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妃的裳裙上面,鑲嵌了大大小小的珍珠和寶石,她的每一轉動,衆人的眼前就多了一片的光彩流離。
那個被喚作煙寒的女子聽了琳妃的話,隔着簾幔便道:“是,還希望琳妃娘娘不要嫌棄纔好。”
說着,簾幔中頓時就多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們的心裡對這個女子的身份大致是確定了。煙寒,那是恆親王的女兒雲陽郡主的閨名。
怪不得,她們在席上沒有找到冷煙寒,原來她是在陪着琳妃,她們從不知道冷煙寒和琳妃的關係已經這麼好了,就像母女一樣。
衆人也考慮到另外一個問題,赫連羽煬有將冷煙寒許配給赫連煜的意願,今日,赫連煜相中的女子也在席上,那麼,情敵見面,必定是沒有好事發生的。這不禁讓她們有點期待。
片刻之後,這種期待就變更強。冷煙寒的身影在簾子上晃動了一會兒之後,一雙纖纖玉手就把簾幕給挑開,小步從裡頭邁了出來。
一襲玫瑰紫的長裙曳地,冷煙寒是人如其名,容顏美豔,確是冷冷冰冰,連笑起來,都讓人感覺到是身處數九寒冬。
冷煙寒和虞莫盈比較起來,一個是家世顯赫的郡主,另一個則是華熙國的罪臣之後,更是挑起西夜國和華熙國矛盾的罪魁禍首。即使是擁有過人的品貌,衆人都覺得虞莫盈的勝算不大。
衆人想着,眼神紛紛朝虞莫盈投去視線,他們的視線,在冷煙寒和虞莫盈之間不斷地穿梭,做着比較。
儘管有人事先不知道虞莫盈就是被赫連煜帶回北溟的女子,可知情人士,總是十分樂意把自己知道的都透露出去。這下,不消一刻鐘,所有人都知道了。
虞莫盈則沒有關心自己在衆人的眼中是什麼樣的,此時,她微擡眸子,在冷煙寒的身上打量着。
這倒不是她也想和這位情敵比比,而是冷煙寒的相貌太像冷冰心了,簡直是如出一轍。
天下怎麼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儘管虞莫盈知道青黛和前世的自己長的相似後,有過詫異,但後來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可要是再遇到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她就不禁多了幾分好奇,尤其是那兩個女子還都姓冷。
冷煙寒同樣是在對虞莫盈做在探究,但看了一會兒,她的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琳妃娘娘,煙寒爲你備好的是一隻北域的雪狐。”她轉過頭,讓後頭的宮女把一個被遮了綢緞的小籠子拿上來。
雪狐……她的話音剛落,不僅是別人,就連琳妃都有些許怔然。
北溟國的北域地帶一年中,有長達半年的冰封期,那雪狐更是北域的稀有物種,傳說,引用了雪狐的血後,女子的疾病和容顏都能夠得到長久的保障。
雪狐並不容易得到。有很多人慕名去北域抓捕雪狐,可努力了多次,也是徒勞無功。
女子對能保持美貌的東西總是樂此不疲,琳妃看着籠子的目光中夾雜了幾絲渴望。
聽說恆親王上回去北域,
經過幾多番探尋,也纔得到一隻,想不到這僅有的一隻是被冷煙寒送給她了。
虞莫盈也饒有興致地把瞥了幾眼。
光潔的綢緞從籠子上漸漸滑下,一隻蹦躂地十分愉快的狐狸,看似沒有察覺到別人貪婪的眼神。
雪狐的兩隻耳朵尖尖。覆蓋在它身上的雪白毛髮,差點把它圓鼓鼓的眼睛都個遮蓋住。
虞莫盈看這雪狐的第一眼,就心生喜愛,一想到它要被犧牲了,做給琳妃美容養顏的工具,不覺得有些惋惜。
琳妃大喜,忙親暱地拉着冷煙寒在自己身旁坐下。
“煙寒,難得你的心裡又本宮。”琳妃眼角的笑容全都綻放開,“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人,要被陛下許配給渝王殿下,恆親王怎麼會捨得。”
說着,她還颳了一下冷煙寒的鼻子,冷煙寒羞怯地把頭一低,“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娘娘不就要取笑我了。”
“這怎麼是八字還沒一撇了,昨日,本宮就和陛下提過你跟渝王殿下的婚事,陛下還說,今日要把渝王殿下留下來,把這件事確定下來呢。”琳妃言辭篤定。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今日,赫連羽煬將赫連煜留在御書房,還有這個目的。
雖說琳妃和赫連煜向來不和,但自從赫連辰被流放後,琳妃在赫連羽煬的面前表現的就是一副把赫連煜當親生兒子的樣子。赫連煜怎麼說,和琳妃的關係也會緩和一點吧。
這冷煙寒的身後有恆親王和琳妃的雙重加持,恐怕虞莫盈的勝算又少了許多。
冷煙寒聽了琳妃的話後,心裡當然是萬分滿意。
她擡眸瞧了下虞莫盈,對着琳妃說道:“娘娘對煙寒的好,煙寒自然是懂的。但渝王殿下和虞姑娘已經是情投意合,那我也不能奪人所愛呀。”
琳妃稍稍斂容,冷冷道:“什麼情投意合,煙寒,你要記住,以你的身份地位,才能配得上渝王殿下。至於那些來路不明的女人,殿下也就是一時興趣,如今,哪個王爺的府裡還沒個妾室。”
這話明顯是諷刺虞莫盈來路不明,只能當個妾。衆人的神情中,頓時就對虞莫盈多了一些嘲諷。
虞莫盈靜靜地垂目品茗,不爲所動。她還想聽聽琳妃接下來是要說什麼。
“哪個是被渝王殿下帶回來的姑娘?”琳妃似是不認得,偏頭高傲地向座下的衆人掃了幾眼。然後,她的目光在虞莫盈的身上停住,“除了你,這兒的其它人,本宮是有印象的。”
“莫非你就是那個虞莫盈?”
“稟娘娘,民女正是。”虞莫盈起身,斂衽行禮,不卑不亢道。
只是一句答話和一個小小的行禮動作,衆人和琳妃都爲她的風華感到訝然。
就算高貴如冷煙寒,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和虞莫盈比起來,還是差點了。
要說虞莫盈當過公主,這下,她們是真的信了。
冷煙寒見了,心裡不由得表示不屑,她一個堂堂的郡主,怎麼能和一個落魄的罪臣之女比。
“你就是心儀渝王殿下的那個女子?那我真是對不住你,可是,這婚事是陛下所賜,這也由不得我做主。”冷煙寒的話語中表達出了歉疚,繼而又道:“算了,不提這些事了。”
“以後,等嫁到了渝王府,你也算該稱呼我一聲姐姐,我必是好生待着妹妹便是。”
虞莫盈一聽,心裡已冷笑不止。冷煙寒的一席話,貌似善良大度,實際上,卻是把她說成了倒貼赫連煜的女人。
這個女子,長着一張和冷冰心一樣的臉,卻有着和虞莫妍一樣的心思。
她對冷煙寒的爲人,已然有了一些瞭解。
“雲陽郡主不必憂慮。”虞莫盈徐徐道:“渝王殿下若是要娶郡主爲妻,不用等到郡主嫁入渝王府,阿盈即會自行離開。阿盈不會和別人共同侍奉一夫,也不會插足你們之間的事。”
冷煙寒的臉色一僵,這讓本來就沒有什麼表情的臉,變得更爲冰冷。
這少女不願意做妾也就罷了,還明確說了,不要和別人分享丈夫。連自己都不敢奢求未來的丈夫只真心待自己一人,她怎麼敢!
琳妃看了虞莫盈的樣子,心裡對她的憎惡又是增添了數分。
而她揮了揮手,及時制止了冷煙寒馬上要脫口而出的話。
琳妃仍是繼續用和顏悅色中帶着些許威懾的語氣問道:“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想必過幾天,虞姑娘就會想通了。今日,是本宮的生辰宴,本宮也不能讓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掃了興致。”
她這麼一說,倒提醒了衆人,這還是她的生辰宴。
那他們都送完賀禮了,虞莫盈也來參加宴會,虞莫盈有什麼能拿的出來的呢?
“我看她呀,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東西拿在手上。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沒有東西可以送,所以剛剛纔反駁雲陽郡主的話,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我看是,她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到了異國他鄉,哪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
竊竊私語不時地傳入虞莫盈的耳中,她尷尬地擡頭望向陶女官,道:“我的賀禮……在……在陶女官那裡。”
“陶女官,東西是在你那嗎?”琳妃隨意地望了一眼陶女官。
“是,虞姑娘確實是在東西由我展現保管。”陶女官隨即彎身,給琳妃福了福。
“娘娘,虞姑娘是準備了賀禮的,她只是把賀禮暫時讓奴婢代爲保管而已。”
琳妃心平心和道:“那就幫虞姑娘拿上來吧。”
旋即,陶女官就讓幾個護衛去把那個檀木盒子一起搬上來。
盒蓋被悄然打開,一架月光錦的屏風被摺疊着,擱放在裡面。
衆人看去,心裡都有些疑惑,屏風的材質雖然不錯,但畢竟是普通的屏風,這虞莫盈也能拿的出來,她是有多上不了檯面。果然,方纔對她的印象只能是他們的錯覺。
然而,當屏風被人展開,上面的圖樣呈現在所有人面前時,他們一時半會都看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