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銀秋是真的不知道將軍夫人是一品誥命夫人,但怎麼說,臣子服從君王。
万俟司徒被賜予國姓,万俟晏也算是皇親國戚了,連帶她也是,按照這樣來算,她這個世子妃的身份見了一品誥命夫人也沒有哪裡會低一級,低的……只是權勢。
將軍府如今前途一片光明,聖上很多地方都還需要將軍來出面鎮壓,那麼勢必是要安撫這個臣子的,水漲船高,自然就厚待了臣子家人幾分。不然人家那麼辛苦的保衛國家,回頭一看自己的妻兒還在受委屈,不說撂擔子不幹,心裡總是不舒服的。
自從使者來訪以後,這個崇尚武力的時代,讓將軍府更加受到聖上器重,其他的大臣也不敢怎麼招惹到將軍府的人。這就是之前柳家和唐家叮囑她們子女不要得罪人的原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國家大事再前,恩恩怨怨都要先放在一邊。
陸氏黑着臉,注意到情緒低落的女兒,對沈銀秋的厭惡就更加的深了,常言說得好,你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無論她做什麼都是礙眼的,而沈銀秋還什麼都不做呢。
她不想和沈銀秋多言,轉而看向長公主道:“公主和王爺怎麼看?”
陸氏這樣問,如果是正常人都會感到爲難,畢竟你家兒子都說不追究了,難不成他們還上趕着讓自家的兒媳受罰嗎?
然而万俟司徒和長公主還真不是一般人,他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修煉到高深的地步,接過陸氏的話,瞟了一眼沈銀秋道:“二選一,讓她留在將軍府照顧金秋將功贖罪,要麼就按照家規來責罰吧。”
沈銀秋聞言一臉淡定,不見任何的反應,她心裡在想,她竟然不知道侯府的家規,真的要打她一頓,或者關緊閉抄女戒女德嗎?
但都不是,陸氏瞥了她一眼,有些消氣道:“那就送去正庵認識自己的錯誤,長公主認爲如何?”
長公主微微頜首:“甚好。”
沈銀秋:“……”正庵,她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反正不是個好地方。
這些人真的有點好笑,陸護君都說不追究,長公主和陸氏非要自說自話的安排她懲罰。她有注意到陸荼芝漸漸振作的神色,看來正庵確實不是個好地方。
“娘,孩兒說了這不——”陸護君不怎麼滿意的看着陸氏,但被陸氏用眼神那麼一瞪,他就沉默下去,再怎麼說那是他的孃親,當着外人的面不給他娘面子的事,他做不出來。
陸護君看了沈銀秋一眼,她還是不爲所動,似乎不知道正庵是什麼地方。
沈銀秋確實是不知道,所以她凝視着万俟晏,希望從他的神情裡得到什麼信息。
万俟晏聽陸氏和長公主交談甚歡,勾脣一笑,眼中卻泛起更深的寒意,“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就想給我的世子妃定罪,看來要重新認識陸夫人了。想要治我夫人的罪,沒有確鑿的人證物證……”後續他沒有說出來,但他的微笑已經告知大家他的答案會是什麼。
沈銀秋眼眸劃過幾縷笑意,這簡直就是場烏龍,她感覺自己好像再跟一羣腦子有問題的人玩。但最殘酷的是,她還不得不配合着他們玩。
“晏兒,你這是做什麼?現在已經被這個女人迷惑到是非不分了嗎!”
万俟司徒又是第一次出聲的,幾乎只要万俟晏一出面他就會對着幹,沈銀秋十分心疼他的作風,論如何把一個人推離自己身邊,越遠越好。請向万俟司徒學習。
沈銀秋腹誹,你們纔是非不分!這奇怪的思維簡直讓她看不懂,弄走她對侯府有什麼好處?以爲這樣就會讓万俟晏回到當初的模樣嗎?天真!他身體不好的時候都能組建起自己的勢力,更被提現在身子康復,他想做的事,侯府還能攔得住不成?
她已經說累了,一個勁的默默吐槽,不再出聲,想着爭取了這麼多時間,萬童已經準備好了嗎?
万俟晏當着大家的面,親自把自己的茶水送到沈銀秋的面前,給她潤潤喉,同時輕飄飄的問道:“不可以嗎?”
差點讓沈銀秋嗆到,她掃了眼万俟司徒分外難看的神色,淡定的繼續喝水。
一時間,竟然都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万俟晏淡淡的看了陸氏一眼,“我們先告辭了。”
他接過沈銀秋的茶杯放回桌子上,牽起她的走起身就要離開。
沈銀秋心道,如果讓她這麼順利離開的話,萬童的安排用不上了。
當她路過陸荼芝面前的時候,陸荼芝伸手攔住她的去路,憋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道:“沈銀秋,你不能走。”
“講點道理。”沈銀秋常掛在嘴角的微笑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的她看起來也不好惹。
道理?陸荼芝以前可以講道理,但講不贏的時候還講那麼多道理做什麼?
她伸手攔着也不說話,這樣僵持着是有什麼意思嗎?
万俟晏直接把沈銀秋拉到自己的另一側,冷冷的瞥了一眼陸荼芝,“讓開。”
陸荼芝咬牙,竟然真的讓開了。
陸護君起身道:“子晏,今天的事別放在心上。”
沈銀秋暗自咂舌,他的夫人小產了,他不去看望,竟然跟万俟晏說別放在心上!這是想做什麼?
万俟晏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頜首。
張氏眼睜睜的看着沈銀秋要踏出這個屋子,心裡火燒火燎的,差點沒控制住站起來抓住她,連沈金軒都垂目,藏在衣袖裡的人緊握成拳,將手掌心按出血。
這些人,真沒用!竟然會被一個世子的話給嚇住!
陸護君這樣對他妹妹,真是好樣的,呵。
眼看沈銀秋就要踏出這個逼仄的屋子,幾個人都有些失望,最大的變數就是万俟晏。長公主雖然說恨着万俟司徒,但心裡依舊是十分在意的,她不會在他面前跟万俟晏交談什麼,也就導致了万俟晏開口,沒有人敢反對。
万俟司徒都治不了万俟晏,她們又能怎麼插嘴。而陸護君就更奇怪了,看起來竟是一點都不關心沈金秋的情況。明顯對万俟晏看重的多。
沈銀秋再次肯定,這些人就是來看熱鬧的。
當她擡腳邁過門檻時,沈金秋忽然出現,由兩個丫鬟攙扶着慢慢朝這走來,她面色看起來十分的差,那雙眸子看向沈銀秋的時候,卻是浸滿惡毒,甚至還有發紅的跡象,想必是氣極了。
就看她生氣的模樣,身子鐵定會落下病根。
沈銀秋低聲道:“看來這次,不會浪費萬童的安排了。”
万俟晏知道前因後果,對此也胸有成竹,他贊同沈銀秋心血來潮提出的方法,無非是爲了轉移她在其他勢力裡的關注。
如果她被人抓走,而他選擇入宮謀前程,這樣一對比,外人看來沈銀秋對他也沒有多重要了。
沈銀秋自然不知道他的打算,只收回了腳,等着沈金秋慢慢的走近來。小產不好好在牀榻上養着,出來吹風也真是辛苦她,這樣留下後患,一輩子的事後悔不及。真是太好了呢。
屋裡的人見她擡起腳又縮回,都齊齊的盯着她的背影,看她還有什麼話要說,從一開始沈銀秋就不停的反駁她們所說的線索。現在要離開了還能說什麼?
不負衆望的,沈銀秋轉身了,她一一掃過那幾個人的神情,計算着沈銀秋快到了門口了才道:“沈金秋來了。”
張氏和沈金軒怔然,女兒/妹妹怎麼可以出來再吹風?
陸氏是不怎麼信的,她覺得沈銀秋在開玩笑,如此公然蔑視將軍顏面,讓她氣憤不已,決意一定要好好整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沈銀秋!
得虧沈銀秋不知道陸氏在想什麼,不然一定是汗顏的神情,真以爲誰都可以跟她一眼想太多。
万俟晏已經決定將沈銀秋送走,倒也不覺得尷尬,直接把人牽回方纔的位置坐下。
此時,沈金秋還沒有出現,其他人對万俟晏兩夫婦的舉動很懷疑,不是說好要走的,咋麼又回來了?莫非沈金秋真的來了?
確實,不等他們多猜想一會,沈金秋就出現在門口,她看起來站都站不穩,倚着兩個丫鬟,不知道是不是勉強自己起來的原因,整張臉慘白慘白的。
這涉及到沈金秋,沈金軒沉默了這麼久再也忍不住了,嚯的站起來,她怎麼可以在這種情況下出來吹風。
收拾瀋銀秋可以慢慢來!
沈金軒快步走過去扶住沈金秋,張氏跟在他身後,和他一左一右的扶着沈金秋。這種情況下沒人要求他們遵守禮節,一來張氏和沈金軒的身份的不低,二則是他們緊張沈金秋,情有可原。
“哥哥,娘,你們來了。”沈金秋之前還能撐得住,看見最疼愛自己的兄長和母親,瞬間覺得很難受很委屈,語氣都聽的出來。
張氏心疼道:“孩子你下牀做什麼?孃親送你回房,不能吹風知道嗎?”
小產就跟坐月子一樣,一樣要好好的休養,不然對身體的害處是很大的。
沈金軒自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跟張氏道:“娘,你送妹妹回房,注意不要吹風受涼了。”
張氏此時正緊張沈金秋的身子,連忙點頭,擡頭準備跟陸氏說道一聲,雖然陸氏不會拒絕她送金秋回去,但他們知道該請示的還是要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