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鳳國二百一十五年,一直與鳳傾王同爲摯友的寒將軍起兵,幫助鳳傾王謀反。
寒將軍用兵如神,不出三個月已經佔領了雲鳳國的大片領土,劍芒直指帝都。太子慕容禪焦急萬分,手上區區一點私兵完全無法和寒雪色相抗衡。
勝負已經知曉,百萬雄師列陣鳳凰城城門口,只待第二日攻入城內,改天換日。
之前對鳳傾王趕盡殺絕的太子成了籠中鳥,被圍困在鳳凰城之中,雖已知是死局,卻也沒有了任何退路。
在攻入鳳凰城前一日夜,安靜而凝重的皇宮之中。
白衣猶如月光,在黑色大理石的地板上緩緩走過。寢殿內,皇帝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太監宮女人心惶惶誰都想着要怎樣巴結新帝,對這個垂老的帝王關心甚少。
毫無阻攔,白衣就走進了寢殿之中,在層層疊疊的黃色簾幕後面看見了躺在大牀上的乾雲帝。
他垂老了許多,皺巴巴的臉蛋令人想到腐朽的果核。
白色的身影靜靜站在牀邊,像是凝視一個親人,又像是望着一個仇人,寧澈的目光純淨如水,不含一絲的感情,就這樣靜默地看着他。
睡夢中的乾雲帝毫無徵兆地驚醒,頗有迴光返照的跡象,他望着牀邊的人先是一驚隨後便是一喜,他費力想要抓住來人的衣角,“寒將軍,你是來救朕的嗎?慕容羽那個逆子謀反,你幫朕去殺了他。”
來人一笑,如月清冷,“皇上是睡糊塗了嗎?是我起兵,幫助慕容羽登上皇位的。”
“你……”乾雲帝伸出孱弱的手指顫顫地指着他,從嘴中噴出一口鮮血,“我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幫他?”
“想知道爲什麼嗎?等你下地府去問問慶昭貴妃就知道了”他淡淡說道,眼睛盛滿清冷的月光。
“你是……”乾雲帝的眼睛陡然睜大,一口氣接不上來,臉色發紫地瞪着他。
“我是來送你最後一程的,父親……”
寢殿中再沒有半分聲響,就連乾雲帝哼哧哼哧喘息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翌日,寒雪色率領的軍隊高無懸念地攻破了雲鳳國的帝都——鳳凰城。去皇宮的一路上都是暢通無阻,
因爲不傷害百姓,而且起兵的又是鳳傾王與寒將軍,偏愛美男的雲鳳國人對改天換日的事情並無多大牴觸。
知道鳳傾王即將登基,無數女子都翹首以待,期望着能進入皇宮成爲鳳傾王的妃子。
軍隊進入皇宮之後,慕容羽龍袍加身,成了新帝,史稱“雲傾帝”。從最初的逼宮,到聯手寒雪色奪下江山,只用了一年的世間。
白色大理石鋪就的皇宮廣場上,百官朝拜,雲傾帝穿着金色的滾金龍袍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傾豔,尊貴,配上身上金色的光芒,只讓人睜不開眼,也移不開目光。
大街上一輛囚車緩緩從喧囂的市井中駛過,囚車中的人被剝去了身上的錦衣,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身後用赤色硃砂大大寫着一個“囚”字,所有人都圍聚在街道兩邊看熱鬧,卻無人知道他是太子。
成王敗寇,他輸了。慕容禪被押去了鳳凰城冬的天牢中,雲傾帝顧及手足之情,也擔心自己後世的名聲,免了自己親哥一死,但終身監禁卻是逃不過的。
用一生來回顧自己的錯誤,感受自己的落魄,這比死更加殘忍。
新帝登基,朝中格局需要重新劃分,舊太子黨的人必須得死,忠心於乾雲帝的老臣必須得貶或者趕回去告老還鄉。
朝中的官員,升的升,貶的貶,唯有當初陪着雲傾帝一起奪得天下的寒將軍一直沒有變化。
皇上的態度決定朝中所有大臣的味道,只是這模糊的態度讓朝中大臣有些捉摸不透。作爲肱骨之臣,若是獎賞,必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功高也是一把雙刃劍,寒將軍的身份有些尷尬,他是先帝信任的神武將軍卻幫着雲傾帝奪得了天下。那下一次,他會不會除了雲傾帝,自己登基,這種事情任何人都說不準。
聖旨很快就下來了,朝中的大臣都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們都沒有與寒雪色走得太近,一命總算是保住了。
宮人拿着聖旨當着衆人宣讀,太陽照射在潔白大理石的廣場上折射出淡漠的光芒,亦如那日寂靜院中的落雪。
他感激寒雪色,但有些人留不得。不僅因爲他的才華,還因爲他身上流着與自己同等尊貴的血脈。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皆是不同,穿着龍袍的雲傾帝冷漠地站着,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寒雪色於他或許是摯友,但更多的是利用。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所有人心中都亮如明鏡,目光望向年輕的雲傾帝多了一些敬畏。殺伐果斷,冷血無情,對天下而言是個好皇帝,對大臣而言卻有些寒心。
“寒雪色私藏虎符不交,意圖不軌,爲了天下穩定聖上決定明日將在東門親自監斬寒雪色!”太監的聲音尖銳而響亮,在皇宮的廣場上久久迴盪。
將軍府中,最後一顆棋子落下,緋色的櫻花落了滿身。
絕色的女子擡起面龐,杏眸柔情卻不失睿智,“雪色,你該走了!慕容羽給你的不是加官進爵,而是一個死字。”
“我不會將你一個人留下”一雙寧澈的眸子認真地盯着身邊的女子。
將軍府外一片嘈雜,很顯然雲傾帝已經行動了,害怕抓不住寒雪色,所以早早派兵圍住了將軍府。
“地道剛剛完工不久還有欠缺,需要有人將入口合上,所以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慕容羽不會傷害我,但如果抓到你,雪色你的結局必然是死!”
兩個人一點也不着急,站在櫻花林中做最後的道別。
將軍府的大門已經被破開,整齊的腳步聲響起,隱隱可以聽見鎧甲碰撞發出的尖銳響聲。
“我說過會護你周全,假如要犧牲你才能換我活下,我寧願死在你的面前,讓你銘記一輩子!”一向雲淡風輕的寒雪色難得有了激動的神色,握緊了她的雙手。
看到他的在意與不捨,蘇卿淺笑起來,“我不是弱女子,你知道這一點。不如我們打一次賭,假如半年後我們能再次相見,你就補我一個盛世大婚如何?”
他緩緩鬆開了手,認真地凝視着蘇卿的面容,“我知道你會安然無事,但是如此一來,我欠你的太多了,只怕今生都還不上了。”
“今生還不上,還有來生啊!難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娶我爲妻就算是還了?”她踮起腳,在寒雪色的面頰上輕輕一吻。
“快點走吧,竹林中的機關有限,困得住一人,卻困不住千軍萬馬。慕容羽爲了捉你,一定會不惜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