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頭餒直聞言立刻點頭道:“在在在,還在卑職這處放着。世子在此稍等,小的馬上去端過來!”
万俟晏嗯了聲,獄頭穩住腰間的垮刀,小跑着離開,那背影十分急促,雖然並沒有人去催他。
沈銀秋看着他拐彎不見的身影,心裡納悶了下也就沒有繼續糾結下去,因爲從一開始這些人對万俟晏的態度就很奇怪,就比如剛纔那個獄頭,一會自稱卑職,一會又自稱小人,把自己的姿態擺的越來越低,雖然獄頭的這職位確實不高。
獄頭走了,就剩下兩個呆傻呆傻的獄卒,頗有些無措的看着他們三個,讓沈銀秋懷疑他們到底是怎麼在皇宮裡存活下來的。
他們兩個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正了正帽子,有些口吃道:“世子,小的給您找把椅子來!”
另一個則道:“那小的給您沏壺茶水!”
万俟晏擡手阻止道:“不必麻煩,我取了證物就走。”
“不麻煩不麻煩!”兩個獄卒連忙搖頭,看起來更傻了。
沈銀秋問他們道:“你們爲什麼這麼怕世子呢?他很可怕嗎?”
“不!小的們是崇敬世子!崇敬不是害怕!世子爺那麼厲害,比少將軍都還厲害呀!世子武功高強,把別國的武士打的落花流水!還有那些貪官那麼可惡,就世子敢把他們都打倒!世子還不會看不起我們這些小人物,反正世子爺是英雄,沒有什麼事是世子爺處理不了的!”
沈銀秋聽着他們的話,看着他們眼中的色彩,深深的相信,他們已經被誰洗腦了。沈銀秋擡頭看着万俟晏,“你的形象在他們的眼中可真是偉岸,感覺你周圍都在散發着熠熠光輝,嗯我看到了,好刺眼呀。”
林澤噗的一聲笑出來,但他趕緊捂住嘴,發出幾聲咳嗽混淆之前的笑聲。就這麼一個上午不到的接觸,他已經對沈銀秋的特別刮目相看了,怪不得万俟晏要這麼護着沈銀秋,能讓自己感覺特別並能讓自己微笑的人,何其難得。
万俟晏也是哭笑不得的輕拍了一下她的頭,“別鬧。”
沈銀秋傲嬌的哼了聲,看向那兩個盯着她有些憤然的獄卒,頓時喉嚨一梗,不是吧,她剛纔的話確實有些說笑的成份在裡面,但也不至於讓他們敢這麼看着她表示不滿纔對,好歹她這張臉,大部分的人遇見都會給她一個好臉色,以及無限大的包容心。
兩個獄卒本想是想要反駁,聽到万俟晏對沈銀秋飽含寵溺的語氣時,頓時就收斂下來,他們是真的崇拜万俟晏,所以會很尊重他。也很快就猜到了這個站在世子身邊敢打趣世子的女人是誰。
他們低下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在万俟晏面前說多麼崇拜世子有多麼的羞恥。
沈銀秋覺得有意思,擡頭示意万俟晏去看忽然變的鵪鶉一般的兩獄卒。
獄頭很快就回來,手裡端着一個碗,打破了兩個獄卒的尷尬,宛如救兵。
“世子,這就是有毒的飯菜,當時等了又等都不見有人來取,小的還覺得奇怪呢。”獄頭的雙手捧着那個飯碗說道,微微用眼神示意林澤上來接。
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讓世子親手來接?而世子身邊的漂亮女人,穿着打扮氣度更不像丫鬟婢女,就只有那個穿着下人衣飾,毫不起眼的小廝纔是最適合來接手的。可惜對方一點都不機靈。
林澤接收到獄頭隱晦的目光,再看了万俟晏一眼,才狀似恍然大悟的上前接過那碗已經有點餿味的飯菜。
這味道並不好聞,但還不重,給他一種恍惚的感覺。畢竟這種味道他年少的時候並沒有少聞,有過那麼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飯菜都是這個味道。
万俟晏見林澤接過來以後,對着獄頭頷首,“辛苦了,這個碗裡東西都沒有人去碰過吧?”
“沒有沒有,世子放心,這證據落到小的手上後,一粒米都沒有少!”獄頭保證道,比万俟晏差不多的個子,低的不能再低,如果可以,他估計會選擇跪在地上說話。
万俟晏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道:“把這個飯菜上交給你的獄卒有沒有跟你彙報了什麼?”
獄頭還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想不起來了,他身後得兩個小獄卒彷彿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紛紛出聲提醒獄頭道;“有的頭兒,小張他們不是說已經拿耗子來檢驗過嗎?”
万俟晏看向他們:“他們可有說那耗子之後怎麼處理?”
兩個獄卒有些懵的搖搖頭,小聲道;“這飯菜有毒的話,那耗子也就死了吧,死了不就扔掉嗎……”
這個回答並不能讓万俟晏滿意,但又在情理之中,万俟晏朝獄頭點點頭道:“證據我帶回去檢驗了,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去找皇上身邊的公公詢問,那麼我就先走一步,你們繼續忙去吧。”
獄頭和兩個獄卒立馬彎腰應是恭送万俟晏離開。
沈銀秋走了十來步習慣性的回頭去看,果然見那三個獄卒都還站在原地,她不禁感嘆道:“他們對你崇拜如此,皇上竟然一點都不在意?”
也就是說,皇上抄那些罪臣的家時,讓其餘大臣的矛頭對準了万俟晏,但與此同時,也讓万俟晏得到了小人物們的擁戴。果然事情有壞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万俟晏沒有自豪的感覺,他搖搖頭道:“皇上對獄卒宮女這些並不會在意,他們在他的眼中就跟螻蟻一樣,即使崇拜我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沈銀秋嗯哼了一聲,“他不知道,螻蟻也能摧毀掉大樹。所以你真的不是故意籠絡他們的嗎?他們被你洗腦的也太可怕啦,完全是把你當做主子的地步。”
“我給他們洗腦?最多就是對他們的態度溫和些,讓他們受寵若驚一些,其餘的全靠他們自己腦補,如果我有那個能力,第一個就給你洗腦,讓你眼中就只有我一個人。”万俟晏嘴角微勾的說着,那些獄卒和侍衛嗎,真的不是沒有用,有的消息簡直比安插眼線來的快。
沈銀秋又不是第一次被調戲,早就能應對自如,意味不明的哼了聲。
端着一碗餿飯菜的林澤就有些尷尬了,被猝不及防的塞了一嘴的狗糧,這纔是万俟晏和沈銀秋平時的相處模式嗎。
他低頭看着已經喪失色香味的飯菜,不得不開口打散万俟晏和沈銀秋的對話,“這個,世子要怎麼處理?如果他們沒有處理後那隻曾經被拿來實驗的耗子,現在那隻耗子估計已經在惹事了。”
難辦了難辦了,找貓來抓老鼠都不行,那樣貓也需要處理掉了。
万俟晏瞥了眼林澤手裡的飯菜,“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皇上不會比我們還鬆懈,交給他處理,我只需要調查出這碗飯菜放了什麼,是誰送進來的。你出了宮之後不要再跟着我們。”
最後一句真是來的突然,林澤聽到的時候還愣了愣,片刻笑道:“世子這麼防備我懂麼不好,我在您的眼皮底下不是更讓您放心?何況我又不會妨礙到您什麼是吧?”
万俟晏瞥了他一眼,淡漠的說出兩個字:“礙眼。”
沈銀秋心疼的看着林澤,這簡直是會心一擊,她安慰林澤道:“雖然我很支持你尋找自己的真愛,但是千萬不要去找有婦之夫,加油!”
她剛說完,自覺自己很大度又很冷靜,結果剛說完就被万俟晏弾了個額頭,“腦瓜子不要想的太多。”
林澤也搖了搖頭有些失笑,“世子妃,小的覺得世子說的很有道理,您千萬不要想的太多。”
沈銀秋;“……”她感覺這個時候需要青葉在場才能拯救她脆弱的心靈。
“她想什麼是她的自由,你管不着。”万俟晏微微皺眉警告林澤道,他可以說沈銀秋,別人卻不行,他會不舒服。
沈銀秋嘿了一聲,林澤對這兩個人也是無奈了。
沒有絲毫阻礙的出了皇宮,万俟晏並沒有給林澤上馬車的理由,但林澤低聲提醒他道:“我是跟着世子和世子妃進宮的,出宮後卻不一起離開,難免會讓別人多疑吧,若是有人拿這事來做文章,那不是無事生非嗎。”
沈銀秋一聽有道理,跟万俟晏道:“讓他上來吧,哪怕半路把他扔下也行。”
就這樣,林澤又混上了万俟晏的馬車。
剛上了馬車之後,他就說明道,“半路下車我沒有本事甩開跟蹤他們的人,到時若是被人跟蹤到底,暴露了底細就麻煩了。”
沈銀秋幽幽的看着他,“你今天是怎麼了,就是賴上我們了唄?”
“正是如此。”林澤大方坦蕩的笑笑。
万俟晏準備動手把他給扔下去,但不知想到什麼,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林澤見他的敵意消除,就想着把手裡的這碗飯放到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暫時擱置,他還沒有行動,万俟晏就出聲道;“貫穿你小廝的身份,把證物端着。”
沈銀秋看着那個碗,都比林澤的臉大了,林澤這麼瘦弱,端久了肯定會酸。她嘆氣道;“如果是真正的小廝,是不能坐上馬車的,得跟在馬車旁邊跑,這樣一想,你會不會感覺沒那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