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秋立馬就讓劉大派人去臨安縣抓人,過去輕描淡寫揭過去的當真就能忍氣吞聲?不,她一直在等待機會。
當搜刮到所有證據一股腦砸在那人面前時,她很期待對方會有什麼反應,屆時還會有人包庇得了她?
千光抱着那貂肩,上面有燻人的香粉味,她很心疼,這貂肩她家小姐都不捨得穿,今兒倒好被人爽爽快快的穿上街了。
沈銀秋逐一去看了幾家劉姨娘的鋪子,發現生意真是紅紅火火,頓時心生感嘆,她之前也不是不曾冒過做買賣的想法,但又覺得自己處境不合適便歇了心思。
她在街上瞎溜達,遇到有喜歡吃的就買上,主僕幾人分食,是以,逛了好一會都沒有人喊累。
路過成衣店時,她上下打量了千光千雲兩眼,千光趕緊道:“主子,我們前些日子剛做了兩套衣裳,不缺不缺呢!”
沈銀秋哦了一聲,擡腳就踏進店鋪,這店鋪裡面的客人自然沒有那些酒樓飯館來的客多,但也不算差了,有三五個貴夫人帶人在挑揀着。
幾個繡娘都在旁邊介紹,還分出一個過來掛着笑臉問沈銀秋需要什麼。
聞聲,有兩個少女轉過身來,其中一個頓時驚喜道:“呀,銀秋你也出來了!”
沈銀秋抽搐嘴角,她這個模樣,柳煙是怎麼認出來的?難道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心裡鬱悶着,臉上卻掛起微笑道:“嗯,出來買點東西。”
她邊說邊上前,逐一跟那些夫人打招呼。及笈的時候她們都在場,沈銀秋便都記下了。
柳夫人似乎挺欣賞她的,但看着她的目光中又帶着某種憐憫。這讓沈銀秋很不舒服。
唐曳不同於撲上去的柳煙,只是含笑走到她身邊笑了笑:“要買衣裳嗎?我們給你物色物色?”
沈銀秋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不買,就是進來看看。”
柳煙道:“這有什麼好看的,既然我們這麼有緣分,不如結伴去楓樺道遊覽一番?”
楓樺道顧名思義就是兩旁種滿楓樹、花樺樹的走道,臨近湖邊。周圍還有許多的花草,參雜着一些草藥,比如大黃、芍藥、甘草等之類。因爲山勢的原因,那裡的空氣格外的清爽,如今冬季雪天,那裡的顏色也不會單一,粉紅蒼黃點綴之間。
是以,京城的人閒暇時都會去哪裡走走散心靜心。
柳煙提出這個建議,唐曳贊同,她們兩個贊同沈銀秋也就沒有什麼好反對的。反正她只是在等消息,楓樺道?沒去過。
柳夫人和唐夫人沒有防止子女和沈銀秋交好的意思,只是柳夫人格外拜託唐曳多多盯着柳煙,很是不放心的模樣。
柳煙拉着沈銀秋快步離開,走到門口還回頭朝柳夫人吐吐舌頭,這幅模樣沒有惹到其他人反感,反而紛紛笑了起來。
三人出去成衣鋪之後,和門外四個虎頭虎腦的護衛對上。
柳煙看着他們跟沈銀秋道:“這四個不會是來保護你的護衛吧?”
沈銀秋頜首。
柳煙沉重的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被這些人跟着,一定很難受吧!”
“哈?”沈銀秋疑惑,然後搖頭:“我讓他們跟着我的,怎麼了?”
柳煙:“……你!你喜歡出門被一堆人跟着啊!都把臉給遮起來了!”
“是啊,我都遮起來了,你還不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還是說你是認出來我身邊的丫鬟?”沈銀秋眉眼彎彎道。
柳煙仰頭看着天道:“這倒沒有先認出你身邊的丫鬟,就是一回頭看到你眼睛就認出來了。”
沈銀秋的心情不算差,故作深沉壓低聲音說:“最近有人想對我不利,我必須提高十二分的警惕!所以要帶着護衛。”
“真的?什麼人?”柳煙努力剋制自己想要高聲大喊的衝動,配合着沈銀秋竊竊私語。
唐曳無言,輕輕的敲了敲她們兩個的頭,“要去楓樺道的話就不要耽擱了,免的時間不夠。”
沈銀秋笑眯眯的擡頭哦了一聲,和唐曳一起走,身旁還有個柳煙不停的問是誰是誰是誰。
一路上有了四個護衛在後面跟着,走的不是太近倒也無礙。三人並排來到楓樺道口,一陣風吹來,帶來陣陣清香。
柳煙一手挽着一個哇了一聲走進去,排排都是開滿花瓣的花樺樹,桃粉色的細小花瓣在空中紛飛,約莫有指甲大小,橢圓形狀。參雜着白色的雪猶如花雨。
偶爾遠處有輕颶風將地上的花瓣悉數捲起,滾了兩滾又消失不見。
千光和千雲都驚訝的看着這條走道,絲毫不知道京城裡頭還有這麼美的地方。
沈銀秋擡頭看着沒有樹葉卻開滿花的樹,片片花瓣不用風就會一點點落下了,走道上已經鋪了一層,蓋過了白雪。
“這個楓樺道,有人在打理嗎?”她看着前方猶如鏡面的湖,倒映着隔岸的小山。另一旁卻是一片草地,依稀可見雪中佇立的花草。
唐曳道:“有,聽說前朝玄靳皇后很喜歡這花樺樹,前朝皇帝便派人特地開闢這一角山地,種植,引水灌湖。”頓了頓她補充道:“這湖深不可測,據說湖底是穿空的,具體怎麼弄書上就沒有詳細介紹了。但哪怕精通游水的人都不敢下去。”
沈銀秋唔了一聲,柳煙纔不管她們文縐縐的說什麼,拉着她們就走,奴着下巴道:“沒看到那湖邊的欄杆嗎?比我們都高,掉不下去放心吧。”
她們走的很慢,拐了彎,沈銀秋驚詫還會有茅草屋,這意境真的美呆了!她的手都有些發癢,應該要把這個場景給畫下來的。
“銀秋……聽說你要嫁給侯府世子了?”
唐曳的話霎時把沈銀秋的興奮澆滅了,她側首看她,沒有瞧出別的意思。
“是啊。”
柳煙不高興,“難道你昨天說有個驚天的消息要告訴我們,就是這個麼?”
“不,本來以爲我母親會在及笈禮上公佈我大姐和少將軍親事。”
柳煙倒吸一口氣:“啊!少將軍果然是花落你家嗎?看來連欣怡要氣死了。那你是怎麼回事?今天聽他們說侯府去丞相府提親,我們都驚呆了!你可千萬別答應,那世子妃聽着好聽,日子過起來可苦了。”
“多謝。”沈銀秋一臉認真,搞的柳煙怪尷尬。
“我們不是朋友嗎,你幹嘛這麼嚴肅的道謝,瘮的慌。”說着,還抖了抖身子。
唐曳和沈銀秋都笑了,笑過之後唐曳收起笑臉道:“你的婚事已經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了嗎?”
“沒有吧。”沈銀秋淡笑着,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唐曳你看她!一點都不在意。定是不信我說的!”柳煙伸手要去掐沈銀秋的臉,被沈銀秋用手擋了。
“我信,但沒有能力改變。”
唐曳將柳煙的手拿開,“上回去將軍府遇見一個丫鬟,我想她也許對你有幫助。”
沈銀秋望着唐曳,等着下文。
唐曳笑道:“是推你落湖的那個丫鬟姐姐,聽說那個丫鬟被丞相大人杖斃了唯一的親人逝去,那人似乎開始到魔怔。”
“她在哪。”沈銀秋也笑了。這個唐曳真有意思,還是那句老話爲什麼幫她呢?
唐曳示意她往前看,正好看見一個穿着麻衣粗布的少女,訥訥的站在一旁,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柳煙湊近沈銀秋耳邊道:“你不用怕,她已經被唐曳洗腦了,並不憎恨你。”
頓時,沈銀秋又多疑起來,她今天和柳煙唐曳的巧遇吧,柳煙提出要來楓樺道是臨時決定的吧?這般安排好的套路又是什麼!
沈銀秋沒有貿然上前,而是疲憊的按了按眉宇間道:“既然是朋友,有問題我就直問了。她爲什麼會這麼巧的出現在這裡,是你們安排的?”
柳煙一臉你好蠢的神情,“當然是我們安排,不然她怎麼就會出現在這裡。唐曳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她從將軍府脫離出來。”
“那我們偶遇也是安排的?”沈銀秋追問。
“這個要怎麼安排?我們又不知道你今天出府,更不知道你會踏進那間成衣鋪!”柳煙反駁道。
唐曳嘆了一聲,“從我們決定來楓樺道的時候,就派人把她給帶過來了。”
沈銀秋這才恍然大悟,“被算計多了,有些多疑,抱歉。”
“不用抱歉,比起悶在心裡,你還是直接說出來比較好。解釋開來纔沒有那麼多距離。”柳煙難得這麼平靜的說話。
不等沈銀秋上前,那個丫鬟就上前噗通一聲跪在唐曳面前,“唐小姐,你一定要爲奴婢妹妹報仇!”
“阿重,你起來先。”唐曳輕聲道,帶着安撫的意味。
沈銀秋又看多她兩眼,果然,那個阿重很聽話的起身,低頭恭敬的站在一旁。
經阿重口述,沈銀秋才知曉,爲何那個丫鬟要撞她下水,爲何沒有一絲求饒。原是那天阿重衝撞了連欣怡,那丫鬟求連欣怡放過她姐姐,便被威脅去撞沈銀秋落湖,並打死不能說出來是誰指使的,如果暴露了就把阿重賣到窯子里弄死。
這分明是要她們兩姐妹只能活一個的抉擇,顯然是姐姐活下來了。
連欣怡麼?沈銀秋尚在回想連欣怡的容貌,便聽阿重道:“不止連欣怡,還有沈金秋,她是合謀!這兩個人害死了我妹妹,我的妹妹阿九!”
她反覆的呢喃着,雖然低着頭看不清臉,但是這個模樣確實已經有些魔怔了。長期下去估計會瘋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