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側身避過了,卻不料雯兒的左手之中還藏着一把短匕首,冷蕭只顧着躲過她的掌風,卻沒留意匕首的位置,被雯兒後來居上,用匕首架住了脖子。
“你絕對不是普通的丫頭!”冷蕭沉聲道。
雯兒看着他,道:“冷大哥,我第一次離得你這樣近,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說起來真是有些諷刺啊。”
冷蕭閉上了眼,“如今我是你的手下敗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雯兒聽了這話,微微的笑了一笑,手上的匕首往脖頸處深入了幾分,整好抵在了冷蕭的皮肉之上。
“冷大哥,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不再見那個臭丫頭,我就放了你。”
冷蕭的面上沒有一絲波瀾,“不可能!”
雯兒大怒,手上的力道增加了幾分,那匕首鋒利之極,隱隱的便劃破了冷蕭的脖頸,滲出了血跡。
“冷大哥,你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意不見那個丫頭嗎?”
雯兒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一絲懇求。
冷蕭閉上了眼睛,“是。”
如此堅定的一個字,讓雯兒那顆一直堅強着的心一下子碎裂,她睜着一雙大眼睛,淚水自眼角滾落,“冷大哥,爲何……爲何就不能試着接受我?哪怕,是說一句假話來哄哄我也罷,可惜你竟是連哄我都不願意……”
雯兒說着,手中的力量減弱,雙手迅速的在冷蕭的身上點了幾個穴道。
冷蕭看着她,道:“你想幹什麼?”
雯兒拿着匕首,看着冷蕭道:“我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說着,雯兒便轉身,“我這就去殺了那個賤人!”
冷蕭大驚,“站住!”
雯兒轉頭,看着冷蕭急切的面孔,流着淚道:“冷大哥,我每一次見你,你都是冷淡的,波瀾不驚的,可是這一次的驚慌,竟是爲了別的女人。”
冷蕭顫抖着雙脣,“你若是殺了她,我也會殺了你,而且,會恨你一輩子!”
雯兒聽了這話,有些支撐不住,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孤獨清冷,雯兒站在桌子前,一手扶住桌子,擡起頭來靜靜的望着冷蕭,“冷大哥,你好狠心,你知道嗎,我的心好痛好痛,痛的要死掉,痛的要瘋了……”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低下頭去,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一滴一滴的,掉落在面前桌子上,形成了一灘水漬。
良久,雯兒才直起身子,面色鎮定道:“冷大哥,我知道你身份不凡,若是我能助你達成所願呢?你是不是願意接受我?”
冷蕭一愣,隨即眼中殺氣頓現,“你知道了什麼?”
雯兒笑笑,“你不必擔心,我沒有調查你,只是我比旁人更加關注你,所以纔看出了你的目的,冷大哥,明人不說暗話,你若願意接受我,我會給你帶來三分之一的西域兵馬。”
此言一出,冷蕭大驚,他急忙問:“你到底是誰?”
雯兒笑笑,走上前在冷蕭的耳邊說了幾個字,冷蕭大驚,“怎麼可能?”
雯兒淺笑,“可不可能冷大哥一試便知。”
冷蕭看着雯兒信心滿滿的樣子,知道雯兒所言非虛,心中除了大驚之外,也有幾分期待。
雯兒見冷蕭默默的樣子,知道他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抿脣一笑道:“冷大哥不用急着給我答案,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說完,雯兒就轉身走了出去。
冷蕭愣在原地,他怔怔的想着剛纔雯兒告訴自己的話,眼前閃過的是九兒的面孔,他想起第一次兩人的相見,在相府的池塘邊,第二次,在漆黑的街道上,第三次,在王府的後院裡……冷蕭一幕幕的回憶着,似乎還能記得清楚當時的天氣和溫度,他見過很多女人,貌美如孟嫺雅,機智如鄭含秀,傾國如夏夢凝,卻是沒有一個女子,是像她一樣。
她的身子瘦瘦小小,眼神卻是溼漉漉的惹人憐愛,白玉一般的臉上總是帶着笑意,連那挺翹的小鼻樑,都是說不出的可愛。
冷蕭閉着眼睛,回想着每一幕他和九兒相見的場景,不由自主的,嘴角溢出了一抹笑意。
睜開眼睛,面對的卻是眼前的世界,母親臨死之前的勸告,自己忍辱偷生這麼多年的信念,現在只要一個點頭,便可以唾手可得,冷蕭糾結着,甚至忽略了穴道已經自動解開了的身體,仍是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着。
翌日,孟嫺雅早早的就到了長孫止的臥房中,長孫止剛剛起身,正在被侍女服侍着穿衣,見孟嫺雅來了,頗有些驚訝,“你怎的來了?”
孟嫺雅淺笑,端的一派大家閨秀的作風,“妾身想着多日未見王爺,今日特地趕早着來了,想要服侍王爺。”
長孫止淡淡的,“不必了,本王今日還要去和允兒商量要事,沒空陪你,你先退下吧。”
孟嫺雅聽了這話,暗道自己來的正是時候,不由得喜笑顏開的走上前,伸手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了外衣來給長孫止穿上,道:“妾身服侍王爺吧。”
長孫止沒做聲,任由孟嫺雅給他穿好了衣服,末了,孟嫺雅又道:“王爺,妾身也有好幾日沒見到世子爺了,上幾次的事情恐怕世子爺還在生妾身的氣呢,今日妾身就陪王爺一起去吧。”
長孫止想了想,還是點點頭道:“好吧。”
兩人一同用了早飯,便動身去找長孫允。
長孫允正在桌前看書,準備一會兒便去大牢裡接夏夢凝出獄,如今見長孫止和孟嫺雅一起來了,有些驚訝的站起身子,道:“見過父王,側妃。”
長孫止道:“允兒,我是來與你商量昨日朝堂上的事情。”
長孫允點點頭,兩人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侍女端來了茶水,孟嫺雅急忙道:“我來吧!”
說着,不由分說的接過了茶盤,背過身子去倒了茶水。
長孫允看着孟嫺雅的背影,眼角隱藏下了一抹幽光。
倒好了茶水,孟嫺雅端着走了過來,道:“世子請用茶,王爺請用茶!”
長孫止伸手將茶杯接了過來,道:“你先下去吧,我和允兒有事要商量。”
孟嫺雅恭順的點了頭,轉身退了下去。
走了出屋子,孟嫺雅並沒有離開,而是等候在屋子外,觀察着長孫允的動靜。
不一會兒,長孫止便走了出來,見了孟嫺雅,有些驚奇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孟嫺雅一愣,急忙道:“妾身還沒來得及走呢……王爺,您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長孫止沒在意,道:“允兒許是身子乏了,喝了沒幾口茶就喊着頭疼,進臥房去睡了。”
孟嫺雅暗自高興,道:“那妾身陪王爺回去吧。”
京城的街道上,上午正是熱鬧的時候,昔日紅遍全京城的健存閣門口已經不復往日的風光,門前冷冷清清的沒人光顧,本來漆金的大門也緊緊的閉着,門口蹲了一個乞丐模樣的老頭兒,正低着頭打盹。
正在此時,兩個中年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一男一女相互攙扶着,似乎是一對夫妻。
兩人走到了健存閣門前,看着頭上的大匾嘆口氣,那男子看了看,轉頭問一旁正在打盹的乞丐,“這健存閣,是不開了嗎?”
那乞丐擡了擡眼皮,撇嘴道:“誰知道啊,反正連着好幾天沒瞧見開門了,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那男子聽了,面露難色的望向身邊的中年女子,乞丐見了,有些八卦的心理,急忙道:“你們不會是來治病的吧,嘖嘖……如今誰不知道啊,這健存閣賣的藥裡有毒,要不然怎麼都關了門呢,要不是身後事丞相府,早給拆了,我聽說啊,這掌櫃的,也就是那和合郡主,已經被下了大獄,今日就要開堂審理了呢。”
兩夫妻一聽這話,面上的神色更加凝重,正在這時,男子身邊的女子身子一陣哆嗦,緊接着便兩眼一翻,倒地不起。
中年男子嚇了一跳,急忙扶住女子的身體,大聲的喊着,“娘子,娘子你怎麼了……”
一時間,呼救聲引來了不少人,那女子倒在地上,身子還在不停的抽搐,不一會兒,便口吐白沫,沒了聲息。
周圍的人都是一驚,見了女子的死狀皆是嚇了一跳,男子傷心欲絕的不停地哭着,“娘子啊,娘子你醒醒啊……”
周圍有大膽的人忍不住上前道:“你娘子是得了什麼病啊,爲何死狀這樣難看啊?”
那男子哭着,道:“我娘子一開始只是身子虛弱,因爲我們夫妻想要孩子,所以便來着健存閣裡診治,想要給娘子拿藥膳補一補身子,沒想到一開始還是好好的,可後來我娘子就漸漸的病倒了,臉色一直不好,而且一直低燒,我們是京郊十里村的,今日特地來找這健存閣的掌櫃討一個說法,沒想到這健存閣已經關了,我娘子她……”
說到這,男子又是低頭去抱住了女子的身體,悲痛的哭了起來。
健存閣的藥材出了問題,以及夏夢凝也已經因爲涉嫌殺人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如今見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衆人都是大驚,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老者走出人羣到男子的面前,道:“在下是這京城寶仁堂的大夫,不知能不能由老朽來給這位夫人診治一下。”
男子見了老者的模樣,放心道:“多謝老人家。”
那老者蹲下了身子,伸手給那女子把了脈,隨即又伸手給男子也把了脈,面色大驚道:“你娘子低燒已經持續多久了?”
那男子急忙道:“好像是三四天了……”
老者面色大驚,“如若老朽沒有診斷錯,你娘子是染上了瘟疫啊……”
這句話一說出,幾乎像是一個驚雷一般的在人羣中炸開,人人都是色變,急急忙忙的往後退去。
那男子見了,忍不住大怒,“老人家,你爲何這樣說,難不成你有證據嗎?”
那老者點點頭,“年輕人,你不必着急,老朽行了一輩子的醫,怎能診斷錯,依老朽看來,你也定是已經染上了瘟疫,這幾日你有沒有經常舌頭髮幹,出虛汗,四肢無力,而且脾氣易怒?”
男子大驚,連連的退後幾步,終於忍不住跌倒在了地上,這老者說的症狀竟是全對,難不成自己也已經染上了瘟疫不成?
這話說完,人羣裡很快的就有人道:“天哪,我也有這種症狀啊。”
陸陸續續的,很多人都跟着附和,那老者道:“你們都共同接觸過什麼東西?”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搖頭,忽然,那地上的男子卻道:“難不成是這健存閣的藥膳?”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忍不住附和,那老者大驚,“天哪,莫非這健存閣的藥膳中竟有瘟疫的來源,這樣可就糟了,全京城都會染上瘟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