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句話,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虞莫盈只好眼巴巴坐着。她不會輕易地相信別人,自從行宮和解藥的事後,她選擇了相信赫連煜,希望他不要讓自己失望,不然,自己的人生也太悲哀。
“你怎麼不吃?”
見虞莫盈不吃不喝,赫連煜吃了一個包子後,擡頭詫異地看着她。
虞莫盈搖搖頭,只說自己不餓。況且那籠包子,每個都是小小的,雖然看上去挺精緻,可並不見得有多好吃。而且酒也是清酒。
赫連煜也不再勸,自顧自己喝酒吃包子。
可能還是挺好吃的。
嚥了下口水,虞莫盈還是拿起筷子夾了個包子往嘴裡送,連紗帽都沒有摘下,是直接從下面遞到嘴裡。
一口咬下,包子裡的湯汁在嘴裡溢出,她直覺得這包子的味道很鮮美,比自己以前吃過的都要好吃。
包子不錯,那酒應該也不會差。虞莫盈往酒樽裡倒了一杯酒,嘴巴沾了一點,立馬在心中連連讚歎真是好酒,就差個好名字。
清酒的味道,入口時,是一陣香醇清甜,之後才漸漸地變得濃烈,卻讓人喝了還想喝。
“這包子和酒挺好的。”
虞莫盈向赫連煜投去一個讚許的目光。
赫連煜笑了笑,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虞莫盈就後悔之前說出那句話了。幾杯酒下肚後,辛辣的味道開始瀰漫在嘴裡,辣的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吃包子合適。她重新拿起包子來品嚐。
“虞相家裡的待遇難道還不如這個小酒館?”
眼前的少女,明明是虞府的小姐,卻好像一個好久沒吃過美食的人。赫連煜不免感到驚訝。
虞莫盈想也沒想就回道:“我跟我娘在家裡,吃得一直都是清粥小菜這些簡餐。”
她現在雖然也挺有錢的,但爲了不讓別的人看出異樣,曇園的吃穿用度還是保持了從前的水準。偶爾,自己偷偷出府時,會給六姨娘帶些好吃的,而對於自己的生活水平,她都沒放在心上。
“那我以後多帶你來吧。”赫連煜的心裡頭也泛起一陣酸楚,轉頭對店小二喚道:“再來一屜包子。”虞莫盈的眼中多了一分疑惑,想問他對虞莫妍會不會這樣。但是,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一頓風捲殘雲之後,赫連煜把店小二叫來結賬。
“客官,掌櫃的說了,對你是免費的。”店小二涎着笑臉迎上去。
免費?真是有一副好皮囊,走遍天下都不怕。
虞莫盈不住地嘆氣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赫連煜打斷她,說道:“吃完了,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
話音剛落,赫連煜拿出自己的那把黑金匕首,用匕首的背部擊打了五下桌面。
櫃檯邊的一個石門在慢慢打開。
掌櫃的和店小二卻對這種情況習以爲常,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異。
“這把匕首,你也拿去。”
赫連煜沒打算跟虞莫盈一起進去,而是將那把黑金匕首遞給她,跟她說:“兩天後的事,你小心點。”
赫連煜不是傻子,這把黑金匕首是北
溟皇室的信物,他就這麼交給自己,不怕暴露自己嗎?而且他怎麼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難道他一直在暗中注意自己?
一時想不出個所以想,虞莫盈拿着黑金匕首,就進了暗室。
黑暗中,一個青年男子在不安份的挪動着身體,嘴巴被一張布堵着,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失蹤了半年的宮家表少爺宮銘就被人藏在這個小酒館裡。
一種腐臭味撲鼻而來,虞莫盈嫌棄地捂住鼻子後,再掏出火摺子,點亮暗室裡的蠟燭後,穩步走到宮銘身上。
一根閃着亮光的髮簪也被她拿出,畢竟她不能真用黑金匕首,泄露赫連煜的身份。
“雲山松林裡的野人,你應該見識過了吧。要不要再送你去體驗一下?”
聲音裝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虞莫盈的話說得很輕很慢,猛地一下將髮簪正對着宮銘的手心戳了進去。
宮銘疼得差點失去知覺,半晌後,才能抖着身體緩緩地將手抽回。
他的臉上缺了一塊肉,傷口現在已經腐爛了,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頭髮半年沒理,長得太雞窩一樣,整個人也是魂不守舍,完全沒了當日在賭場裡那份囂張的氣焰。
“怎麼不回答?”
手心又是被鋒利的銀簪戳了一下,宮銘惶恐地搖晃着腦袋,表示自己不想再體驗。
被人丟到松林裡後,他就在跟那些野人廝打,直到野人咬掉了他好幾塊肉,纔有人把他裝在麻袋裡拖走。被關到這裡,還經常斷水斷糧,逼得他啃自己身上的肉。
虞莫盈拿掉宮銘嘴裡布,壓低嗓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不想再過得生不如死的話,就好好聽我的話,我現在說的一切,你都要一個字不落地記着!”
“好好好,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什麼都聽你的。”
宮銘被嚇得眼淚都掉了出來,他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很可怕,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紗帽後,有道凜冽的寒芒穿了出來。
虞莫盈拿着銀簪在宮銘臉上一邊划動,一邊說道:“你上次在盛意賭坊殺的是慕容家的小少爺慕容風。”
“不是,那個人只是無名的市井小卒,怎麼可能是慕容風。”
原來這宮銘的腦子還算清醒,知道自己做的事。
虞莫盈厲聲說道:“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是不是!”
被她這麼一恐嚇,宮銘才醒悟過來,“對,我殺的是慕容風。”
“嗯。”虞莫盈像是對他的回答感到滿意,繼而又說道:“兩天後,你去虞府,把這個事說出來。”
“好......好,兩天後,我去虞府,說我殺了慕容立。”
眼中透露出求生的慾望,宮銘忙應承下來。
虞莫盈聽後,就把蠟燭滅掉,走了出去。石門闔上後,暗室中又是一片黑暗。
你真當我傻嗎?說我殺了慕容立,那我怎麼可能還有活路。你一定想不到我這隻要殘廢的手還能使出力氣偷你的東西。
猙獰的面孔上,一絲奸笑油然升起,宮銘疼得幾乎要抽搐的手裡握着一塊玉佩,摸了摸,上面好像還刻着一個字樣。
虞莫盈回到虞府
的時候,虞莫瑤已經回來了,因爲虞振遠被人發現了,也不得不回來。
落儀坊的事,沒過多久就傳到了虞施耳裡,他氣不過家裡有三個人都出去丟人,尤其是虞振遠,提前回來不說,還在外頭呆着。
盛怒之下,虞施把他們三個都關進了祠堂,虞振遠住一個房間,虞莫瑤和虞莫盈住一個房間。
可是,不到半天的時間,虞莫盈和虞莫瑤在祠堂的房間裡就起了好幾回爭執,虞莫瑤還把自己的頭都撞破了。
虞施開始深深地意識到讓這兩個女兒在一起是絕對不行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兩個人就會爭起來。所以,他只好提前結束虞莫瑤和虞莫盈的受罰時間。
虞莫盈走出祠堂的時候,看守祠堂的胡媽媽還友好地提醒她以後少跟虞莫瑤這種人計較,而虞莫瑤走出祠堂的時候,她則是冷眼相待。
原來三個人被關進去後,大夫人就先送來了錢財,叮囑胡媽媽要好好“關照”虞莫盈;而虞振遠一回來,就被罰進祠堂,二夫人更是把虞莫盈當佛一樣供着,再心疼,也還是送了些錢財給胡媽媽,讓胡媽媽特別“關照”虞莫瑤和虞振遠。
這個胡媽媽呢,把兩邊的錢財都收了,卻只聽了二夫人的話,盡情地虐待虞莫瑤,挨板子什麼的都讓她上,虞莫盈則是吃香的喝辣的。因爲以前虞莫瑤脾氣囂張的時候,一個心情不好,就會對他們這些下人拳打腳踢,六姨娘對他們卻是能幫就幫。
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虞莫瑤是隻萬人嫌的破鞋了,胡媽媽就要把往日裡受的氣都討回來。而虞振遠還是有光環纏身的大少爺,她暫時不好對他下重手。
虞莫瑤一回去就跟大夫人哭訴,胡媽媽是老夫人撐腰,大夫人不好去責怪她,只能想到拿六姨娘出氣。可是,六姨娘已經被送到雲翠山莊了,雲翠山莊雖然有她的人,但也不能立馬折磨六姨娘讓她解氣。好在虞莫瑤跟她說,在虞振遠走後,她爭取到了江吟雪,可以在虞振遠的生辰宴會上,給他一個驚喜,這樣一聽,大夫人的心裡才舒服了些。
虞莫瑤,這算不算因果報應呢?虞莫盈回到曇園,心中還在嗤笑在祠堂發生的事。
紅杏抱着一隻雪白的鴿子過來,放到桌上,說把錦兒調來曇園真是個明智的決定,她一直在盯着錦兒,終於逮到時機,截下了這隻信鴿。
一張紙條被綁在信鴿的腳下,虞莫瑤把那張紙條解下,看到上面寫得是“近況如何?”
她也馬上讓提筆,模仿錦兒的筆跡寫了張“一切順利,所有計劃皆可實施”的紙條,再把信鴿放回去。
深夜時分,信鴿又撲簌着翅膀飛到了窗櫺上。
“把它宰了。”
虞莫盈看完璃妃的回信之後,毫不猶豫地把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掉,這隻信鴿的利用價值也就到此爲止了。
虞振遠的生辰宴會如期而至,大夫人爲了強調自己兒子的功績,一雪前恥,特地搞大了排場,將呈都所有的豪門貴族能請的都請了來。她可是要讓別人都看看,外界傳言的,正房示弱都是假的。她還是虞府的主母,她的兒子是三品武威將軍,有着顯赫的戰績。
因此,虞府這一天張燈結綵,門庭若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