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晴兒...”
花廳裡不斷地傳來高氏的哭喊聲,沐子晴已經被人擡到一邊,衆人都圍着她,只是那一位臉頰陷入了釘子裡的女子,除了子喬和她的丫頭,再也沒有人在意全文閱讀。
一旁的地上,那一名站立不穩,壓到沐子晴身上的嬤嬤渾身顫慄地跪着,低垂的臉一片蒼白,雙眼中滿是恐懼,此時,卻是沒有人打理她。
“晴兒...快醒醒,你別嚇娘啊,傷着哪裡了?府醫呢?府醫來了沒有,不,快,去多請幾名大夫來。”
高氏被嚇壞了,眼看着她的女兒直直地往那些釘子上砸下去,她早就嚇壞了,此刻只是無意識地抱着沐子晴,不停地哭喊着。
“閉嘴,”一聲怒斥,震驚了花廳裡的衆人,也讓喊叫着的高氏回過神來,衆人的目光齊齊朝子喬看過去,也看到了被砸在釘子上的女子。
冰冷銳利的眸子冷冷地掃了衆人一眼,目光在方嬤嬤身上微微一頓,方嬤嬤身子一僵,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變化,子喬冷冷一笑,最後看着高氏,冷笑道:“沐子晴死不了,母親不用那麼早就給她哭喪。”
高氏心裡一驚,本就擔心着沐子晴,聽到子喬的話,雙眼頓時閃爍着陰狠的戾氣,“沐子喬,你胡說什麼?你想要詛咒你姐姐是不是?”
“死的人只怕是紅綾。”子喬不屑地冷笑,看着水袖和小桃冷然說道:“水袖小桃,你們好生看着紅綾,除了大夫之外,別讓任何人動她,若是其他人誰敢碰紅綾一下,我沐子喬定然會讓她好看。”語罷看着華嬤嬤,“嬤嬤,你快去準備一些乾淨的繃帶和紗布,拿到這裡來。
淡淡地眸光掃了眼高氏,子喬快速往院子外走去,直奔挽香院。
花廳裡,子喬離開之後,衆人都愣了一下,看着往外跑的沐子喬,都有些不明白她的舉動,對於躺在地上的紅綾,她們也只是覺得她死得太慘,並沒有誰會爲她落淚。
或許是空氣過於沉悶,也或許是血腥氣過於濃烈,暈過去的沐子晴此時眼簾動了一下,在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時候,緩緩地睜開雙眼。
“啊......”剛醒過來的沐子晴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想到暈過去之前的事情,慌忙伸手撫摸自己的臉,“我的臉,娘,我的臉......”
高氏看到自個的女兒醒了過來,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見到她驚惶的摸樣,心又頓時緊緊地揪了起來,抱着她輕哄道:“沒事,晴兒的臉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乖,別怕。”
回過神來的沐子萍也跟着說道:“是啊,二姐姐放心吧,你沒被釘子砸到,紅綾墊在你身下了,她的臉可是被砸得好恐怖,二姐姐你的臉一點皮都沒破。”
沐子晴感覺到自己的臉蛋一樣的滑潤,也摸不到血跡之後,驚慌心才放了下來,陰狠的目光環視了一圈,看到跪在地上的嬤嬤,便知道差點讓自己毀容的人就是她,頓時怒喝道:“把這個老賤婦拖下去,亂棍打死。”
“二姑娘饒命,二姑娘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勾了奴婢的腳,奴婢纔會站不穩,不小心摔下來的......”那摔倒後壓在沐子晴腿上的嬤嬤驚恐地哭喊着,高大的身子簌簌發抖,絕望的雙眼不停地滴着淚水,脣色發白,只知道大聲求饒,她本是個粗使嬤嬤,今日也不過是夫人想要整治四姑娘,才把她傳了過來的,哪想到竟然會姓命不保。
個人娘沐。“差點害了二姐姐,竟然還敢求饒,哼,二姐姐如今只治你一人,沒累及你家裡的人,你這賤婆子就該千恩萬謝了,竟還敢讓二姐姐饒命,拉下去。”沐子萍向來都是跟在沐子晴的屁股後面的,沐子晴發了話,她自然會跟着附和。
幾個嬤嬤走上前,將那跪着的嬤嬤拖着往門外走,那嬤嬤知道若是被拖了出去,她這條小命就完了,因此便使勁地掙扎着,大聲地哭喊:“二姑娘,真的是有人勾了奴婢的腳,奴婢纔會摔倒的,二姑娘,夫人,夫人,真的,是有人勾了奴婢的腳,奴婢才壓着二姑娘的......”
高氏眸光一冷,剛想開口,卻聽到沐子彤低柔地開口:“母親,那嬤嬤既然說有人勾了她的腳,怕是事情另有隱情,不若先帶着嬤嬤嚴加審問,若她不過是想要逃脫罪責而互掐亂編的,就一併責罰她家裡的人,若真是被人陷害的,那就再將那幕後之人問責,真正陷害二姐姐的人,斷不可放過。”
子喬剛剛回到花廳,正好聽到沐子彤的話,脣角淺淺一笑,清冷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眼中的神色意味不明。
沐子彤感覺到子喬的目光,與她對視一眼後,便垂了下來,低垂的眸子閃過一抹慌亂,眨眼間又恢復了平靜。擡眼看着那嬤嬤,淡淡說道:“蘇嬤嬤,你可仔細想好了,你若真是被人勾了腳,就說出那人是誰,你若是爲了逃罪而互掐亂編,那就仔細你的家人受你連累,若是嬤嬤爲了開罪,而胡亂誣陷她人,妄圖糊弄主子,這罪責,可就不僅僅是死嬤嬤一個人而已了。當然,若嬤嬤真是被人陷害,母親自會按規矩行事,最多也就打你幾個板子,嬤嬤自然不會丟命。”
蘇嬤嬤聽了沐子彤的話,面色一變,臉上染上一層死灰,一下子就癱了下來,不在掙扎哭喊。
高氏眸光犀利地看了沐子彤一眼,只見沐子彤眸光淡淡地看着蘇嬤嬤,面色淡然,眼中沒有絲毫的緊張驚慌。
蘇嬤嬤撲倒在地上,不停地磕着頭:“夫人,奴婢錯了,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倒,壓了二姑娘的,求夫人不要治奴婢嫁人的罪,奴婢甘願已死謝罪。”
子喬目光不着痕跡地從沐子彤臉上掃過,沒錯過她那一閃而過的目光和臉上幾乎微不可察的鬆懈,淺淺一笑,看到華嬤嬤過來之後,子喬在紅綾身旁蹲下身子,查看她的傷勢。
“嬤嬤,把紗布和繃帶給小桃,你過來準備扶着紅綾,水袖,你和我把這板子扶起來。”擡眼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人,子喬沉聲吩咐。
而花廳裡的衆人則是愣愣地看着四姑娘的舉動,不太明白她要做什麼,只有幾個人猜想這四姑娘,應該是要救紅綾。
只是,這四姑娘會救人嗎?而且她的膽子怎的那麼大了?竟然一點都不害怕,這家法上都已經染滿了血了,多瘮人啊?
那幾個拉着蘇嬤嬤的人,沒得到高氏的命令,也停了下來,看着紅綾的慘樣,便是她們都在這府裡做過不少缺德事,也不竟白了臉色。
子喬和水袖將那板子輕輕地擡起來,華嬤嬤也明白子喬的意思,輕輕地抱着紅綾,側着她的臉,讓那板子在她臉龐的上方。
只是輕輕這麼一動,紅綾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眉頭痛苦地皺着,卻依然陷入昏迷中。
好不容易將板子移好,子喬一手穩穩地扶着那板子,一手抓着紅綾的脈搏,診了一下之後,眉頭微微蹙起,將她的手放下,朝一旁的小桃道:“小桃,等下我和水袖把這板子拔出來的時候,你馬上把這瓷瓶打開,遞過來給我。”
“是,奴婢明白?”小桃一臉凝重的說着,端了一張椅子過來,將紗布繃帶放在上面,一手拿着瓷瓶的瓶身,一手放在蓋子上面,只等子喬把板子拔出來。
衆人緊張地看着子喬她們,花廳裡除了呼吸聲,再也沒有一點雜音,也顧不得去想其他,只是眼睜睜地看着子喬她們的一舉一動。
子喬看着水袖,沉聲說道:“水袖,等下我喊一二三,喊到三的時候,我們一起將這板子拔出來。”
“是,奴婢明白?”水袖沉着地點頭,雙手穩穩地扶着板子,眼中並沒有任何怯意。t7sh。
子喬再看着華嬤嬤,“嬤嬤,你扶穩紅綾。”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華嬤嬤面色沉穩,眸光沉着,眼中並沒有一絲慌亂。雖然不明白姑娘爲何會懂得那麼多,可是,這些都是她該追問的,她只要知道聽從姑娘的吩咐,照顧好姑娘就好。
“一...二...”子喬輕輕地喊着,“三?”乾脆利落的一聲,子喬和水袖同時用力,將那滿是釘子的板子往上一拔,“啊......”的一聲,那些陷入紅綾臉上的釘子跟着拔了出來,那些被釘子扎到的傷口頓時冒出鮮紅的血液。
子喬將板子往旁一扔,拿過一旁剛剛準備好的棉布壓緊紅綾的臉,急急道:“小桃,藥。”
小桃利索地將那裝着藥粉的瓷瓶遞給子喬,子喬快速地將瓶子裡的藥粉往紅綾臉上的傷口倒下去,只是那傷口的血留得太多,不少藥粉都順着臉上流出的血沖走。不過幾個輕微一點的傷口情況好一點,藥粉倒下去之後,那血便止住了。
看着紅綾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子喬眉頭緊皺,朝小桃說道:“小桃,把那白瓷瓶的藥丸倒一顆出來,放入紅綾的嘴裡。”
子喬沉着利落地吩咐着,沒發現花廳門口,有幾個身影正佇立在那裡,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