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動手去翻棉被,宋天青擡頭間已然看見了一張貼在牀樑上的紙條。
他一把扯了下來,就看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幾個字:珠串收下了,世鹿。
宋天青氣惱的把紙條揉成一團,然後憤憤擲在地上,他身邊的趙靜怡雖然是足不出戶的夫人,但是世鹿這個名字她也在牌桌上聽其他夫人說起過,這本就是不光彩的事,因此她也是道聽途說了一些罷了,沒想到如今真發生在自己身上,讓她一下子呆住了。
宋天青更是知道世鹿“天下第一藏”的名號,因此整張臉都黑了下來,轉身對着趙靜怡就是慍氣地道:“我問你,就算是揚兒把這珠串給你,那世鹿怎麼會知道,你可有告訴過別人!”
“我……”趙靜怡有些心虛地看着宋天青,道:“前幾日和其他夫人閒聊時曾提起過……”
宋天青陰沉着臉,不用開口已經把趙靜怡欲辯解的話嚥了回去,他來回在屋中走了好幾圈,可是一個好法子也沒想到。
被世鹿纏上,再好的方法對他也是無用,更別說要從“天下第一藏”的手中搶回東西,這點宋天青是再清楚不過了,他的同僚就有兩個深受其害。
可是若是不拿回這東西,一旦被人傳到皇上的耳裡,這罪名可就大了。
宋天青之所以不敢以國丈自居,就是因爲他歷經兩朝,明白這君王的心思,別看新皇夏辰賀平日待人溫和,笑容可掬,但是處理事情無一不是果斷狠決,令人着實出乎意料,因此就算皇上對他客客氣氣的,他依舊尊卑分明,顧及着君臣之別,不敢有任何差池,畢竟這宋家,是他一手支撐起來的。
宋天青對着趙靜怡道:“你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揚兒,她若有意問起,你就是擱在屋中了,我這就派人去找!”
趙靜怡忙點了點頭,宋天青就離去了。
他一回到書房,便叫人去衙門打探,但凡是這些日有關世鹿的情報,一字不落的都要帶回來。
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偷,他也要把東西找回來。
宋卿芸把早膳用完後,就把雪蛤凝丹帶在了身上,準備去找夏逸寒。
雖然夏逸寒說他只有傍晚纔在滿香樓,但是平日裡他無非就是混跡於各個青樓之間,只消她隨意打聽一番,王爺的行蹤自然瞭若指掌。
畢竟她也拖了許多日子,太妃娘娘的病情她也不懂,但是隻要是病人需要的藥材,都是越早越好的,她不想因爲自己拖沓的速度導致太妃娘娘的病情惡化,便也不想等到晚上了。
讓寂桐一人在房中看醫書後,她便從房中走了出來,往宋府外走去。
誰知半路上碰見了個不想撞見之人,宋卿芸不着痕跡的把雪蛤凝丹塞進袖口中,換上一抹溫和的笑容:“二姐早!”
宋卿荷帶着存菊本是散步來着,前段時間一直臥牀不起,都是因爲化溼藥搞的鬼,讓宋卿荷的心情降到了極點,又被蘇盈盈成日嘮叨,還要受宋卿芸的氣,簡直快抑制不住了。
此番突然看見宋卿芸,宋卿荷心中的怒氣一下子涌了上來。
自從宋卿芸回到宋府後,她還從未和宋卿芸打過正面,如今一碰見,自是不會輕易放她走的。
宋卿芸之前也從未見過宋卿荷,若不是她二人長得真心有些相像,她一時間定沒反應過來。
宋卿荷傲慢的走進宋卿芸,朝她身後故意探了探頭,道:“怎麼後頭沒跟着丫鬟,不是說管阿瑪要了好些下人麼,怎麼還是如此窮酸樣,看來有些人是什麼樣就永遠是什麼樣,怎麼也改變不了低賤的模樣!”
宋卿芸聽了,真是覺得蘇盈盈是宋卿荷親孃,兩人說話都一個強調。
但她還是含笑道:“自然比不得二姐的生活,想必臥榻時有許多人在牀前侍奉二姐吧!雖然我也很喜歡這樣被人伺候的日子,但是要我在牀上躺這麼久……還是算了!”
“你!”宋卿荷本想大聲罵過去,但是想起這畢竟不是在自己的院子,便冷哼一聲:“別以爲我不知道這是你耍的花樣,我告訴你宋卿芸,化溼藥的仇我一定會報回來的!”
宋卿芸不想與宋卿荷多做糾纏,隨她說着,便要略過她的身體朝外走去,不想一旁的存菊護主得很,完全沒有下人的樣子,擋在了宋卿芸的面前,不讓她離去。
宋卿荷滿意的走了上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這是急着要去哪啊!如今不窩房間裡了,改成天往外跑了,看來去一趟青樓回來,人倒是變得開朗了!”
話語聽着無傷大雅,仿若當真是姐妹間的敘舊,可是宋卿芸還沒提步,背後就被人大力推了一下,毫無準備的她被宋卿荷推倒在了地上,驀地蹙起了眉頭。
宋卿荷看了看存菊,相視大笑起來:“可是這裝可憐的扮相卻沒有半點進步,你說你在青樓不是白待了這些天麼!”
宋卿芸本想還嘴,忽的感覺雙手正撐着地面,袖口早已展開,心頭一驚,忙低下頭去尋找雪蛤凝丹,就見一個雪白的盒子被丟在了地上,她忙伸手去拿,卻被站着的人搶先了一步。
宋卿荷拿着雪蛤凝丹,見宋卿芸如此寶貴。雖然不懂這些東西的她,也明白是個寶物,便搶了過來,握在了手中。
發現宋卿芸的神色更爲不好了,宋卿荷心中一得意,便打量了番這盒子,也並非什麼珍貴之物,裡頭裝的也不過是一顆普通的藥丸,這宋卿芸怎就緊張起這個來了。
宋卿芸站了起來,走到宋卿荷的面前,臉色沉了下來,伸直了手掌道:“把它給我!”
宋卿荷從未聽過宋卿芸如此的口氣,不免瞪眼道:“憑什麼?你以爲你是誰啊!一個水性楊花生出的小賤人,也敢這麼對我說話,幾日不見,越發長進了!”
宋卿芸收起笑容,不怒自威的樣子在宋卿荷看來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宋卿芸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身邊的存菊亦是有些措手不及。
宋卿芸緩緩靠近她,道:“我是不是賤人用不着你操心,但是你今日若不把這東西給我,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