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逃走之後,森林又幽暗了起來,偶爾能聽見一兩隻怪鳥的長鳴聲。
別人覺得恐懼的森林黑夜,蘇卿卻覺得熟悉無比,頭頂的圓月明亮依舊,但周圍的一切都變了。不知道當年隨她在越南雨林中同生共死的隊友還好嗎?
她靠在樹枝上,拿出自己改制的睡袋,鑽了進去。
一夜好眠,醒來之後陽光穿過層疊的樹葉照進幽綠的森林之中。蘇卿從睡袋中鑽出,將東西收拾好之後按照記憶中的地圖一直向北走去,只要穿過這片森林不久,就很快能接近後池的都城了。
幾夜趕路,餓了就用匕首捕食從蛇蟲到飛鳥,能吃的她都不挑。渴了就通過草色的深淺辨別水源的方向,用水袋裝上滿滿的清水繼續上路。
後池的皇宮之中,矮塌後面跪坐着謫仙般的玉人,筆尖的濃墨滴下,白色的信紙上暈開一片。
“已經幾日了?”他望着外面的落日,不經意地問道。
一直跟隨他的殺手從黑暗中走出,恭敬答道:“已經是第三日了。”
“有關於她的消息嗎?”
殺手搖了搖頭,“根據屬下得到的消息,只知道她進入了森林,自此之後就沒有了消息。”
這個問題是主子每天都會問的,不,自從主子來到後池之後,關於蘇卿姑娘的事情每天必問,而且事無鉅細。
望着白紙上的墨跡,寒雪色的眉頭深深蹙起,“不要再待在皇宮中了陪我去找她!”
“可是……”身後的殺手立即跪了下來,“現在您貴爲後池的帝王,怎能隨意離開皇宮!而且女帝去世不久,朝中動盪不安,若是刺此刻您離開了皇宮,只怕別有用心的人……”
“不用再說了!”寒雪色一個冰冷的眼神,就止住了他下面想要說的話,“假如她出了事,你們就另尋主子吧。我寧可不要一切,只要她好好活下!”
背後的殺手沒有再說話,只有一抹震驚從他眼底飛快的劃過。他們的主子看上去猶如謫仙一般,但心底對感情的重視卻超過了一切。
“我願意隨主子一
同前去!”殺手跪下,神色凜然。
幾天路程之後,終於趕到了後池邊塞的城池——莫安。
這麼久她都沒有再收到寒雪色的信,心中有些擔心,不知道該去後池國中哪裡尋他。進入莫安之後,周圍的一切都是新奇而特別的。
街道上到處都可以見到穿着妖嬈或是利落的女子,她們騎馬匆匆而過,或是在街邊買賣東西,男人反而很少能看見,甚至一個打扮富裕的女子身後跟了四五個長相俊美的男子。
蘇卿有些咋舌,只以爲自己進了女兒國。
路邊一個女子彪悍地扭着一個男人的耳朵,“要是你再不好好種田養家,我就將你賣入小官樓裡!”
男人臉上露出求饒的神色,甚至當街給女子跪了下來,“夫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偷懶了,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手中的茶杯差點被嚇得掉下,兩個人的身份錯位了吧?這戲碼,不該是男的又打又罵,女的苦苦求饒嗎?
就在蘇卿喝茶的時候,身後多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餘光一瞥,蘇卿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手中的杯子立刻甩出,當成了暗器,身後的人躲閃不及被淋了滿身。
在他來得及開口說話的時候,蘇卿的一套擒拿手也跟上了,瀟灑利落地將他按在了茶鋪的桌子上。
茶鋪的老闆娘驚着了,外面的路人娘子軍也驚着了,片刻之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不少人大叫道:“女俠真厲害!”
“女俠的身手真是了得!”
被她按住的人無辜至極,臉緊貼着油膩的桌子,扭曲了老半天才念出一個音符來,“二小姐,主子在明月樓中等你。”
後池人說話她是聽不懂的,但身下人說的話她不僅能聽懂而且還有些熟悉。知道她是相府二小姐身份的人並不多,蘇卿鬆開了手,讓桌子上趴着的人直起了身子。看清他的面容之後,蘇卿只覺得有幾分熟悉。
遲疑問道:“你是雪色的人?”
殺手滿臉黑線地點點頭。
“抱歉啊,下意識而爲之,之前被那些人追得太緊了,所
以一時還沒緩的過來”她訕訕解釋了幾句,看來人的臉色依舊不好趕緊轉換了話題,“明月樓在哪裡?”
殺手帶着了蘇卿走進了一個酒樓中,在包廂裡看見了分別一年之久的寒大神。
他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凝視着面前的女子,蘇卿以同樣的表情望着他,背後的殺手默默褪去這裡已經沒有他存在的必要了。
須臾間,千言萬語從腦好中輾轉而過,而舌尖上揚卻只念出了他的名字,“雪色……”
這一聲呼喚落下,椅子上的人已經飛快地來到她的面前,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那麼緊,像是在用身體感受她的存在,又像是想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你既然來了,就不要再和我分開了好嗎?”呢喃輕語的聲音像是碎雪般墜落。
她點點頭,“你答應補給我的盛世大婚呢?”靠在他結實的肩頭,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清蓮般的香氣。
“隨我回到後池的國都,江山爲聘決不食言!”寧澈如水的眸子中只有認真,與她重複之後,才發現這漫長的一年像是又過了一世。
煎熬的思念,讓他一次次忍不住想要回到雲鳳國將她從皇宮中帶走。
若不是後池國女帝病逝,天下無主,他早就可以帶着蘇卿遠走天涯,不管世間的任何事情。但現在遠走天涯成了一段遠不可及的夢。
“卿兒我不想有任何事情瞞着你”柔軟的脣角從她的耳邊擦過,溫熱的氣體撲出惹得她渾身都在顫抖,這樣的顫抖一直傳入靈魂深處。
“你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她捏緊了寒雪色的衣角。
“後池雖然以女爲尊,但女帝病逝之後並沒有留下任何子嗣,所以我稱帝了,也是後池史上唯一的男帝”他無奈道,眼中流轉着細碎的光暈溫柔等待懷中女子的回答。
“你爲什麼能夠稱帝?”蘇卿問道,他是雲鳳國的人,怎麼也不該能在後池稱帝。
“卿兒這裡面涉及到一段宮廷秘辛,你願意聽嗎?”寒雪色擡起眸子望向窗外,清澈的目光變得孤寂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