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絹布的圖畫上,蛇王和神女手中所持的是幾種她還沒見到過的新型兵器,而部分的內容,就是從壁畫上剝走的那塊,也算是地宮中的壁畫上,最有價值的地方。
這些絹布是被塗了一些粘性特別強的藥物,將壁畫上的圖案一塊塊地剝離下來。所以,虞莫盈看壁畫,總會覺得有些部分顏色淡,有少許部分甚至是缺失的。
在華熙國宮廷裡的那場宮變過後,她就聽說青黛帶進宮,護駕的士兵手中拿的是一種新的。現在想來,那不過是這裡面的其中的一種。
這些全都是殺傷力極強的兵器,製造兵器八成是霽月族族人的強項。她絕對不會讓這些完全地落入到蕭燁和赫連辰之手。
虞莫盈把絹布一塊塊地重新捲起,要侍衛把它們儘快送到赫連煜那裡。
要是等桃夭發現絹布都不見了,就晚了。桃夭該是想把這些拿這些跟赫連辰同歸於盡。
等把事情都交代好,虞莫盈想着,就轉過了身,可在不經意間,她瞥見了門口有個身着青色衣袍的男子經過。
她感受得到,男子的身體有明顯的一頓,似乎是刻意地在這裡做了一揮停留,探視着裡面的情形。
男子相貌堂堂,他的年紀看起來應該不出三十。乍看之下,他還具有易非臺身上那種遊離於俗世紅塵之外的謫仙之態,不同的是,男子少了那份淡然與灑脫。
可現在的易非臺還像當初那麼灑脫麼?虞莫盈也不清楚。
素聞北溟國的天師大人是站在赫連辰這一邊的。虞莫盈仔細地回想着,能有這般姿態,又和赫連辰走的近的人,可能是北溟國的天師。她好像不認識這號人,而這男子有在暗中觀察了她許久。
旋即,虞莫盈就不去想了,跟她有仇的人不止一個,各路牛鬼蛇神,來一個收拾一個,來一雙收拾一雙。這位天師和赫連辰,接下來估計就有好戲看了。
在門口守衛的侍衛幾經調動,已有一部分人是被換成了虞莫盈暗中安排好的九霄閣殺手。
虞莫盈在用完被換過的午膳後,把食盒交遞給其中一個人時,順便也將吩咐他做的事藏在食盒底部。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虞莫盈就看到了那一抹水紅。桃夭看起來,貌似非常氣惱。
“嗶啦”一聲,桃夭驀地撥開珠簾,把侍衛們有多就轟的多遠。
“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桃夭嗔怒道。她“啪”的在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你把宮少爺的話,轉達給我,我感激你。可是,你怎麼能讓人把我給迷暈,把我的那些東西全都拿走。”
語絲輕柔,她的眉間微微的一攏,倒不像是在生氣。可以想象,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個正常男人,恐怕都會想要將她揉到懷裡,好好哄一番。
可惜,這樣的她,赫連辰卻無福消受。
虞莫盈的面上顯出了略微的詫異,她的眼神往四處亂瞟,確實像個做賊心虛的人。
“這……沒想到還是被娘娘發現了……我只是好
奇,娘娘的那些布上都畫了什麼。”
“你還想誆我麼?”桃夭的眉心擰得更緊,“僅僅好奇,就能讓你刻意派人盯着我,然後恰巧在我把東西拿出來的時候,把我迷暈,再將東西盜走?”
“你的過去,我也略知一二,你完全有那個財力能買通一個盯梢的侍衛。”
“可我的那些侍衛也不是吃素的,你能讓人把東西盜走。我發現後,我也能讓人查到東西是被誰拿了。”
“虞莫盈,你是夾在華熙國,西夜國,北溟國的人。你拿了那些,就可以在三個國家間權量,把東西交給誰,對你是最有利的。”
“既然娘娘心明如鏡,我也不和娘娘裝傻充愣了。東西就是我拿的。”虞莫盈一改之前的糊塗,坦白道。
“果然是你。”虞莫盈這麼直白,桃夭倒有點愕然。她頓覺傳聞裡所說的可能是真的,眼前的這個少女明媚的笑容下,有的是一顆誰也摸不透的心。
虞莫盈繼而說道:“娘娘,你來找我要東西,原本是準備拿去幹什麼呢?”
“這不關你的事。”桃夭想也不想便回道。她心裡清楚,宮少垠的仇,她自己會報。
“那我不妨猜一下,娘娘該是想拿這些跟淮王殿下同歸於盡。”見桃夭低頭不語,虞莫盈微笑道:“巧了,我也不想讓淮王殿下舒坦的過下去。”
“可是,娘娘想過沒有,你有這個心,卻未必有這個能力。搞不好,還賠進去的僅是你的命而已,而你的命對淮王殿下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估計早就不想見到你了,但是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與其做無用的掙扎,娘娘還不如把東西交給我,絕對能讓你的心願達成。”
話畢,桃夭的眸光是明顯的一滯。她眼中含淚地喊道:“別說了!”
她的聲音那麼大,讓外頭的侍衛都受了不小的驚,他們以爲兩個人起糾紛了,就趕忙跑進來,一個個都關切地問她們有沒有事。
過了好久,桃夭的神思才緩過來,她驚覺自己可能失控了,忙起身,對虞莫盈小聲說道:“你說的很動聽,但是,屬於我的那些東西,我一定要拿回。”
桃夭的每一個眼神和每一種反應,虞莫盈都在看着。她原本真的錯以爲桃夭是個情深意重的人,但據侍衛的觀察,還有桃夭此時的表現,她覺得桃夭並不是她設想的那般。
桃夭以爲自己想要替宮少垠報仇,纔想要和赫連辰玉石俱焚。
可在桃夭的內心深處,赫連辰取了她,卻冷落了她那麼多年,她其實是就是對赫連辰積怨已久,只是缺少一個爆發口。
“娘娘,現在,東西放你那,已經不安全了。”虞莫盈湊到桃夭的耳邊,低喃道:“那天晚上,淮王殿下既然能及時追出去,除掉了宮少垠。你覺得,你偷了令牌的事,他會不知道嗎?”
“連娘娘身邊的人,都這麼厲害,就更不要說淮王殿下了。就算他不知道,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師大人,可能也早就發覺到了。”
桃夭的臉驟然變白,虞莫盈繼續道:“他知道,那他卻待你如常,這不是更可怕。怕是你還沒有一丁點的準備時,他就打得你猝不及防了。”
說完後,虞莫盈將自己跟桃夭的距離一步步地拉遠,任由桃夭的目光在倉皇無措地閃爍着。
虞莫盈說的,不會是真的……在回自己寢宮的路上,桃夭一直在對自己這樣說。
她應該是這地宮中,第一個發現壁畫秘密的人。赫連辰來地宮也沒有很久,他選擇這個畫窟當地宮,有很大的原因是出於地利。
況且,赫連辰平日裡都在想東山再起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去研究壁畫,他最多就是聽說霽月族的兵器匠人,把一些的新式的兵器藏到了別處。可是,獨孤昀……
桃夭的雙目一亮,獨孤昀,她就說不準了,這個從來都是神出鬼沒。
然而,她的擔憂成真了。桃夭回到寢宮時,獨孤昀已在寢宮門口等着她,他是帶着怒意來的。而赫連辰對桃夭這個側妃較爲寬容,他也不好對她指手畫腳。
獨孤昀陰沉着一張臉,不鹹不淡地問候道:“側妃娘娘,你再不回來,微臣可就要找殿下說了。”
獨孤昀要找赫連辰,桃夭的心裡不由得發慌,難道他是發現了什麼。
她努力地掩蓋着眸中不安的光,“天師大人,怎麼會有興致找我說話,那我要好好聽聽了。”
“娘娘想聽,那微臣就說了。”獨孤昀嘴角動了動,將臉往桃夭的頰側貼近。
這種姿態在別人看來,很容易誤以爲兩個人有什麼親密的關係,但一旁的侍衛們都不敢說什麼,畢竟一個是天師,一個是不得淮王寵愛的側妃。
獨孤昀的氣呵到桃夭的臉上,幽幽道:“娘娘藏了這麼久,可以交出來了。那些東西是霽月族的,要是被淮王殿下和青黛姑娘知道是娘娘你拿了,我可就不能保證娘娘是否還有命。”
此時,桃夭的臉色已經白的不像話,她全身都繃得很緊,竭力地剋制着自己的恐慌。
獨孤昀果然是知道了,那赫連辰是不是也早就懷疑她了。
“娘娘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獨孤昀再吐出了一口氣,讓桃夭的脖頸和耳根都有些癢。
就在他們倆保持着這個說話姿勢時,一個自以爲擔任了放風義務的侍衛,在瞅見一個人影后,小心地提醒他們道:“天師大人,側妃娘娘,淮王殿下來了。”
赫連辰來了……桃夭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而從獨孤昀的面上,已隱隱可見得逞的笑容。
赫連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電光火石之間,桃夭“撲通”一聲,擦過獨孤昀的衣袍,在他面前跪下。
這回,輪到獨孤昀吃驚了,這女人是中了什麼邪。讓赫連辰看到他的側妃給自己下跪,自己要解釋。
獨孤昀心裡暗罵,沒有一個女人是省事的,便想給桃夭搭一把手。
可是,桃夭情急之中,抽了自己兩耳光,不依不撓地賴在地上,赫連辰也已走到跟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