寫經書,她近兩日又添了樂趣,那就是和肚子的孩子說話。

五個多月的他,已經不再那麼安靜了,開始鬧騰了,經常是左踢一腳,右蹬一腳。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拍撫着肚子說話或唱首歌,這樣他纔會安靜下來。

慢慢的下來,竟然就有了規律,每天固定的時刻,這小傢伙都會和她‘交’流。

感受着孩子的變化成長,她的心情滿溢了喜悅,只是卻沒人分享。

楊國豐,你在哪裡?在做什麼?難道你真的要讓你的孩子在這異國他鄉出生嗎?

想到這些,她那雙明眸裡禁不住漸漸浮起淚光……

……

“嗤——”

一聲微響後,一道藍‘色’的火焰亮起,照亮了西北崑崙山上某個幽深的‘洞’‘穴’。

“王爺,這是什麼?”看着那跳躍的火焰,樑振禁不住驚異的問楊國豐。

不過問完,他又後悔自己多嘴了。

自從王妃失蹤,王爺越發話少了,又是半天也不發一句,對於他們的問題也是多半搖頭點頭。

“這叫火柴,是取火用的,比那火石要方便。”但卻沒想到楊國豐卻一邊將那眼前那對柴火點燃,一邊爲他耐心的解釋着。

樑振禁不住很是詫異。

但緊接着讓還有讓他更詫異的呢——

那用掉了的火柴,楊國豐卻並沒扔掉,而是又理好,放進那‘精’致的盒子裡。

樑振又想問。

“把乾糧拿出來去烤烤吧。”但楊國豐卻又吩咐他道。

樑振也就不再問了,去拿包裡的乾糧。

這乾糧倒是名副其實,開裂的饅頭,又乾又硬。

看一眼手中的饅頭,樑振遞給楊國豐時就禁不住有一絲絲躊躇。

但楊國豐卻毫不遲疑的接了過去,將饅頭在火上烤了烤,然後吃了起來。

看着楊國豐吃的香甜,樑振也效仿,不過當那饅頭放進嘴裡時卻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難以下嚥。

“樑副將,你明日秘密去一趟邊關大營,添些食物,也將這邊的事說與榮將軍。”這時,楊國豐忽然開了口。

“那王爺您呢?”樑振問。

“我明日白日還會繼續探查,然後晚上回這裡。”楊國豐淡淡答道。

“這又怎麼可以,還是王爺您去吧……”作爲下屬,他又怎麼能去享受,而將上司留在這裡奔‘波’‘操’勞。

“不要多說!”但他的話未說完,就被楊國豐打斷,“再說,你留在這裡,我也不放心,如果不能據實的掌控呼延喆的最新動向,到時我們就可能失手,一旦失手,若是再找機會就難了。”

聽他這樣說,樑振自然不好再爭,“王爺,我會盡快回來的。”

楊國豐聞言只是點頭。

“撲棱撲棱——”

但這時,忽然山‘洞’外面想起鳥翅聲。

樑振立刻警覺起來。

“是信鴿!”楊國豐卻道。

樑振一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去看看!”

很快樑振就拿了一個小小紙捲回來,然後‘交’給楊國豐。

楊國豐展開來看,但看着看着就蹙了眉。

“王爺,難道是京中有事?”看他這般,樑振立刻問道。

楊國豐卻是搖搖頭,“沒事,只是我們出來的這兩日,信親王世子不知怎麼聽說了這事,如今已經喬裝進了西‘蒙’國,準備到時和我們裡外照應。”

樑振臉上禁不住轉憂爲喜,“這樣最好,世子過去不只可以牽制一下呼延卜,也許還會打探到王妃的下落,保護王妃。”

但楊國豐聽了他這話,卻只是點了點頭,臉上不見一絲歡喜。

樑振禁不住滿是不解。

楊國豐卻已經不再理他,轉過身去,在地上一片稻草鋪上躺下,裹緊身上的披風,看向山‘洞’外面那蔚藍的天空中的星星。

他又怎麼可能歡喜?

歐陽靖能夠在聽說後第一時間就‘混’了西‘蒙’過,但他做不到。

諸多限制……

這個位置,還有身上那沉重的責任,讓他不能輕易而動,更無法爲自己的心而活。

就是今日能在這裡待幾日,還好好下了一番功夫,準備了各式各樣的謊言,甚至欺君罔上……

文九,你一定在怨我吧?讓你等了這麼長時間。

想起妻子,楊國豐一雙幽深的眸子裡禁不住晶瑩閃動。

不過你放心,我們馬上就團聚了……

……

“大爺呀,放了我吧,我不要……不要呀……”

“你們這般大越佬,真他們一個個膽小,不就刺個字嗎,刺了字你就能到我大西‘蒙’國的皇宮了做工了,這是多麼好的事呀。”

“大爺,饒了我吧,我不要進什麼皇宮,不要……”

“真他們不識好歹,不要也得要,快點,褪了他的‘褲’子——”

然後就是撕扯聲,火紅巨大的烙鐵燒在皮膚上的“嗤啦”聲,殺豬般的嚎叫聲……

“大人,這個大越佬嚇死了。”一個小兵上前,探了探倒在地上的那人的鼻息,然後對坐在上面腦滿腸‘肥’的西‘蒙’小官道。

“拉出去……”那小官禁不住悻悻的。

很快那人就被拖出去了。

那西‘蒙’小官站起來,看一眼挨牆而戰的他這兩日抓來的一幫大越小民,沒有再強制爲人刺字,而是道,“你們這幫大越佬聽着,如今適逢浩敏皇貴妃生辰,宮裡繼續一批勞力,如果有願意去的就站出來。”

沒人站出來。

“不就刺個字嗎,又死不了人,宮裡的待遇還好呢,不然你們都要‘弄’得北‘蒙’那一年也不見日頭的地方去幹苦力,知道嗎?”

還是沒人站出來。

小官禁不住有些吞氣,要不是急需人手,他纔不和這幫大越佬打‘交’道呢。

想着就要再訓話。

“大爺,宮裡……宮裡有‘肉’吃嗎?”但忽然這時,一個傻傻愣愣、滿身髒‘亂’破的年輕人站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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