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的動靜,讓喧鬧的酒席也立即安靜下來,大家紛紛起來,趕來查探究竟。
恆親王清醒了大半,急忙讓侍女們先將虞莫盈挪到西廂房中,然後,讓人去給府醫傳話,立馬趕到西廂房去。
西廂房中的牀榻上,淺紫色軟煙羅的牀幔下,虞莫盈仍舊是在痛苦地翻來覆去。
恆親王擔憂在牀邊等候,冷煙寒的面上盡是疑惑,這個女人,怎麼突然間就跟中了毒一般,該不會是自己給她喝下的酒有問題吧。
可是,琳妃明明說過,那種酒喝了,只有在放置有勾魂曼陀羅的房間中呆上七天,纔會死去,而且還是無聲無息地那種。
難道,是自己加多了分量。冷煙寒的心裡立馬緊張起來,爲了保險起見,在自己把墨蘭藥酒加到蜀地的佳釀之前,還特意在用兩個瓷碗試過幾次。
等確保分量合適了,她才加進去的。
不多時,府醫扛着藥箱,步履匆匆地趕到。
他放下藥箱,用幾根銀針讓她穩定下來之後,就給虞莫盈把脈。
“如何?”恆親王見府醫站了起來,急切地問道。
那神情讓冷煙寒見了,心中愈是嫉恨。
府醫微微嘆息道:“虞姑娘該是中了一種急性毒藥,幸虧發現的早,要不然,她就沒病了。”
“急性毒藥?”恆親王的雙眉一擰,心裡覺得虞莫盈可能是來到親王后才中的毒,“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本王的府裡,給她下毒?”
他的聲音有些大,吼得冷煙寒心中直髮顫。她的手指在打着圈,轉頭就對身旁的侍婢吩咐了幾句,讓侍婢先去將酒席上,她拿出的酒撤掉。免得自己到時候可能有口都說不清。
而在一旁默默照顧虞莫盈的冷冰心,觀察到了冷煙寒那細微的動作。
她驀地想起了虞莫盈拉她出去,說的那些話。
現在,她心裡真是後悔,當時救不應該不信虞莫盈的。
這個冷煙寒,可能真的是一隻披着羊皮的蛇蠍美人。
“敢問虞姑娘在一個時辰之內,可服用過什麼?”府醫向恆親王問道。
恆親王心中細思,一個時辰內,虞莫盈也就是吃了個酒席上的菜餚,但是,大家也都吃了,若是菜餚有問題,那別人怎麼沒事。
唯一一點不同就是,冷煙寒送去的那杯酒。
只有虞莫盈喝過那杯酒,只差一點,他也要喝下去。
恆親王心中一凜,忙開口道:“去把郡主拿出的酒取來。”
親王府的侍衛們齊齊領命下去。
然而,等他們回來後,拿回來的就只有幾片破碎的酒壺瓦片。
“王爺,卑職回到席間的時候,看到的酒壺就已經被打碎了。”一個侍衛抱拳道:“卑職猜想,可能是方纔,人多混亂,讓酒壺不小心被打翻了。”
恆親王冷哼一聲,瞥了冷煙寒眼,“是不是不小心被打碎,恐怕也沒有幾個知道了。”
他的眼神看得冷煙寒的心裡發涼,冷煙寒醞釀了一會兒,使勁地憋出眼淚來。
“
父王這意思是懷疑女兒嗎?父王,你是最瞭解女兒的人,下毒這麼狠毒的事,女兒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站在冷煙寒身邊的侍女也可憐兮兮地附和道:“是啊,王爺,郡主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碰的都是琴棋書畫這等高雅的器具,怎麼會沒事去沾毒藥呢?”
“況且,郡主連殺只雞都不敢,怎麼敢給一個活人下毒藥。”
這些話傳到虞莫盈的耳裡,她的心中冷笑道,這主僕倆倒是沆瀣一氣。
既然琳妃和冷煙寒執意要玩下去,那她也就是跟她們槓上了。
此時,除了面色有些蒼白,虞莫盈的情況已有好轉,她慢慢地支撐起身子,歪頭道:“王爺,你不要錯怪郡主了,我也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
見她能夠正常說話了,恆親王就上前親自噓寒問暖。
聞言,恆親王不禁凝眸,臉上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冷冰心暗自嘆氣,虞莫盈怎麼能忍下冷煙寒給她帶來的委屈。
須臾,冷冰心徑自抽身,從牀沿邊默默地朝後走去。
冷煙寒似乎是被嚇得不輕,手忍不住撫上自己的額頭,看樣子就要暈厥。
她試圖引起恆親王的注意,表明自己也很虛弱。恆親王也確實注意到了她。
感覺自己先前的話說的重了,恆親王的眼中又多了幾絲歉意和憐愛。
他徐徐起身,想再去扶這個女兒一把。
房間中,多的是藥草味,還有微弱的“吱吱”聲。
“煙寒,本王剛纔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恆親王的大掌輕拍着冷煙寒的後背。
“女兒……女兒不怪父王。”冷煙寒柔弱地答道。恆親王掌心的溫度卻讓她心中驀然涌入了一絲暖流。
她想起小時候,每當被雷聲之類的嚇怕時,恆親王也是如此安慰她,還給她講故事。
她都有點愧疚,竟然會想要這個父親去死。
可當她的眼神瞥見牀榻上的虞莫盈之後,這種愧疚就全然不見了。如果恆親王不死,只怕他就真的會收虞莫盈做義女。那她的籌碼又會減少。
想着,冷煙寒垂下的眼眸中劃過道道冷光。
“王爺,老鼠死了。”就在此時,一個下人尖叫道。
“府中的老鼠怎麼沒人清理!”一隻老鼠死了,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恆親王聞聲望去,只見的確是有一隻老鼠死了。
但是,它是趴在被擱放在地面上的幾片酒壺瓦片旁,伸出的尖長紅舍上還殘留着酒液。
恆親王立馬把府醫叫去看看老鼠。
府醫給老鼠檢查後,再三確認,終於跟恆親王回道:“王爺,老鼠所中的毒,跟虞姑娘是同一種,只是,這隻老鼠的體制弱,死的也快。”
冷煙寒一聽,心中盡是駭然。恆親王面色驟變,將她推出老遠,好像再多碰一下她,就會髒了自己的手。
“煙寒,本王一直都在勸自己相信你,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恆親王直是嘆氣。
冷煙寒哭喪着臉,瞄見冷冰心從房間的一頭,走回
了牀榻邊,忙不迭地衝到榻邊,委屈地說道:“你們兩個這麼冤枉我,良心過得去嗎?”
“冤枉?”虞莫盈迷惑道:“郡主,受害的人是我,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是你下的毒,怎麼就成冤枉你了。”
這麼一說,冷煙寒心裡想道,她好像是挺理虧的。
無奈之下,她只得噤聲,眼淚婆娑地看着虞莫盈。
恆親王大手一擺,凝視着冷煙寒這個女兒,看了很久。
他的眼眸中似有千般情緒夾雜,無以名狀。
他似乎是在思考着怎麼處置冷煙寒的事,一時半會,都沒有說話。
恆親王不說話,其它人自然也是不敢發出聲音的。
頃刻之間,廂房中,鴉雀無聲。
半晌,恆親王開口道:“冷煙寒,允賢公主被罰去皇陵呆上一段日子,本王看你,也跟她一塊在皇陵思過吧。”
崇山皇陵?虞莫盈在聽到這個地點的時候,略微詫異了一下。
她是想不到,恆親王對冷煙寒是真的能下得了狠心,不得不說,這位親王心裡只有一把量尺。
赫連晴漪去了皇陵的事,她在今日一早就聽說了。只是,通過了一晚上的猜想,她赫連煜都得知了赫連晴漪是給他們通風報信的。
琳妃若是知曉赫連晴漪的真實目的,難道真的就由着赫連晴漪滿城地晃盪?
冷煙寒一聽說自己也要被罰去皇陵,眼眶已然被淚水浸滿。
“父王,不要啊。女兒若是不在你的身邊陪着,那每逢下雨天,誰給你揉捏膝蓋骨?”她在恆親王身前跪下,拼命地牽扯住他的衣袍,想用以前她做過的孝順之事博得他的惻隱之心。
她的做法實在是奏效,畢竟做了多年的父女,恆親王也不能完全對冷煙寒狠下心來。
“本王只是讓你去皇陵呆上幾天,不會太久的。”少頃,恆親王略感無力地說道。
冷煙寒的淚水仍然是源源不斷地涌出,對於她來說,凡是要她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受罪之類的事,都不行。
她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哪裡受得住皇陵那裡的簡陋食宿。
“小姐,你看……”紅杏略有些疑慮地看向虞莫盈,照這個趨勢下去,恆親王大有可能被冷煙寒所打動。
虞莫盈卻笑着搖了下頭,用眼神告訴她,還沒有結束。
“王爺,不好了,刑部尚書的千金在曼陀羅花盆邊逗留了一會兒,臉上就長出了紅疹子。”下一刻,又有僕人言辭焦急地來報。
恆親王的臉一黑,“怎麼別人沒有長紅疹子,就她長了,她是不是對花粉過敏。”
“不是過敏,王爺。大夫診斷過了,說長的是惡瘡,不多加治療的話,會沒命的。”僕人愕然道:“大家在看花的時候,都沒有靠得離花很近。“
“但是,在全部的人都三場後,她又悄悄地走到曼陀羅花盆邊,想伸手去採擷幾片花瓣。可能是觸碰到了曼陀羅,纔會致使臉上長瘡的。”
冷煙寒聽得是癱軟了下去,可憐巴巴地望着恆親王,希望他能解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