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人都沒有想到是這一出,什麼叫銀秋在假山和世子爺拉拉扯扯有了肌膚之親?
沈藺如面上鎮定,靜默了一息才道:“那是自然。”
沈銀秋的三個舅舅飛快的來回掃過自家外甥女和那個世子,樣貌氣度是不錯的,但處境!
那等處境下,銀秋嫁過去焉能有好日子可以過?長公主到底是想給這世子找個庶女身份的正妻羞辱一番還是藉此打壓他們?難道就不怕他們和丞相爲了保住銀秋而扶持世子順利繼承爵位?
長公主呵呵一笑,“這沈銀秋的婚事就此定下,明日自會有媒婆上門。今日這事我們就是當沒有發生過。”
這是保住沈銀秋名譽的方法,沈藺如不得不同意,不然若傳出去他其他女兒還能嫁好?而這長公主的意思,不答應似乎也不善罷甘休。
沈銀秋稀裡糊塗的聽着他們上面話裡有話的交談,直到一道急促的喊聲從門外傳來。
“且慢!”
除了將軍夫人和長公主,其他都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張氏趕緊給管家使了個眼色,今天這種場合怎麼容許劉詩覃搗亂,即使她的三個兄長都在這裡!
劉詩覃已然來到沈銀秋的身邊,將沈銀秋扯到自己身後,她臉頰有些紅氣有些喘,大概是跑着趕過來的。
長公主只瞥了劉氏一眼就不再看,一個花瓶而已不值得浪費目光。沈藺如板着臉呵斥道:“你不好好在房裡呆着,跑來前廳做什麼!來人!還不把劉姨娘帶回院子!順便把二小姐也送回去。”
管家帶着四五個小廝上前,低聲跟劉姨娘道了句得罪,然後動作利落的制住劉詩覃往外拉,沈銀秋也被兩個小廝牢牢守在身邊,只能轉身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劉詩覃扭過頭破罐子破摔道:“我是不會同意銀秋嫁給他的!沈藺如……”
下面的話的不等她說出口就被小廝捂住了嘴巴,廳堂重歸安靜,氣氛都有些古怪。長公主渾然不覺的笑道:“那位就是沈二小姐的生母了吧,可見平日是個得寵的。”
沈藺如干笑片刻,“聽聞世子爺的身子不好,今日一看,外面多半是傳言。”
不成想,他話音剛落,万俟晏就一口血水吐了出來。
衆人:“……”
這是沈藺如最尷尬的一天!
爲怕出事,長公主帶着万俟晏回府,將軍夫人自然也一起退下。張氏親自去送他們。
廳堂中,沈藺如有些疲憊道:“方纔讓三位大哥看笑話了,爲了怕詩覃得罪長公主,不得不派人將她帶下去。”
劉深岸身爲中書省大人自然看的深,但沈銀秋也是他唯一親妹妹的女兒,就這麼入了長公主那個虎穴?
他嘆了口氣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推辭了?”
沈藺如搖頭:“之前長公主就不知爲何相中了她,本來是要今天給出答覆,沒想到卻發生了這些事。”末了,他喊來門外的小廝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二小姐和世子爺會呆在一起!”
那小廝能呆在沈藺如身邊自然是耳聽八方的人,一五一十的將瞭解到的消息告訴主子。
沈藺如聽完蹙眉不已,說了半天,還是沒有道出這兩人是如何碰在一起的。
劉深知一拍桌子道:“這是別人算計了,銀秋並不認識世子爺,從始至終都是長公主那邊在搞鬼。“
劉深岸道:“都說長公主霸道專制,她給出的期限從來都是要求在期限內解決,直至今天丞相府都沒有給出答案,意思豈不是明顯不願?用點手段就達到了目的。”
沈藺如眸光深沉,但他到底是沒有那個本事跟長公主對上,不提長公主的權勢,就憑着皇上對長公主的容忍,都不是他可以挑動對方虎鬚的。
劉詩覃被幾個小廝制住,等遠離了議事的廳堂之後,沈銀秋才上前兩步道:“現在已經離的很遠了,你們放開姨娘,我們會回院子。”
小廝看了看管家,得到管家點頭才放開了劉詩覃退後一步,形成一個包圍圈,不讓劉詩覃有回頭的機會。
沈銀秋挽着她的手臂道:“姨娘和我回院子吧,祖母也在我院子裡,你和她見見面?她還問起你呢。”
她太淡定了,淡定到一點都不像被定下親事的女子。
劉詩覃有些擔憂道:“你、你怎麼會和那世子遇上?是否他心生歹意故意壞你名聲?整個京城找不到一個願意嫁給他的高門第女!”
劉詩覃想的是對方看中她女兒的美貌和背後孃家外祖家的勢力而下手。
沈銀秋也不在意身邊的小廝們,抿嘴帶着無奈道:“我去後花園找祖母,期間出了點小事,我便讓千雲離開了一會,哪知路過假山的時候突然有個黑衣人將我拉進去,點了穴我就動彈不得了。等了一會另一名黑衣人扛着世子出現,世子爺昏迷不醒……”
接下來的話她有些羞恥,咬了咬脣才繼續道:“他們將我和世子緊緊靠在一起,直到張氏帶着將軍夫人和長公主過來,被發現之後我和世子手腳恢復了自由,可……已經洗不清了。”
劉詩覃這一番折騰下來,衣飾都有些凌亂,她隨意的整理着,語氣不善道:“本以爲她會在及笈禮上破壞,不成想是留了這麼一手。”
沈銀秋知道她在說誰,可她心裡更多的是懷疑長公主多一點,張氏再厲害也不能拿捏住世子,再然後她可沒有錯過張氏看見万俟晏的那副樣子,可不是認識的神態。
劉詩覃第一次有這麼煩躁的情緒,沈藺如一定會答應下來,難道她女兒要嫁到那鬼地方吃苦受罪?!
沈銀秋心裡也有些低落,卻被她很好的掩飾下來。兩人回到琉落院,劉大和劉二都守在門口,李二唯唯諾諾的低着頭,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不知道。
沈銀秋徑直的進屋,卻在路過劉二身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嚇破了劉二的膽子,他的賣身契還在沈銀秋的手中,生死都捏在了她的手中。
不過,沈銀秋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挽着在劉氏進了屋子。
劉老太已經起牀,在書桌旁欣賞個沈銀秋寫的是字帖,心裡很滿意也很驕傲,教出這樣的孫女。
聽見門開的聲音,劉老太擡頭,和劉氏對上了目光,母女相見,都只激動了一下,眨眼就恢復了平靜。
沈銀秋拉着劉氏走到書桌旁,跟劉老太撒嬌道:“祖母,你看看誰來啦。”
“娘……”劉氏也上前兩步,莞爾一笑道。
劉老太移開視線,哼了一聲,“你還記得我這個孃的嗎?”
“娘,還生氣呀?我知錯了,當初不該不聽您的話。”劉氏倔強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認錯,哪次錯了她不是梗着脖子說自己沒錯的?
劉老太手一抖,鼻頭有些發酸,“你知錯了?想不到我這老太婆還有聽到你認錯的這天。”
母女倆哪來的隔夜仇,說了兩句話就和好了。沈銀秋這才問劉老太道:“祖母,你怎麼突然跑去後花園了?沒有遇到什麼歹人吧?”
“後花園?祖母一直呆在你這房中,哪裡有去什麼後花園?” 劉老太笑着疑惑道。
沈銀秋和劉詩覃對視一眼,心裡都沉了下來。
她衝屋裡的千光道:“去把劉二叫進來。”
千光心裡一動,連忙出門去喚。
劉二進來屋裡的時候,心裡發虛的直冒冷汗,沈銀秋站在劉老太的身後,一向溫和的神色如今泛着冰冷的寒光。
沈銀秋盯着他道:“劉二,你特地來宴席通知我去後花園,說外祖母在那裡等我,可我祖母並沒有離開這房門一步,你如何解釋?”
劉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按照那人吩咐的做,至於最後怎麼圓回來卻沒人告訴他。
見他不說話,千雲大步衝到劉二面前打了他一巴掌,“小姐一向待你不薄!如果不是你耍花招讓我離開小姐,怎麼會!怎麼會……你個叛徒!”
這一聲脆響打的狠,劉二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劉大正守在門外聽裡面動靜,千光突然喊劉二進去,是什麼事不能讓他知道的呢?
突然聽的千雲大喊叛徒二字,差點讓他推門而進打死劉二,那混小子幹了什麼?早在之前馬車出事劉二提出丟下主子逃走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了個疙瘩。可這些時日相處起來,他竟然又相信了他。不同千光千雲在外面能聽到消息,劉大一直守在院子裡,消息匱乏。
劉二被打的帶上哭腔道:“主子饒命!小的只是聽從他的吩咐把主子引去後花園,但他跟小的保證過不會傷到主子,主子您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沈銀秋聽到他承認,心裡氣的不得了,她和他們也算是生死與共過了吧!一直沒把他們當做外人,那麼的信任,結果就是她的信任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劉老太不是傻的,聯想到之前外孫女問她爲什麼去後花園的事,就知道自己別人拿來做幌子了!她的眼睛驀然犀利,那種威嚴可不是沈銀秋能比得上的,劉二更是嚇的冷汗津津,也許是屋子裡的地龍燒的太旺了。
“劉二,你剛纔說的什麼。”劉老太很平靜的問道。
就是這種平靜,讓劉二不怕疼的死死磕地求饒:“老夫人饒命!是小的一時糊塗,小姐小姐看在以往的主僕情分,饒過我這次吧,念我是初犯,是我被豬油矇蔽了心,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