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京都之中.雅緻的廂房之內.一名青衫華服的男子慵懶的斜靠在窗邊.如鶯般的美目不帶一絲興趣的望着人來人往的街道.仔細一看.便能發現他的穿着十分講究.玉冠之上鑲嵌着紫色寶石.腰封之上綴着硃紅瓔珞.卻不覺得眼花繚亂.反而有種別緻的氣韻.
白皙溫潤的面龐帶着一股淡淡的書卷氣.可是深邃的眸中透着精明清澈.若用一個字來形容他的俊美.那就是雅.
“南公子.”
門口傳來了女子那淡淡輕柔的聲音.那一縷粉色溫婉的落座在男子的對面.面帶嬌羞.眼中無限柔情.
“南公子許久不見.此次私自將公子約出來.實在是繡賢冒昧.可是對公子的思念之情.繡賢難以排解.還望……”對面的女子精心的打扮.確實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然而這樣的美在男子看來.卻早已經失去了所有顏色.
他緩緩動了動.從袖中拿出了一塊玉佩放在了歐陽繡賢的面前.對方的面上一喜.莫非.這是南公子要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好美的玉佩.晶瑩剔透.溫潤有澤.看這細緻的雕工.還有這暖人的溫度.想必南公子一直都佩戴在身上吧.”對方的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眸中帶水.
如晨露一般的聲音響起.“此玉佩.南某已經佩戴了二十年.”
“這麼重要的東西.真的……”真的可以送給她嗎.歐陽繡賢已經拿出了自己的帕子.打算小心翼翼的將它包裹起來.哪知道.對面的男子竟是溫和一笑.這一笑.立刻讓歐陽繡賢失了魂.
“這塊玉佩本是一對.而另一塊.在南某的未婚妻子那兒.”
未婚妻子..歐陽繡賢臉上的笑容一僵.許久之後才尷尬的回了一句.“可是繡賢聽說.公子的未婚妻子已經不在人世……”
“那只是一個說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是指腹爲婚.對於南某來說她也是獨一無二的.只要沒有確切的消息.南某就會一直等着她.”
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男子已經伸出手去將玉佩取了出來.隨後緩緩站起身.彷彿沒有看見歐陽繡賢眼中的委屈和難過.“歐陽小姐的心意.南某實在無福消受.還望小姐回去與令尊說一聲.南某不能耽誤小姐的幸福.告辭.”
“南公子.不.不是的……”可是.那俊逸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歐陽繡賢的視線之中.不一會兒.原本委屈的面容立刻一變.帶着羞憤與指責.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羞辱於她.未婚妻子..她倒是要好好的看看.他要怎麼和一個不在人世的未婚妻子成婚.
“少爺.少爺……”街道之上.那家丁一臉緊張的跟在男子的身邊.“若是讓老爺和夫人知道.少爺又拿指腹爲婚那檔子的事情搪塞了小姐.這豈不是……”
“指腹爲婚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本少爺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可是.可是……公孫小姐幼年時就夭折了啊.”
“有誰見過.都是道聽途說而已.”男子的眼中一片清明.撩開衣襬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家丁無奈的追着.其實他知道自家的少爺不過是不喜歡那些小姐.找這個理由拒絕而已.指腹爲婚的妻子連面都沒有見過一次.怎麼會有感情呢.
“少爺.您這又是要去哪兒..”
“聽說我未來老丈人受傷了.自然要去看一看一盡孝道.”
什麼..家丁當下停住了腳步.少爺的意思.是要去嶺南..“別呀少爺.等等小的……”
嶺南大都.
公孫將軍府外.一輛馬車緩緩停止.藍芸匆忙下了馬背.幾名女子下了馬車一同進了那威武莊嚴的大門.
“藍將軍.您終於來了.”老管家已然迎了上來.然而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他身後的幾名女子身上.彷彿想要找出什麼人一般.
“老將軍呢..”
“將軍.將軍還昏迷不醒……”
“大夫怎麼說.”
提起那大夫.老管家恨恨的吐了口氣.“那大夫.原來是被安插在將軍府中的奸細.就是因爲他在給將軍開的藥方之中下了毒.才導致老將軍傷勢未愈又中毒未解.”
藍芸臉色一變.什麼.連將軍府裡都被混入了奸細.
“將軍在何處.”這時.一名面容清麗的女子站了出來.那清冷的語氣不容置疑.老管家微微一愣.“這、這邊……”
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當雲姝她們推開門一跨進來.榻上的男子忽然坐起身猛地噴出了一口污血.
“公孫將軍.”
“將軍.”
雲姝立刻提起裙襬趕到他的面前.一看他手臂上滲着黑血的傷口.“這箭上淬了毒.春香.幫我一把.”
“是.小姐.”
眼前的女子熟練的拆開了老將軍手臂上纏着的繃帶.那慘不忍睹的血跡染黑了被褥.沾上了雲姝的雙手.可是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老管家不忍再看.雲姝輕輕一碰那傷口.聲音帶着幾分冷冽.“箭頭怎麼還未取出..”
“什麼.我明明看見那大夫把箭頭取出來了.怎麼還在裡面嗎.”老管家大驚.他分明記得自己看見那尖細從老爺的手臂裡取出了一顆黑黑的箭頭.
雲姝知道情況緊急.她立刻取出了小刀.狠準的挖出了深深埋入肉中的箭頭.頓時血柱噴涌.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眨眼即逝.卻深深的震動了衆人的心田.還未反應過來.那顆古怪的箭頭已經被雲姝放入了盤子裡.
“這箭頭分爲兩截.而那人只取出了一截.”
“都是.都是奴才的錯.”老管家自責不已.他沒有懷疑過那位大夫.畢竟他已經留在將軍府將近一年的時日了.誰會知道對方只等着這一個機會.就想要了老將軍的性命啊.
就在他後悔之際.雲姝已經寫下了一副藥方.“交給府中信得過的人去熬.春香.你在一旁看着.若此藥再出什麼問題.那麼老將軍的傷和毒就回天乏術了.”
雲姝的意思是.這份藥方定不能再讓人做了手腳.
愣愣的接過那張薄薄的紙.老管家許久沒有回過神來.眼中滿滿的狐疑.
“這位就是公孫小姐.”藍芸立刻在一旁提醒道.老管家立刻反應過來.公孫小姐..那麼她就是……“奴才.奴才這就去熬.”
藍芸擔憂的靠了過來.看着榻上剛毅的男子面無血色的面龐.“公孫小姐.老將軍的傷勢如何.”
“本是小傷.就因爲帶毒的箭頭存留在體內許久.並且敷的藥中也下了毒.過會兒我要爲老將軍剔除毒肉.然而萬幸的是.老將軍那時候已經昏迷.那人一時情急.想不出法子強灌將軍毒藥.否則此時就算是我也無法妙手回春了.”
榻上的男子毫無知覺.就連方纔雲姝不做任何措施生生取出箭頭.他都毫無反應.
剔除毒肉.光是想想.藍芸便覺得心中一陣戰慄.爲何她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麼一番話.對於公孫小姐.他果真是刮目相看.
“需要末將做什麼嗎.”
“只需要多打幾盆水來.”
“……”
鋒利的小刀在燭火之上烤着.雲姝的眉頭輕皺.眼中卻是沒有半分的猶豫膽怯.
屋子裡擺着幾盆清水.雲姝已然擡起了老將軍的胳膊.用棉布封住了四周.以防血液四濺.
而第一刀下去的時候.旁邊的藍芸便覺得自己的胳膊一陣生疼.彷彿剔除的是自己的肉一般.那帶着毒血的肉塊慢慢被剝離.藍芸努力不讓自己轉過頭去.就算是久經沙場的他.面對這樣的場面依舊有些不忍.
畢竟是自己一直敬重着的老將軍.與動物可不一樣.
而那女子專心致志不受外界所打擾.讓藍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血染紅了整片的布條.他反應過來.主動拿來了乾淨的.小心翼翼的幫雲姝鋪上.而血水一盆一盆的換了下去.那刺目鮮紅的模樣.任任何人看了都會膽戰心驚.
又一輛馬車停靠在了將軍府外.那青衫公子一落地.目光便落在前方那陌生的馬車之上.
“南、南公子..”老管家一聽說有客到.立刻從將軍屋內默默的退了出來.卻是驚訝的看着眼前多年未見的年輕公子.
“管家.許久不見了.不知公孫將軍傷勢如何了.”
“我家小姐正在爲老爺治療.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小姐.青衫男子微微一愣.他說的小姐.指的是……
“來人.爲南公子上茶.奴才還是去老爺的屋子裡守着.”
“不必多禮.我也一同前往.”他的心中升起一種狐疑.便撩開衣襬跟了上去.
然而落入眼簾的.卻是那一盆盆的血水.看得男子星眸一顫.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公孫將軍的傷勢十分嚴重.
“公孫小姐.將軍的手臂……”屋子裡傳來一道陌生男子的聲音.而他的話卻是讓青衫男子渾身一震.公孫小姐..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