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雲敏銳的察覺到昭歡此時此刻對待自己的態度,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好的一次,他心裡很高興對方的態度,這說明對方再次對他接受。他心想自己還需要徐徐圖之,他對牀上人兒懷有目的,且至始至終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要獲得佳人芳心。
兩人之間道不明說不清的氣氛在房間裡緩緩散開,曖昧不明。
楚行雲最後深深看了顧昭歡一眼,然後離開。
次日,朝廷之上皇帝震怒,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很快整個朝廷裡凡是結黨營私的,且主要是楚行慶一派的大臣,有一部分被開刀。整個朝廷里人人自危。
御書房裡,皇帝召見了廉親王楚行雲,此時此刻皇上的臉上難掩疲憊,他淡淡對楚行雲說道:“你說朕是不是已經老了,纔會讓人覺得可以私自準備,只爲將朕拉下馬?”
楚行雲低着頭,謹記君臣之禮,他不說話,君心難測,此時也不是他說話的時候。眼裡快速閃過一絲冷意,眼前的人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是君王,更是他的仇人。
半晌楚行雲沒有說話,皇帝俯視着下面沒有說話的人,他年事已高,眼珠裡無法避免泛起昏黃的顏色。眼裡閃過深深的懷疑,很快皇帝自顧自思考,最後將眼裡的懷疑之色收斂。
皇上用了比較平和的語氣開口:“罷了罷了,朕知道你平日裡閒散慣了,但朕希望往後你還是對朝堂之事多加上心。”
若是有野心的人,聽到皇上金口玉言,話語裡無不暗示自己要進入朝廷的權力中心,再隱藏得好也會難掩神色。因此皇上說完之後,目光緊緊打量着楚行雲,想從他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跡來。
沒有,楚行雲沒有半點異樣,他的反應令皇上心下一鬆,心裡對其的懷疑消散了不少。
皇上從龍椅上走下來,他親自扶起楚行雲,然後哈哈大笑道:“不必太過於緊張,難不成堂堂的廉親王也因爲這件事被嚇到了?”
楚行雲站起來,依舊恭恭敬敬的對着皇上說道:“臣知道皇上正當壯年,因此所有詭計陰謀不足爲慮,所以覺得不會多說。”
“哈哈哈哈……”聽到楚行雲的回答,皇帝哈哈大笑,他拍手嘆道:“好,好個不錯的廉親王。”
朝廷裡的事情,顧昭歡想自己能夠預料到大概,皇上生性多疑,想必這次因爲楚行慶私自培養和皇家軍隊差不多的士兵更加猜疑別人。首當其衝的,就是這次看似沒有任何嫌疑的廉親王楚行雲。
畢竟這任皇帝可以當時踏着親人屍骨才坐上來龍椅的,顧昭歡跟着楚行慶多年,對於這種剛愎自用的上位者,她大約能摸着對方的心理。既然他敢殺了親人爲了權勢,那麼他更加會懷疑有別人想要爲了權勢而將自己拉下馬。
躺在貴妃椅上,顧昭歡微眯着眼睛,她現在閒來無事,而靜清大師和另外一個大夫也說過讓她適量走走,適量曬曬太陽,對她、對她的孩子很有好處。秋日裡陽光不算太刺眼,於是顧昭歡讓人搬來一貴妃椅,她便懶懶的躺着曬太陽。
自從被救出來後,靜清大師一直住在這處院子裡,她似乎又有與以前在尼姑庵上清修不同的感悟。正所謂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的道理,她倒也頗有收穫。
肩上挑着兩桶水,因爲她從小在尼姑庵生活,所以做這些事情不覺得很苦,習以爲常。餘光看到顧昭歡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靜清大師停頓一下然後離開。
這時候顧昭歡離靜清大師有點遠,所以她沒有注意到靜清大師路過,她現在像一隻小貓似的,懶懶散散的眯起眼睛。而離開的靜清大師則不由想到兒時自己養過的一隻貓,那是隻流浪貓,就和顧昭歡一樣,看似溫和無害,其實心裡對誰都防備。
人生百態,像自己養過的那隻流浪貓,像這位顧姑娘顧昭歡,看似好欺負,但內心卻比誰都要強大。
紅塵人世有千萬種,她還需要一生的光景去琢磨。
顧昭歡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閒的無事,出來懶懶散散的曬曬太陽,卻被靜清大師從裡到外看個透徹。她一向複雜,有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午飯時間,顧昭歡躺在貴妃椅上好一會兒,才克服自己的懶惰,起身,然後去吃飯。
她剛踏進主房間,意外看到了本應該在王府裡面的人,顧昭歡身體本能反應快過自己的思考,她立刻驚訝出聲問道:“楚……你怎麼在這裡?”本來她即將脫口而出的是楚行雲三個字,然而曾經楚行雲很多次抗議,不希望她如此生疏的叫喚他,所以要麼稱呼他爲行雲,要麼直接稱呼他爲夫君。
當時顧昭歡要多不好意思就有多不好意思,她肯定是不肯的,所以當時顧昭歡被楚行雲藉此“割地賠款”。雖然事情隔了很久,還是楚行雲大婚前的事情,但如今卻歷歷在目。
從顧昭歡開口說話到現在,楚行雲深邃得彷彿讓人沉溺沒有抵抗力的眼裡閃過一絲極快的笑意,他聽出來了昭歡臨時改變的稱呼,心裡突然覺得高興。
一旁,謀士看到自家向來冷冰冰跟個萬年大冰山的主子突然嘴角微微上揚,似乎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謀士趕緊的、悄悄的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哎呀喂!好疼!
謀士感受到大腿傳來的痛感,知道不是自己眼花,不是幻覺,不是沒有睡醒,這是真的。真實面目冷酷無情的主子居然破天荒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謀士覺的太不可思議了,真的是破天荒頭一次見到。
隨即,謀士暗戳戳的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才踏進房間的顧昭歡,他以前聽其他跟着主子跑東跑西的謀士說過顧姑娘的事情。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顧昭歡沒有注意到楚行雲身後站着的中年謀士的表情,她和楚行雲面對面坐下,然後兩人就像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說着體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