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允去了江南一帶已有些時日,每每帶回來的消息,都是說朝廷撥款不夠,當地受災百姓太多,因爲糧食不夠,時常引起動亂。
長孫翰心中煩悶不已,上朝的時候,就問了一句,豈料底下的大臣們沒有一人能拿出個主意來,長孫翰氣的不行,早早的就退了朝。
京城最大的酒樓瑞蚨祥。
二樓雅間中,小二前後端上了一盤盤美味佳餚,一穿青衫戴圓帽的男子急忙笑道:“婁大人,這道翡翠鮮蝦可是瑞蚨祥的招牌菜,您嚐嚐合不合您的胃口。”
被叫做婁大人的男子,穿一身黑色的貂裘,氣派雍容,聽了這話,笑道:“又讓魏老闆破費了。”
說着,卻是含笑伸了伸手,示意一起吃。
推杯換盞間,一桌子菜已經用了大半,那被喚作魏老闆的人正是北國最大的鹽商,魏明,只見他輕輕的拍拍手,身後就走上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將一個小箱子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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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喚作婁大人的男子一愣,“魏老闆這是……”
魏明笑着將箱子的蓋子打開,只見裡面滿滿的是一箱子金元寶,這一揭開,幾乎晃壞了那男子的眼睛。
魏明笑道:“魏某做的生意,還要多虧婁舶司的提攜,臨近年關,這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希望舶司大人笑納。”
北國共設舶司三名,皆是從二品的大官,分別管理鹽,茶,還有絲綢的製造和買賣,這婁顯達,便是管鹽買賣的舶司,魏明正是他一手舉薦上來的。
見魏明這樣說,婁顯達馬工推拒起來,可魏明卻是熱情的很,一來二去的,婁顯達便也不好再多加推辭,讓身後的小廝收了起來。
兩人又是說了一會話,婁顯達不經意的嘆了口氣,魏明見了,忙關切的問:“大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婁顯達點點頭,將朝堂之上的事情說了,又接着道:“現如今國庫並不充盈,皇上定是心中煩悶,依婁某看,這事情若是誰能解決了,皇上必有重賞。”
說完,又看了魏明一眼,魏明心中一頓,便有了主意。
回了府上,魏明急忙命人去給丞相府下了帖子,又將此事告訴了自己的夫人,兩人一商量,便也決定了方法。
雨燕閣中,魏氏正在低頭繡着被面兒,就見張媽媽推門進了來,面帶喜色道:“姨娘,是魏府裡的大夫人來了。”
魏氏一愣,母親來了?
想了想,魏氏急忙收了手裡的東西,道:“快請進來吧。”
不一會兒,就聽得外間傳來腳步聲,緊接着門簾一挑,魏氏的母親劉氏,就走了進來。
魏氏面色有些欣喜,小心翼翼道:“母親,您怎麼來了?”
劉氏見了女兒,雖然衣着樸素,但好歹也是面色紅潤,當下心裡也是寬慰了不少,走過去握着魏氏的手道:“瑩兒,你……可還好?”
魏氏全名魏元瑩,劉氏的這一聲瑩兒,叫的魏氏禁不住熱淚盈眶,自從自己決心以嫡女的身份下嫁相府做姨娘,父親很是生氣,從來沒有讓魏府的人來看過自己,可是今日,母親怎的又來了?
扶着劉氏的手坐下,魏氏遣了張媽媽去倒茶,轉眼問道:“母親,是不是府上出了什麼事,您怎的在這時候來了?”
劉氏搖頭,“不是府上出了什麼事,是你爹爹叫我來找你的。”
“爹爹?”魏氏驚呼,隨即便苦笑,“可是又要來要我去丞相面前說話?”
見魏氏的眼底一片落寞,劉氏心生不忍,握着魏氏的手道:“瑩兒,你莫要這樣,你爹爹雖然氣你,可心裡還是在乎你的,終歸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魏明是北國最大的鹽商,家產雖沒有富可敵國,卻也是腰纏萬貫,可魏明卻是個重情義的人,身邊連個小妾都沒有,一直守着自己的原配夫人,索性這個劉氏還算爭氣,接連着給魏氏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可惜的是魏明的母親一直不滿劉氏,做主從自家的旁支親戚裡,又給魏明又納了兩房姨娘。
兩房姨娘也是十分爭氣,接連着給魏明生了兩個兒子,所以這魏府裡,雖然劉氏是正室,可兩房姨娘也是十分囂張,讓劉氏不能太懈怠。
劉氏嘆口氣道:“你也知道,如今在府裡,你祖母不喜歡我,兩房姨娘又是仗着自己是你祖母的親戚,態度特別囂張,你的那三個兄長,全是平庸之輩,若是還繼續這樣下去,只怕是母親離着被休棄也就不遠了。”
魏氏心裡擔心,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說道:“母親何必擔心,您是正室,與爹爹年少夫妻,爹爹看重您呢,怎麼能輕易的休棄您?”
劉氏搖着頭,“雖是這樣,母親也希望你能好一點,能幫母親爭氣,你爹爹今天回來說了一件事,讓我快點來告訴你。”
說着,劉氏就在魏氏的耳邊輕語了幾句,魏氏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喃喃道:“真的嗎?爹爹真的願意幫我?”
劉氏嘆着氣,笑着道:“你怎麼能這樣想,你爹爹雖然生你的氣,可是心底裡還是記掛着你的,你不知道,自從你出嫁後,你爹爹經常半夜時分,還去你以前的閨房轉悠,每次丞相府一有什麼消息,就急忙派人去打聽,瑩兒,你爹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是做了母親的人了,應該學着理解他啊。”
魏氏臉色一怔,有些動容,眼圈紅了紅道:“會的,還要麻煩母親幫我轉達,就說我不日就回府去看爹爹。”
劉氏笑了笑,拍着魏氏的手道:“這纔對嘛!”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見天色不早了,魏氏拉着劉氏的手道:“母親今晚不如就留在府裡吃飯,女兒派人去跟爹爹說一聲便是。”
劉氏搖頭,“不必了,若是我不回府上,你祖母不知道又該趁機給我安上什麼罪名了,”
說着,自袖中取出一張銀票來遞給魏氏,“這是五十萬兩黃金的對票,你好好收着。”
魏氏伸手接過,正欲說些感謝的話,就見劉氏搖着手道:“行了,都是母女,不用說那麼些客套話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魏氏起身,和張媽媽一起將劉氏送出府去,劉氏正要上馬車,又是不放心的轉頭對魏氏叮囑道:“你可要萬事小心。”
魏氏含淚點了頭,望着劉氏的馬車漸漸的走遠,這才轉了身,和張媽媽一同回了雨燕閣。
坐在小榻上,魏氏細細的打量手裡的對票,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張媽媽捧了茶杯進來,魏氏隨意的將對票仍在一邊,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姨娘,大夫人可是又說要您去老爺面前幫着說話?”
張媽媽是魏氏的陪嫁麼麼,這麼多年甚得魏氏的信任,她也知道魏氏和魏府的關係不怎麼融洽,如今見魏氏一臉的淡漠,便問了出來。
魏氏聞言,淺笑道:“哼,這次可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說着,魏氏便將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媽媽,張媽媽聽了,面色一喜,“這可是好事啊,姨娘爲何不開心?”
魏氏冷笑,“麼麼可是忘記了,這蛇是冷血的動物,若是突然轉性了,絕對是另有圖謀,何況,就算是這蛇轉了性子,可它還是一條蛇,我們要是讓它呆在身邊,可就要做好隨時被它咬一口的準備。”
張媽媽愣了一下,想起從前老爺和夫人是如何對待魏氏的,心裡冷靜了下來,的確,這一次的示好這樣突兀,肯定是其中有什麼幺蛾子。
想到這,張媽媽又急忙問:“姨娘,那您打算怎麼辦?”
魏氏冷哼一聲,“也罷,既然爹爹母親覺得我現在有用了,那我何不也裝糊塗一次,索性,這次的事情,做得好與不好,於我都沒有損害。”
說完,魏氏便將對票裝了起來,又對張媽媽道:“最近可去看了然兒那孩子?”
張媽媽嘆口氣,“自從皇上下旨賜婚,五小姐便像變了個人一樣,整日的呆在房裡不出門,每次端去的飯菜都剩了大半就被端了出來,老奴去看過幾次,五小姐消瘦了許多。”
魏氏眯着眼睛,“爲了一個男人搞成這樣,這個女兒還真是讓我失望!”
張媽媽嘆口氣,道:“姨娘,話雖是這麼說,可五小姐今年也不小了,這轉過年來,可就十四了,三小姐只比五小姐大了幾個月,就這麼早的得了婚約,也難怪五小姐會心裡不快。”
魏氏想了想,道:“若是這次能順利,我便依了這孩子的心意也罷,難爲她總是這般可憐……”
張媽媽點着頭,魏氏又道:“麼麼,明日一早,你便把我所有的首飾嫁妝都去當了,記住,一定要弄出點動靜,但不宜過大,只要讓老爺知道便可。”
張媽媽跟隨了魏氏這麼多年,當下便明白了魏氏的意思,忙點頭應聲,魏氏想了想,又道:“去廚房把飯菜端上,我去看看然兒。”
張媽媽點了頭,手腳麻利的弄好了飯菜,魏氏被小丫頭服侍着換了身衣服,便起身往夏夢然的清幽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