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越來越弱,江吟雪支撐不住,沒有把歌唱完,便要倒下。
“大哥,你還不去救人嗎?”虞莫盈把茶杯砸下,對着虞振遠喝道。
虞振遠像是良心發現一樣,猛然站起,但最終還是剋制住去救人的衝動。
“啊!”
戈弋的怒嚎聲劃破天際,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開束縛住自己的大刀,不顧身上的傷勢,衝到高臺上,接住江吟雪,不讓她倒在火盆中。
隨後,他又抱起江吟雪,腳尖點過水麪,飛躍到聆水榭上,來到虞振遠面前。
這個時候,反應再慢的人也逐漸意識到,虞振遠和江吟雪就是故事裡的貴公子和那個歌女。
侍衛們怕他行不軌,站成幾排,拿着刀不讓戈弋靠近。
“把刀放下。”虞振遠無力地說道,看來今天是逃不過了,他走到戈弋身前,想把江吟雪接過來,“今天過後,整個呈都都會知道我們的事了。現在,你總滿意了?”
戈弋把江吟雪抱得很緊,連碰都不讓虞振遠碰一下。
“虞振遠,你知不知道她爲了見你一面,跟你當面訣別,和你的妹妹做了魔鬼交易,現在她都快死了,也沒見你有半點傷心。吟雪果然是愛錯人了,你以爲她會糾纏着你不放,實際上她早就死心了,她都打算見完你,把事情說清楚,就跟我遠走高飛。”
虞振遠愣怔在原地。她想把他忘了,跟別人遠走高飛?他絕對不允許,雖然因爲地位懸殊,他們不能在一起,他甚至還有過殺她的念頭。但是他對她的感情卻是真的,一年前,離開江南後,他還特地讓人在暗中注意她,知道她在落儀坊後,他就提前從駐地回來,一連好幾天都在落儀坊呆着,只是沒有勇氣去見她一面。
“遠兒,我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只要這兩個人不在了,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可以被封鎖住。”虞施面無表情的命令道,虞振遠的風流韻事,他一向不管。但有人鬧起來了,他還是要把事情壓下去。
大夫人則已從坐席上滾落,昏厥在地。丫鬟婆子們趕忙過去,把她扶回房間。
沒用的東西!璃妃瞅了虞振遠和大夫人,便悠閒地讓婢女給她剝普通吃,然後看向江吟雪。
江吟雪氣若游絲,鼻息時有時無,很顯然,半隻腳已踏入了鬼門關。
豆大的眼淚從戈弋這個七尺男兒的眼中掉出,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落淚。
“虞振遠,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在留給虞振遠最後一句話,以及一個絕望又憎恨的眼神後,江吟雪虛弱地在戈弋懷裡閉上了眼睛。一頭青絲散開,被鮮血染紅的白裙上桃花點點,襯得她的臉上也帶了些許桃花色。
她不想再跟虞振遠多說一句話,本來虞振遠要跟她斷交,只要當面跟她說一句話,她就能諒解,並且去開始新的生活。可是,虞振遠非要冤枉她,把她的尊嚴踩在腳底下,她就要讓他永遠都忘不了自己,一生都在悔恨中度過。
“吟雪!”
虞振遠和戈弋的臉色大變,他們幾乎是同時喊出來的。
“虞振遠,我要你以命償命!”戈弋絕望地把江
吟雪放到地上,凌冽的殺氣在身上燃起,他手掌出招,直逼虞振遠而去。
傷痛之餘,虞振遠也退後了幾步,跟戈弋打在一起。
大批的侍衛們幫着虞振遠,想捉住戈弋,而戈弋出手比之前都要狠辣,都是一招斃命。
慌亂中,躲起來的虞莫瑤想趕緊逃跑。驚喜變成了驚嚇,要不是當日她去了一趟落儀坊,就不會有今天的事,而且江吟雪還死了。禍是她闖出來的,她已經不敢想象虞振遠以後會怎麼看她,虞施會怎麼對她。
“劍尖上面有毒!”
虞莫盈感到不對勁,就走到江吟雪的屍首前檢查,結果看到她的指甲發黑。他們原來是說好,製造假死的現象,但現在卻有人劍尖上抹毒,要制江吟雪於死地。
到底是誰動的手腳?不可能是虞莫瑤,她再狠再蠢,也不會在虞振遠的生辰宴會上做這種事。虞莫盈細想了下,知道虞振遠和江吟雪關係的還有二夫人和虞莫妍這對急於求成的母女,尤其是虞莫妍,真是一把背地裡捅人刀子的好手。
擡頭一看,她還看到虞莫妍心安理得地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虞莫妍怕江吟雪假死露出破綻,就真去抹了毒。
戈弋如鬼魅般的身影在聆水榭裡穿梭,不殺了虞振遠,報仇雪恨,他今天是不會罷休的。本來過了今天,他就可以跟江吟雪去過屬於他們的生活。
但是,一聽到劍尖是有毒的,他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下。正是這一停頓,讓別人有機可乘。侍衛們齊心協力,逮住了他。
戈弋一被逮,虞振遠也停下了還擊,他一步步地走到江吟雪身邊,口中還不可置信地叨叨着:“阿瑤逼死她還不夠,還下了毒?”
“虞振遠,我殺了你!”
即使是被衆多的人用刀脅迫着,戈弋也在反抗,一邊防着殺他的人,一邊準備衝出去,跟虞振遠來個殊死搏鬥。他的面部已經被完全扭曲。
再怎麼樣下去,他不但殺不了虞振遠,反而會讓自己的命都斷送在這裡。
戈弋不會對她沒有防備。虞莫盈沒有過多的思考時間,便上前奪過一個侍衛手裡的刀,毫不猶豫地把到刺入了戈弋的胸口。
“把他們兩個扔到亂葬崗去!”
戈弋一倒下,虞莫盈就大聲對着侍衛們命令道。
平時,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五小姐,現在竟是如此懾人,但是,她在府裡一直沒地位,也不知道該不該聽。侍衛們站着,不知所措。
“按五小姐說的辦!”
說話的正是虞施,他正用略有深意地打量着虞莫盈,他現在對她又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正方所出的兒子和女兒都接連讓他失望,沒想到,最像自己的竟然是這個庶出的女兒。
虞施一開口,侍衛們便紛紛地去辦事。
可是,江吟雪的屍首一直被虞振遠抱着不放,他們只好先把戈弋運走。
虞莫盈的手裡還拿着那把刀,璃妃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有本事,你敢動我一下試試?璃妃心裡念着,但是看到虞莫盈眼裡的火光,她還是往旁邊挪了挪,並把孫女官拉過去。
虞莫盈努力地平息着心中的怒火,最終把刀扔了。就怎麼讓她死,對她也太好了。
“老爺,找到三小姐了。”
虞施派去找虞莫瑤的人回來了,同時還帶回了正在哭哭啼啼的虞莫瑤。
因她是小姐,侍衛們對她還是很客氣,幾乎是恭恭敬敬地把她帶了過來。
“父親,大哥,我......我.......”虞莫瑤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覺得自己還是無辜的。
“阿瑤?”還沒等虞施開口,虞振遠就抱着江吟雪,朝虞莫瑤走了過來,英俊的臉上,青筋暴起,“當日在落儀坊,我以爲你受過驚嚇,就會放棄。想不到,你竟然還是把她請了過來,並且殺了她。”
到這個時候,虞振遠才察覺到自己對江吟雪的感情有多深,後悔不迭。
見到虞振遠,就像見到希望一樣。虞莫瑤覺得自己的哥哥從來都很疼她,不會因爲一個低賤的歌女就不管自己,有他跟虞施說情,虞施也一定不會爲難自己的。她抹了抹眼淚,到虞振遠身邊帶着又害怕又撒嬌的語氣說道:“大哥,她不是我殺的,而且一個歌女,死了也沒什麼,你不會不管阿瑤的對不對?
“你給我住口!”虞振遠大喊道,他的眼睛瞪着虞莫瑤,像是要把這個妹妹給吞下去。
“下了毒,殺了人,你還爲自己辯解。阿瑤,我是什麼時候有你這麼狠毒的妹妹的?我不想再見到你!”
虞莫瑤從來沒見過虞振遠這樣子對自己,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差點把腦袋都磕到柱子上。
其實,只有細細想一想,就會知道虞莫瑤沒有下毒害人的必要。但是江吟雪的死刺激了他,虞振遠的理智也已不見。
虞莫盈冷漠地看着虞府一家人的表現。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她覺得虞振遠和蕭燁其實是同一種人,就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留情地犧牲掉所有的一切,包含愛情。
她不是木頭人,蕭燁對她的感情,她不是沒有感覺。但是他們都太自私,甚至在別人死後,他們爲了可以讓自己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不斷地強調自己的愛情。
“遠兒,禍是因阿瑤而起,我看就處罰阿瑤好了。今天的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虞施淡淡地說了句。
虞振遠不僅是虞府的嫡長子,還是武威將軍,本來的前途還是大好一片的。在這個時候,虞施可以讓虞莫瑤頂下所有的錯,他也有辦法讓這件事就此平息,想必今天來的各個家族的人也不敢把這件事抖出去。
“對對對,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宴會現場已是一片狼藉,到場的貴賓們都是驚魂甫定,看到虞施威懾的表情後,都表示自己不會說出去。
淚珠不斷地從虞莫瑤的眼眶裡流出,她跪到虞施面前,拼命地磕頭求情,“父親,江吟雪真的不是我殺的,而且我要是知道她跟大哥的關係,我絕對不會把她請來。”
“她跟你沒有關係!”虞施纔不管虞莫瑤有沒有殺人,只是想讓她代虞振遠受過,他徑直走到回了聆水榭的宮如玥面前。
“如玥伶俐高貴,纔是遠兒的良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