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擔心唐繼明,讓車伕打馬快點回去,跳下馬車唐繼明還未回來,郎竹上比望京樓要遠許多,朱朱在酒樓裡並未耽誤多少時間,就算唐繼明再快也不可能這麼快回來,他們一路趕着回來,連午膳都未曾用過,暖雪下去親自準備吃食,朱朱在房內查看信件,處理生意上的事,龍二走了兩天,還未到達柳城,
午飯很豐盛,沒有小黑子在身邊,朱朱覺得冷清,看見這麼多好吃的一定會高興的哇哇大叫,他擔心田成,朱朱擔心唐繼明,索性讓龍二帶着小黑子一起回柳城,等哪天小黑子想回來了讓人送信來她就讓人去接。
身邊突然少了一個吱吱喳喳的人,朱朱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不過也是一會,想着桌上堆積如山的信等着她去處理,什麼習慣都不重要了。
朱朱再次從信件中擡頭看了看沙漏,皺着眉心正要開口,暖雪道“公子還未回來,已經讓管家派人出去看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朱朱看了看門口,點點頭,取出一封信來看,是從江城送過來的,說是好幾戶商家委託蒼鷹鏢局押鏢,出的價錢也不少,問朱朱該如何?
想了想提筆在紙上寫了回信,蒼鷹鏢局的名字已經打了出去,這幾戶商家都不是什麼大客戶,護送還能夠應付過來,如果再多幾家,可能就有點困難,畢竟蒼鷹鏢局的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四百,除去老弱婦孺,能夠出門的只有一兩百,想要擴大鏢局就得招兵買馬,這些新加入的人日子久了肯定會知道蒼鷹鏢局的來歷,招人又是頭疼的事。
毫無頭緒的思量了一番索性放置在一旁,拿起另外一封信看起來,打開一看不用笑了起來,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竟然是一個山寨送來的信件,信封裡只有一張金卡,是朱朱送出去,上面寫着山寨的名字,如果有意與蒼鷹鏢局合作,就把金卡送到京城的別院,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被她受到了,
連忙寫了一封回信讓人送至江城,同時捎上那張卡,讓龍二去商談事情。
朱朱因爲解決了一件麻煩事正高興,擡頭就看見若有所思的暖雪,手裡做着一件衣服,還是男式的,朱朱看了一眼知道是給小黑子做的,也沒在意,只是她時而皺眉,時而沉臉,似乎衛什麼而苦惱,就連她看了好一會暖雪都未發現,
一個下午枯坐在房內,朱朱想調節一下心情,悄悄的靠近朱朱想要嚇唬嚇唬她,誰知還未走進就被進來稟告的婢女夭折了“公子,外面有位周公子說是公子的故人,求見公子。”
聽見聲音,兩個人都驚了一下,暖雪扭頭看看突然出現在身旁的朱朱又驚了一下,朱朱被暖雪驚愕的神情驚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點點頭,響起了什麼又搖搖頭“他有說是誰嗎?”
姓周的話,她認識的人不少,但願不是那個讓人厭惡的周青,大概老天和她作對,奴婢說“他說他是公子柳城的故人。”即使在府裡,朱朱讓府裡的下人一致對外稱呼她爲公子,雖然現在她是女裝,老實說,比起男裝,朱朱愛死了女裝,雖然繁瑣了些,但不至於讓她窒息。
而府裡的人從被買進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們的主子是朱四,至於是男是女,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與暖雪對視一眼,本來要出去的人索性坐回位上,取出一封信拆開看了起來,婢女見狀,進退不知,默默的站在原地不敢妄自動作。
朱朱不想見他,已經很明顯了。暖雪放下手中的衣服,讓婢女去把人打發出去,就說朱朱不在家,婢女感激的看了暖雪一眼,如蒙大赦的轉身走了,
“他跑來做什麼?”好半天,朱朱丟下信咄咄逼人。
“誰知道,都過了這麼些年,姑娘還在記恨着,不累嗎?”暖雪撿起地上的信放在桌上,看着一臉忿忿的人。
“是啊爲什麼一直記恨着,對唐月鈺也沒多深的感情,每每聽見周青這個人,就想起那個可憐的女子,哎…當年的事,都過去了。”
“姑娘就是慈悲。”暖雪中肯的評論。
朱朱聽了好笑“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笑我?”
“當然是誇你啊”暖雪笑了笑,眉毛上挑,看起來整張臉極爲生動,肌膚雪白,眉目清秀,朱朱一時看得癡了,似乎突然發現,暖雪也是以爲美麗的姑娘。
“姑娘在看什麼?”在朱朱的目光下,暖雪被她看得拘謹起來,神情不自然,看着朱朱道。
“這個嘛…”拖長了音量上下打量暖雪,暖雪被看得羞紅了臉,朱朱看見了卻還是不放過她,笑道“在看美女呢”
“姑娘。”暖雪嬌羞的跺跺腳,咬脣欲追上去,朱朱見狀扭身躲在書桌後面,暖雪剛跑了一步,餘光瞟見進來的人,收斂了神色,停下來問道“什麼事?”
“公子,周公子說有事要和公子說,如果公子沒時間的話,他也不會久留,說是關於唐公子的事。”
朱朱皺眉,他又知道什麼,纔會上門來顯擺,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條件已經吸引了她。看了暖雪一眼對着婢女道“就說我一會就過去。”婢女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暖雪利索的取了衣服來給朱朱換上。
“他又在玩什麼把戲?”束髮嗎,插上髮簪,確認無誤後才示意朱朱起來。
“去見了不就知道,如果敢騙人,他不會有好果子吃的。”說是這樣說,就算再恨,也不能殺了他,就這一點就已經夠讓人無奈的了。對着鏡子端詳了片刻,齒牙咧嘴的做了一個鬼臉纔出去。
朱朱有意讓他多等,故意磨嘰了好一會,又閒庭漫步一般走過去,她到了之時周青已經喝了兩杯茶,第三杯也剛剛續好,婢女看見朱朱,屈膝福了福退了下去。
周青看見她進來,嘴角噙着一抹笑,怎麼看着都覺得不懷好意,朱朱面無表情的伸了伸手請他坐下,大步走到主位上,暖雪就站在她身後,婢女很快上了茶,是她喜歡的雲山紅茶,輕輕啜了一口,並未放下,捧在手中看着他道“周公子有什麼事?”
對她的直白,周青並不意外,只是笑笑,他上門又不是做客來的,如果眼前的人熱情款待他一定會懷疑是不是有詐,反而冷淡的表情最符合她的性格“唐二公子落榜了。”
朱朱還未發作,身後的暖雪移了一步,察覺不對,連忙頓住,看着朱朱,朱朱笑了笑“大概沒有人不知道。落榜了又如何,誰沒有失意的時候,只要能夠站起來,失意也是一種財富。”
“朱公子真是心胸廣闊。與常人不一般。”周青似笑非笑的看了朱朱一眼,端着話不說。
“比起周公子,在下真是望塵莫及。竟然能夠在仇人家裡忍辱負重幾年,周公子何嘗又是常人,周公子的忍耐纔是令人佩服的不是嗎?”周青變了變臉色,隨即恢復平靜。朱朱對能夠刺傷他而感到高興。
“朱公子記性真好,難道忘了,當年的唐家是如何發家的?”輕飄飄的丟出一句,以爲朱朱會啞口無言,他想錯了。
“當年的事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不要給你的野心狡辯,周公子果然是小人。”
感嘆出聲。周青變了臉色,騰的站起來,胸膛微微起伏,面色陰沉的看着朱朱目光如劍,似想起了什麼,繼而笑着道“唐家這些年風光無限,卻還有無奈的事,以唐繼明的才學怎麼可能落榜,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倒黴書生,沒有強大的家族背景,緊緊是一個通過銀子買上去的京官,你的二叔唐建華根本無法與人對抗,所以,你的哥哥註定只能落榜,不管考多少次,只要有那個人在,你們唐家休想在仕途上涉足。”
“怎麼?難道朱公子耳聾目黑了嗎?竟然不知道官場上的秘聞,只要調換一下考卷,就算是你狀元,也可以落榜。唐公子真可憐…”
“咚咚咚…”的重物落地聲傳來,下意識看起,唐繼明站在門口,手裡捧着的書凌亂的落在地上,手裡還剩一本,卻也搖搖欲墜,面色蒼白,目光震驚,盯着周青似乎想要看穿,好一會才踉蹌着腳步走向他,朱朱暗叫不好,想要阻攔,唐繼明三步兩步走過去,下一刻胸前的衣襟被他揪在手裡“你說的都是真的?”
周青笑“難道唐公子還不信任自己的才學,憑你的文章,都能落榜,那誰還能榜上有名,不過,這次卻是有狀元。”他的話,暗夾着提醒。
唐繼明略略一想,頓時變了臉色,踉蹌着就要倒下,朱朱及時扶住了他,怒目看向周青狠狠道“如果這就是你上門的目的,很好,很好,周青,算你狠。”吸了口氣,咬牙切齒道“來人,送客。”
對朱朱的神情,他毫不介意,甚至臉上含笑,心情愉悅,還假模假樣道“唐公子要想開點,這樣的事並不是秘密,只要稍稍有些頭腦就明白,有些人,就算是窮其一生,也不可能寫出文采斐然的文章。唐公子…”
“送客。”瞧着唐繼明失了血色的臉,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顯然,周青的話刺激到他。朱朱悔恨,不應該見周青,他分明就是上門落井下石的。儘管她隱隱有些懷疑秋闈中有貓膩,並且她也讓人打探過三甲的品行,除了那個狀元得主之外,其餘的與唐繼明不相上下,如果說考場失意那是不可能的。
讓人懷疑的是,那位林狀元不僅是官宦子弟,而且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草包,雖然對外言傳這三年來刻苦學習,再努力,草包的劣根也不會洗去。
毫無疑問,周青明言暗語不正是想告訴他們,林家買通了閱卷官,偷換了他們的卷子,原本屬於唐繼明的狀元竟然落在了林家草包的頭上。這樣的事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是他們…是他們買通了…卷子…卷子…”張了張嘴,抓着朱朱的手,朱朱忍痛不敢表露出來,輕聲安慰。
“哥哥不用擔心,這事瓏兒一定會幫你查清楚的,哥哥一定要放開心。”說得容易,林家,林桐的父親是當朝丞相,妹妹是當今皇上的寵妃麗妃,如今林家風頭正盛,憑她一個小老百姓,怎麼能夠爲他討回公道。儘管她心裡憤恨不已,卻也知道,周青來說這樣一番話,一定不懷好意。
“瓏兒…”朱朱覺得身上一沉,唐繼明不堪打擊,暈倒在她身上,若不是暖雪及時搭把手,他們兩個人都要倒在地上。
看着失了血色的人,心裡一陣沉悶“爲什麼這樣殘酷的事要出現在他身上?”
“姑娘,公子暈倒了。”朱朱點頭,暖雪叫來幾位小廝將唐繼明擡回房內躺着,自己則一本一本把散落在地上的書籍拾起來,抱回他的房間。
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得唐繼明病倒了,當夜就開始胡言亂語,朱朱心如火燒,讓人請了濟生堂的大夫進來,在府裡收拾了一間上房讓他住下,她一直擔心唐繼明會做傻事,寸步不離的守在牀邊。
朱朱並沒有多想,當她被一聲倒地聲驚醒時,扭頭就看見掛在房樑上的人,雙腳懸空,似乎看見她醒來,並未掙扎,而是閉上眼。朱朱被眼前的景象嚇住,驚惶的捂着嘴,下一秒連忙奔了過去抱着懸在空中的腿“哥哥這事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做傻事。來人啦,快點來人…”失聲呼喊,緊緊的託着他的雙腿不至於讓身子繞着脖子窒息而死,不管唐繼明如何踢她,她就是不鬆。
聽見聲音的下人連忙趕了過來,暖雪聽出了朱朱聲音中的懼意,驚惶,意識到什麼,手裡的藥碗一甩,越過衆人推開門,就看見唐繼明掛在房樑上拼命的掙扎,而朱朱抱着他的腿極力往上拖。
被驚了一秒,然後全都圍了上去,將唐繼明救了下來,脖子上留下深深的勒痕,並來就生着病,又劇烈的掙扎,一救下來就暈了過去,朱朱嚇壞了,淚水喝着鼻血猙獰的沾滿了衣襟,臉上也是青一塊紅一塊的。
直到大夫診斷脫力暈了過去之後,朱朱才鬆了口氣,渾身顫抖軟倒在暖雪懷裡,鼻血一直不停的流下,暖雪連忙讓大夫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