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親王妃努力裝出一副被冤枉的神色,楚楚可憐,不知道真正原因的人說不定還真的相信她被冤枉了。
楚行雲除了對顧昭歡數次破例,他對別人從來不會心軟,甚至於隱忍數年,他對自己下手也毫不手軟。
見對方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樣子,楚行雲突然笑了,不同於以往面對顧昭歡時露出的真正笑容,也不同於在官場上的面具式笑容,此刻的他讓人膽顫心驚。
“好自爲之。”拋下一句話,楚行雲不再理會對方,大步離開。
“顧姑娘您醒了?”楚行雲臨走之前安排下屬找人伺候顧昭歡,她現在不僅懷着孕,還才恢復,身子骨虛弱。
開口說話的人從外表上看大約四十多歲,她是附近莊子上的農婦,曾經替大戶人家照顧過坐月子的產婦,因此這次撞大運的被挑選來伺候貴人。農婦誠惶誠恐,生怕自己惹得貴人不高興而失去得之不易的活計。
這時候剛剛醒來的顧昭歡迷迷糊糊,頭腦不太清醒,見到農婦小心翼翼,有些侷促的看着自己,她一時沒明白自己身處何處。半晌,顧昭歡坐起身,問:“你是誰?”
她現在還在酒樓裡,但是突然間看到一個陌生人,任誰都會懵一會兒。
“回顧姑娘,俺是這附近唐家村的人,本來在山莊裡做點照顧主子的活,俺運氣好被一位大人叫來伺候顧姑娘。”農婦顯然沒有受到過好的培養,一緊張之下將村裡鄰里之間交流的方言帶出來。
顧昭歡微微點頭,看來楚行雲臨時有事離開了,她不是太過於注重兒女情長的人,只是這幾日習慣了人陪着,有些不適應罷。自己心裡給自己解釋,她下意識忽略現在身旁同樣有人陪着,只是特定的某個人不在纔會覺得心裡空虛。
“顧姑娘,您現在身子骨弱,俺去廚房叫巧娘給你做好吃的補補。”顧昭歡還在發呆,而農婦以爲是她精神不濟,所以立刻決定去讓和她一個村子裡過來的巧娘做好吃的來給這位姑娘補補身子。
在她們被挑選來的時候就被告知她們要伺候的對象是位孕婦,農婦心裡有些奇怪既然是孕婦,爲什麼還要稱呼其爲姑娘。她心裡好奇,這伺候顧姑娘的待遇很好,最後來到酒樓時那感覺氣勢凌人的男子又再次警告她們,“記住你們的本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不用男子說多的警告的話,農婦在男子可怕的氣勢下再也心裡生不出好奇八卦心思。
這裡的待遇實在是太好了,一天就是五兩白銀,相當於在這裡伺候顧姑娘一天,就比得上她在莊子上將近一個月的收入了。很多村子裡的人都很羨慕她們,因此這讓農婦更加小心翼翼伺候顧姑娘,免得丟了這份差事。
農婦的話將發呆中的顧昭歡拉回神,她目光漸漸有神,擡手,顧昭歡制止住對方,道:“不用了,我不餓,只是呆在牀上很多天了想要出去走走。”自中蠱以來,她一直躺在牀上,腳不沾地,快要鬱悶死了。
在顧昭歡的要求下,農婦伺候着她穿上衣服,然後亦步亦趨跟着她下樓來到酒樓一樓裡面。
“……呀?!顧姑娘你休息好了?身體還要不要緊?”
先是一聲驚呼,然後年輕男子連續關心的話題說開,年輕男子說話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顧昭歡一下子沒有完全聽明白他在說着什麼。
顧昭歡腦海裡反覆回放剛纔年輕男子說的話,然後客氣而疏離的回答道:“多謝閣下關心,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見到真人的顧昭歡,不是隨主子“暗中偷瞄”,而是面對面見到,秦小言覺得自己要飄飄然了。
連連擺擺手,秦小言按捺住無比激動的心情,力求給對方一個好印象。
顧昭歡看到秦小言,猜測他應該是楚行雲的屬下,於是態度不親不遠,很正常的見面禮儀。
不過秦小言顯然不在乎顧昭歡的態度如何,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無比、無比地激動,快要暈厥的感覺。見到崇拜的對象,激動難免。
顧昭歡略感奇怪,見對方一副努力板着一張臉,細微處她發現對方微微上揚的嘴角,有點摸不準。這人……怎麼給她的感覺比較奇妙,她肯定自己沒有見過此人,對方對她的善意卻不是作假。
心裡疑惑,她先問道:“請問以前我與閣下是不是見過?”
咯噔。
秦小言神色慌張一瞬間,在顧昭歡還沒有發現時調整好面部表情,他又恢復平日裡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回答:“屬下以前並沒有見過顧姑娘,平日裡時常聽別人說起過,久仰大名。”
神情似笑非笑,前世落得個人死如燈滅的下場,這輩子或許是老天垂簾,她察言觀色的本領提高很多,只需一眼她便知道此人在說謊。他見過自己,顧昭歡心裡肯定到。
心中有了結論,面上神情不動,甚至她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回答:“原來如此。”
其實對方懷着善意還是惡意她能感覺得出來,因此對於楚行雲曾經派人暗中保護自己之事此時此刻顧昭歡心裡亮堂着呢。她不討厭,更不會矯情的認爲對方私自插手自己的生活而生氣。
於她,於楚行雲而言,在世家大族暗潮洶涌之中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一切前提中最重要的就是身家性命。如果連命都保不住了,還談什麼其他?
見顧昭歡沒有發覺平日裡是自己暗中“偷瞄”她,秦小言自己未發現自己重重鬆了一口氣,樣子很明顯。對面顧昭歡看得明明白白,更加確定。
“原來是這樣,對了,主子讓我等在酒樓裡照顧好顧姑娘,這些婦人都是有照顧人的經驗的,顧姑娘大可放心。”秦小言掃過顧昭歡身旁的侷促不安的農婦說道。
一路下來,這位自稱姓李的農婦不敢大意,小心扶着顧昭歡下樓,即使顧昭歡說她自己只是身體虛弱,不是走不動路。聽到身穿她們一輩子都穿不起的華貴衣服男子說話,李姓農婦立刻接話道:“姑娘,這位大人說得沒錯,俺……我以前伺候過貴人,不會出差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