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分開,慢慢走出一位神色陰翳的老者,他衝着楚行雲得意一笑:“七皇子,請隨下官走一趟罷。”
顧昭歡當日便被蕭成接走了,走時那兩個獄卒都是滿面陪笑,態度較先前可謂天差地別,令顧昭歡唏噓不已。
隨着蕭成去到他府邸,見着他府門,顧昭歡倒是一愣,沒想到蕭成府門竟如此簡樸。
蕭成注意道顧昭歡詫異神色,渾不在意笑道:“我說起來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武官,比不得哪些甚麼侯爺王爺的。”
顧昭歡自知失禮,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說起來遊擊將軍也算是從三品武官,只是不知……”
蕭成道,“只是品階上說的好聽罷了,我雖是從三品,但俸祿卻與五品官員一樣。”
顧昭歡隨着蕭成走進蕭府,雖說不大不奢華,但卻貴在質樸整潔,想來他的夫人也是個賢惠的。“爲何會如此,你心中不會覺得不公嗎?”
蕭成忽見他夫人的丫鬟從庭院走過,想起那日自己在女學門口說自己閱女無數,又看看毫不知情的顧昭歡,臉色有些糾結。“朝廷裡的哪些事兒我哪會清楚?想我從一個馬伕走到如今地步,又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還有何不滿?”
顧昭歡詫異,“你原先是馬伕?”
蕭成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看法,大方承認,“我原是鎮南將軍的馬伕,後得將軍賞識,讓我去邊庭建立功勳,後又沾了將軍的光,近幾日從邊庭被調回來當了個小將軍。”
顧昭歡瞭然,想來那鎮南將軍定是個愛才的。
“聖旨到——”二人正說着,一道尖細的公鴨嗓突兀刺入蕭府衆人耳內。
不多時,一衆丫環婆子擁着一名眉目溫婉的女子出來下跪聽旨了,蕭成也跟着跪了下去,所有人都垂着頭,安靜等着宣讀旨意,唯有顧昭歡,因着方纔打量那名女子去了,忘記下跪,就這麼直挺挺站在衆人中央。
那公公一瞧,翹着蘭花指,頭顱未擡,“哎喲——這怎麼還有個死囚在這兒,真是晦氣!”說着,又拿手捂着口鼻,彷彿怕被甚麼不乾淨的東西感染了般。
顧昭歡認出那是上回羣芳晏見過的,在皇上身邊侍候的李公公,想來自己未來得及換下囚衣,又未梳洗,他沒認出自己。因此也不下跪,只微微福身,“昭歡見過李公公。”
李公公本是嫌棄的恨不能馬上離開此地,但一聽顧昭歡自報家門,方覺此名姓有些耳熟,略一回想便憶起她是在羣芳晏上得了太后賞識的那位。但又見她一身死囚衣,也不立即與她相認,只道:“你這一身死囚服……”
顧昭歡看了看自己,“先前有些誤會,如今誤會解除了,昭歡便被蕭將軍接了出來。”
李公公這才笑道:“原是顧三小姐,咱家記起來了,只是咱家這還有要事,日後有機會在與三小姐敘敘。”說着,也不在乎顧昭歡有無下跪聽旨了,直接將聖旨唸完交與蕭成手中便走了。
至於聖旨內容,大意是關於朝廷官員兒女在學院被殺害,全權交由蕭成處理了,希望他能儘快查個水落石出云云。
蕭成領旨後眸色複雜看了顧昭歡一眼,先是有身份神秘的貴族公子想將她撈出來,後又與皇上身邊的李公公相識,真不知這顧昭歡身上還藏有多少秘密。
顧昭歡並未發現蕭成心中所想,只有些疑惑,“京城中如此多人力物力充足能辦此案的,可爲何偏就選中了蕭將軍你?”
這時蕭成的妻子楊氏也從旁站起來了,“姑娘有所不知,這京城內都是些關係盤根錯節的貴族官員,夫君他出身寒門,又沒個靠山,哪些子容易得罪人的苦差事便都落在他身上了。”
顧昭歡道:“鎮南將軍難道不會幫着蕭將軍嗎?”
這次楊氏還未說話,蕭成便接口道:“將軍待我已是恩重如山,我又怎好事事都去麻煩他,想我蕭成堂堂七尺男兒,若是這點事都應付不了,那也是枉爲男兒身。”
楊氏聞言有些氣惱的拽了蕭成一把,原本說的慷慨激昂的蕭成只得噤了聲。
顧昭歡有些好笑,想着蕭成如此一根筋,他夫人在他身後定是操碎了心。
送走楊氏後,蕭成將顧昭帶到前廳用茶,忽見一身披鎧甲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顧昭歡一見來人,喝下的一口茶水險些噴了出來。是他,幾日前半夜與薛瑾私會的男子!只是他爲何會在此,難道他也是軍人?
顧昭歡正想着,那男子卻似不認識顧昭歡般,隻眼角淡淡掃她一眼便收回,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對蕭成道:“末將見過將軍。”
蕭成直接讓他起了身做到一旁問話,顧昭歡也不好隨意插話,只得在一旁靜靜聽他們講完。
大意也是講案件停滯不前,找不到線索,甚至連人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顧昭歡這才知曉,原來死的人是包衣護軍參領之女葉可雲,想起那晚她似是要對自己說什麼,結果第二日她便被人謀害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何關聯?
等他們談完,顧昭歡望着男子走遠的身影問,“蕭將軍,那位是你手下?”
蕭成點點頭,“他叫晉和,是我的副將。”
顧昭歡點頭表示示意,隨即似是想到甚麼,清亮的眸子內閃過幾絲狡黠,“案件至今都沒有進展?”
蕭成頭疼的點頭,“也不知道他們用了甚麼辦法殺的人。”
顧昭歡道:“既然蕭將軍將我接出來了,大意也是想我能盡些綿薄之力,只是不知將軍能否將你的那位副將借與我用用。”
蕭成哈哈大笑,“我自是沒問題,但晉和爲人高傲,不會輕易服人,顧姑娘要用他,得看你能否令他折服於你了。”
顧昭歡眼中透着些志在必得,即便穿着死囚服,也無法遮擋她周身散發出的自信,“那此事便這麼說定了。”
顧昭歡從蕭府出來後便帶了晉和直奔女學。
女學內學生的課程照舊,似乎並未因葉可雲的死而帶來多大改變,不過是學院內多出了些來往的官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