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華軒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門口,傲月的心變得一團糟起來,慢慢地坐回亭子裡,腦海裡思索着晚上該如何去面對夏侯逸軒。.
她曾答案過他,要陪他一起流浪天涯,雖然沒有下文,可是,她真的擔心夏侯逸軒會再堅持。
因爲,爲了阿蓮,她再也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
“小姐,奴婢先下去爲您準備晚上的衣裳!”小菊一聽說晚上要慶祝,自然也跟着開心,當然,粗心的她也並未注意到主子的不對勁。
“嗯。”傲月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低頭輕輕地啜着茶,將所有的煩亂盡數付於這茶水之中,一口嚥下。
“你不開心?”玉虎像以前一樣半蹲到傲月的身側,緊盯着她滿是糾結的小臉。
他的話讓傲月的思緒回到了他的身上,看到他陽光帥氣的俊臉,不由得輕輕地搖搖頭,笑了笑:“玉虎,我怎麼會不開心呢?”
“你在說謊,你的眼睛裡明明裝滿了不開心。”玉虎就像是一個純真的大孩子那般,儘管會說話了,可是,並不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感。
在這個世上,對他來說,最親的人就屬傲月了。
玉虎的話讓傲月差一點淚落,勉強地牽起一抹笑意,小手像往常一樣撫上玉虎的臉:“玉虎,有些事情你並不懂……”
“你並不愛五殿下,爲何還要答應嫁給他?”沒想到玉虎再一次語出驚人。
傲月的眼中劃過一絲慌亂,既而輕斥道:“玉虎,不要胡說,我怎麼可能不愛五哥呢?”心已開始怦怦亂跳起來,心虛了。
“我沒有胡說,你愛的人是三殿下!”玉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裡說這樣的不適合,而是繼續道:“不過,我覺得五殿下比三殿下更會疼你!”
“玉虎!”傲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吃驚地望着玉虎,他居然看得如此透徹,第一次覺得他不再是那個狼孩了。
“傲月,你不要生氣,玉虎雖然不懂什麼男女之情,可是,玉虎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玉虎以爲傲月生氣,連忙反握住了傲月的小手。
也不知道爲什麼,爲一次握着傲月柔弱無骨如棉花般的小手,總能令他狂躁的心平靜下來。
“玉虎,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懂,不能跟人亂說,知道嗎?”傲月怕他到處去亂說,那就麻煩大了。
“除了你,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我只跟你一個人說!”玉虎很認真地點頭,生怕傲月不相信他。
“嗯,我相信你!”傲月原本緊張的臉,慢慢的緩和了下來,莫名的,她就相信他,她覺得他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了人。
“我想去看看龍斌,可以嗎?”玉虎見她笑了,心中那塊石頭終於是落了下去。
“龍斌?”傲月這纔想起來,自己這些天光顧忙着,也忘記了去看龍斌了,於是,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看他!”
她有皇上的令牌,想要進出質子宮,那自然是不成問題,當然,她帶的人進去,那些人自然也不敢阻攔。
整天困在質子宮中的龍斌,見到傲月帶着玉虎一起來看他,自然是大喜過望:“傲月,謝謝你帶玉虎來看我!”
“龍斌,這些天,因爲一些事情耽誤了,所以一直沒來看你,你還好吧?”傲月忽然覺得讓一個孩子來承擔這一切,真的有些難爲他了。
龍斌卻是咧嘴一笑:“傲月姐姐,我知道你回來之後肯定很忙,所以沒事了。”或許是習慣了看傲月那一張陰陽臉,如今面對傲月這張美麗逼人的小臉,他總覺得有些不自然。
“龍斌,你在這裡都習慣嗎?”玉虎忽問道。
他這一開口流利的話語,倒讓龍斌怔了怔,繼而大喜:“玉虎,你會說話了?”
“嗯!”玉虎亦笑着點了點頭,指了指傲月:“是傲月爲我治好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龍斌開心不已,也不知爲什麼,從見到玉虎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覺得自己跟玉虎特別投緣,就好像,好像是兄弟一樣。
“看把你樂的,玉虎本來就會說話,只是太久沒有說了而已。”傲月笑着搖搖頭,看着比龍斌高出一個頭的玉虎,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龍斌,以後,你可能不再叫玉虎了,加個哥字吧。”
以前,大家都習慣狼孩,再到後來傲月給他改了名之後,大家就習慣了叫玉虎,現在,傲月想,要讓玉虎得到應有的尊重。
“倒是我忘了。”龍斌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繼而親切地叫了一聲:“玉虎哥!”
玉虎亦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看得出來,他很是興奮,只是,長期的壓抑讓他不習慣這樣的熱情而已。
看到他倆這麼開心,傲月也暫時忘卻心頭的煩事,起身打量着龍斌每天生活着地方,或許是因爲夏侯逸軒的關係,所以,夏侯天祥對龍斌也不是那般苟刻,這裡雖然不是奴僕成羣,但至少還能保障龍斌日常的生活。
一旁桌角上的小紙鳶引起了傲月的注意,她走過去,順手將紙鳶拿到了手中,只見上面寫着絹秀的一行字:紙鳶如我,細細的一根線就拴住了我的全部。
而下面同樣還有一隻紙鳶,上面亦寫着一行字:我瞭解紙鳶的苦,所以,我放了紙鳶,讓它自由的翱翔於天際。
看得出來,這兩句話都應該是出自一個人之手,而且這個人一定是個女子,短短的兩句話,卻將那女子心中的幽怨詮釋得淋漓盡致。
奇怪,這龍斌哪來女子之物呢?
正納悶着,沒想到龍斌眼角瞅見傲月拿着的紙鳶,馬上跑了過來,拿過紙鳶,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將它藏住。
“龍斌,這不是你的東西,誰的啊?”傲月揚了揚手中另一隻紙鳶,問道,她知道,能進出這裡的人幾乎是屈指可數,可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能進這裡,而且還是女子。
龍斌面上一熱,訥訥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的,是從天上飛來的,落在那邊的大樹上,我一時好奇,所以就爬上去拿了下來。”
縱然心中有疑惑,但他也不會對傲月隱瞞,只是,這些天,他一直在幻想着,這放紙鳶的女子,到底是誰?
青春萌動,處於情竇初開的少年,總能被一些莫名的事而感到心跳不安。
傲月算是明白了,敢情這紙鳶是從外面被風吹進來的,她順着龍斌指的大樹望去,心中亦疑惑,這誰人會到這質子宮附近放紙鳶呢?
“傲月姐姐,你放得這放紙鳶的姑娘麼?我想她丟了紙鳶一定很傷心,如果你認識她的話,麻煩你幫忙把這些還給她吧。”
傲月搖搖頭:“我不認識。再說,你沒看到這上面的話嗎?她是有心剪斷線,讓紙鳶自由飛翔,又怎麼可能再要回去呢?”
“也是哦。”龍斌傻笑着再一次拍了拍自己的頭,那憨厚的模樣,讓傲月不禁婉爾。
“好了,龍斌,我跟玉虎也該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過幾天,我們再來看你!”傲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剛見面又要離開,龍斌有些不捨:“傲月姐姐,我知道你很忙,不過,一有空,你一定要記得來看我!”
“會的了。”傲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與玉虎一同離去。
龍斌不捨地望着他們的背影,也不知爲何,那一藍一白的身影在眼前重疊一起,竟然出奇的美,有那麼一剎那的錯覺,他覺得這樣的兩人才更相配。
“我一定是瘋了,居然會認爲傲月和玉虎哥在一起才相配!”龍斌自嘲地笑了笑,收拾好心情,重新拿起一旁的紙鳶,喃喃自語:“姑娘啊,你比我好,至少你還可以出去放紙鳶,而我呢,就只能是待在這裡,整天看着高牆四角的天空。”
雖然做爲質子,失去了自由,可是,他並沒有後悔,至少,他的到來,讓天月國和宣國的百姓躲過了戰亂。
某處。
“二小姐,我們回家,若是晚了,夫人又該說您了。”樊希望與自己的小丫環站在某個小山頭,出神地望着剛剛被自己剪斷的紙鳶,越飛越遠,彷彿她的心也跟着一起遠去了。
她那張稚嫩的臉上有着與她年齡並不相稱的惆悵,在她這個年紀,是應該沒心沒肺的笑着,可是,她卻失去了笑的權力。
在樊府,衆多姐妹之中,她是最文靜的那一個,與大姐同母,可是,母親卻並不喜歡生性怯懦的她,相對之下,母親對大姐正望更加重視,她這個二小姐,常常被人忽視。
衆位姨娘明爭暗鬥,七姨娘仗着生了小弟弟更是不可一世,每天都生活在那樣的一個屋檐下,她覺得自己沒有開心的理由。
有時候,她總是在想,若是沒有生在樊家,那該多好!
所以,一有空呢,她就帶着自己的貼身丫環到這個離家不遠處的小山頭來放紙鳶,讓小小的紙鳶寄託自己的情懷。
“是啊,也是該回去了。”樊希望收回眼瞼,輕嘆一聲,似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那裡,一想到要回到樊府,她的心情便低落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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