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是我不想連累他。”翊女緩緩道:“如果一個剛封王的皇子身邊無時無刻跟着一個少女,別人會怎麼想他?雖然那時候他已經開始有了玩世不恭的名號,但是我不想成爲他的包袱。呆在花湖坊裡,不僅可以幫他蒐集更多的信息,也可以讓他更好地扮演‘風流王爺’的角色,兩全其美,何樂不爲?”
對於翊女的這種甘願付出,宋卿芸莫名有些感觸。就算夏逸寒救了翊女,總歸也是夏連國的皇帝綁架的人,這麼做也不過是父債子還扯平罷了,可是翊女卻心甘情願的留下來,甚至屈尊降貴地呆在花湖坊那麼些年,無疑,翊女對夏逸寒的喜歡已經近乎於愛。
宋卿芸低了低眸,沉悶的神色一閃即逝,卻還是被翊女察覺到了,翊女道:“你不要多想,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爲了我自己。他答應我,給他五年的時間,晚絲國和夏連國之間將永遠不會再有戰爭。”
“你說夏逸寒答應了你讓兩國之間停止戰爭?”
“對,這也是他當初爲什麼會從夏連國的皇帝手中把我救下來的原因。因爲當時就算夏連國的皇帝有了我而暫時贏戰,但是晚絲國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兩國之間只會戰爭不斷,民生疾苦不休,長期下去,兩國只會越加民不聊生。”
宋卿芸斂了斂眉,她明白夏逸寒的這個保證於生爲晚絲國公主的翊女,也就是晚翊來說是多麼的誘人,但是他憑什麼可以這麼自信的保證?是仗着他和夏辰賀的那份兄弟情分麼?還是覺得他王爺的身份可以決定這些事情?
可是五年期限,不單單是這樣浪費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五年前夏逸寒早就可以用他王爺的身份、夏辰賀太子的依仗,讓翊女安心回晚絲國。
到了現在翊女還在花湖坊,夏逸寒也依舊流連於煙花之地,可是宋卿芸對夏逸寒的瞭解,以及夏逸寒的實力,讓宋卿芸都有些犯蒙。
突然,一絲震驚的想法滑過她的腦海,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五年的時間,或許足夠讓一個人休養生息,改變自己的命運。
那麼對於外表養尊處優、風流俊美的夏逸寒來說,是否隱藏着一顆壯志勃勃的心?
沒有人能在權利面前決絕地說不,尤其是在觸手可得的情況下,差的那麼一步,就會讓人恍若嗜血一般強烈的想要追求得到。即便在與夏逸寒的相處中,宋卿芸明白他不是個利慾薰心的人,只是這皇位,向來能者居之,相較於夏辰賀,宋卿芸實打實的覺得夏逸寒更適合成爲君主。
夏逸寒懂得與人相處,懂得賞罰分明,這才能讓那麼多手下情願爲他賣命,比如聞邕和翊女。
而夏辰賀,一度的陰險狡詐。利用女人拉攏人脈,利用感情謀劃事業,這在開始,就會註定了有個失敗的結果。
所以就算沒有夏逸寒,宋卿芸也覺得如果夏連國交給夏辰賀,不出幾載必定衰敗,。
宋卿芸突然有個困惑,當時先皇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立夏辰賀爲太子的?當真是因爲夏辰賀是嫡子嗎?
按理說,夏逸寒的生母溫孝恭貴妃被先皇寵愛一輩子,如果溫孝恭貴妃沒有死,先皇無疑是立夏逸寒爲太子,而溫孝恭貴妃難產後,先皇明明還是萬分疼愛夏逸寒的,爲何會又立了夏辰賀爲太子呢?
如果說先皇對夏逸寒的感情一般,也不會早早把他封了王,保了他一世安穩榮華。
一切的疑問,歸咎起來,還是要從當今太后入手。
因爲她是唯一一個先皇身邊的妃子能順利生下兩個皇兒而又留住性命的,放眼看去,似乎先皇的衆後宮中,只有當今太后最得上天眷顧。
宋卿芸想起那時躲在矮灌叢中見到的一切,神色沉了沉,眷顧或許是上天給的,也可能是人爲的,既然她現在身處皇宮之中,那麼這些事,她勢在必行要查清楚,爲了絕塵,爲了她自己,也爲了夏逸寒。
宋卿芸拉回思緒,淺淺道:“那你能否告訴我一句實話,夏逸寒到底想要什麼?”
翊女並沒有特別多的神色波動,只是看了看四周,目光在接觸到不遠處戰戰兢兢的店小二和客棧老闆時,狠厲了一下,果真起了很好的效果,兩人皆嚇得往樓上走去,整個一樓的客棧只剩下宋卿芸和翊女兩個人了。
宋卿芸知道這是個事關重要的秘密,也就見怪不怪,等翊女清完場,就聽到她低聲說了句話。
“他不過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
宋卿芸凝眸,沉聲道:“是皇位?”
翊女沒有回話,默聲算是應了宋卿芸的疑問。
宋卿芸早就想到,以夏逸寒的本事,做一個區區王爺不免可惜,而好男兒志在四方,她不相信夏逸寒會沒有野心。
只是若是要走這條路,恐怕前方會充滿荊棘,不過既然夏逸寒都不怕,她又怕什麼?
幫他,全當還他爲了自己做的那些事,宋卿芸此刻不想再去多想她心底的那個若有若無的情感,那樣只會更加傷神罷了。
“你說夏逸寒答應了你五年,如今已是兌現時期,難道……”夏逸寒要在近期和夏辰賀兵戎相見?後半句話,宋卿芸沒有說出來,她知道翊女對她還有所保留,她也不能什麼猜測都擺在檯面上講。
翊女確實不再與宋卿芸多談夏逸寒的事,話鋒一轉道:“我很高興你願意幫助他,但是我從不瞞他任何事,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動去找他,自己和他談這些會比較好。”
翊女的話無疑是把宋卿芸其他的問題都堵住了,宋卿芸只得怏怏住口。
等到翊女準備起身走時,宋卿芸忽然道:“你就沒有想過家嗎?”
翊女頓了頓身子,然後自嘲一笑,“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能回嗎?”
“那至少你也該給你的父皇捎個口信不是嗎?讓他不要替你傷心擔憂,而且若是長期這樣下去,就算夏逸寒保證不攻打晚絲國,和晚絲國結交禮儀之邦,你父皇也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翊女背對着宋卿芸,讓宋卿芸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那聲音卻透着濃濃的傷感:“凡事皆以大局爲重,我能忍,父皇也能忍,若是輕易送信,難免被人盯梢,如果不慎讓信件落入夏辰賀的手中,那麼所有的計劃就都功虧一簣了。所有的人都以爲晚絲國的公主在五年前死於戰亂之中,那便將錯就錯,至少夏連國中,多了個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