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們只是進來求幾味穿心草回去救人而已,與您無怨無仇,您爲何要將我們抓來此處?”傲月邊說邊打量着眼前的情況。
幾間簡陋的小木屋相連在一起,與一旁的樹木幾乎是渾然天成,而他們正身處在一個偌大的花園中。
而在這片花園之中,最吸引人的,不是那些奇怪的花,而是那密密麻麻長在一起呈紫色的草兒。
“穿心草!”傲月忍不住驚叫一聲。
她只是在那本《萬毒之法》上看到描寫過穿心草,卻從未親眼見過,可是,就這麼一眼,她便認定,眼前這些閃着紫光的草便就是他們千辛萬苦想要找的穿心草。
一棵穿心草已然是難得,而這裡居然有成千上萬株,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令人激動無比的時刻。
“小女娃!看來你懂得還挺多的嘛,沒錯,那就是你們要找的穿心草!不過,就算穿心草擺在你們的眼前,你們也拿不走它!”老婆婆冷哼了一聲,倒也大方的告訴傲月,那呈紫色的草,正是穿心草。
“前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這裡的穿心草有那麼多株,而我們只要其中的一兩株就好了,您就大發慈悲,送我們幾株,我們定會一輩子記得您的恩德……”
“住口!”可還沒等傲月說完,那老婆婆卻突然大怒起來,消瘦的身子在略爲寬大的衣裙裡顫抖不止,看得出來,她很是激動: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發慈悲?哈哈哈!爲什麼當初沒有人肯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孩子?那個臭男人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我的孩子被人殺死,居然無動於衷!臭男人都該死!你們所有的人統統都該死!”
那本精緻的臉瞬間被仇恨與憤怒扭曲,那雙眸更如寒霜一般,直教人從腳底直升起一股寒意直衝腦門。
或許是同爲活在仇恨之中的人,傲月卻她扭曲的臉上找到了那種不爲人知的痛,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想必在這個老婆婆的身上必定有着一番痛切入骨的磨難,纔會變得如此偏激和仇世。
“嗷!嗷!”或許是老婆婆的模樣把一旁那個叫狼孩的嚇壞了,他抱着自己的頭躲到一旁,滿眼驚恐狀,身子瑟瑟發抖,看樣子,他像是個被嚇壞的孩子那樣可憐。
“狼孩!不要怕!婆婆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不怕!不怕!”老婆婆蹲到狼孩的面前,伸出消瘦的手將狼孩擁在懷中柔聲安慰着。
這極具母愛溫柔的聲音與剛纔那怨毒的聲音相比,儼然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人,此刻,她那麼溫柔的眼神,似可將任何的冰川融化,與剛纔的狠戾截然不同。
而狼孩在她的懷中慢慢的停止的顫抖,那眼中的驚懼也慢慢地消退,嘴裡嗚嗚的叫着什麼,像是在低訴着心底的害怕與委屈。
這一幕看在傲月的眼中是那般的不可思議,她相信,別說是她,就是天下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難以置信。
一個可憐而又惡毒的老婆婆,和一個大狼孩,居然如同親生母子那般相依相偎,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許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就在傲月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那老婆婆已然放開了那狼孩,起身緩緩地走到依舊昏迷不醒的夏侯逸軒身前,用手中那根虎杖將他垂在胸口的下巴撐了起來,她湊上前,像是在仔細打量着他。
“前輩!請您不要傷害他!”傲月卻以爲老婆婆要傷害夏侯逸軒,趕忙出聲阻止。
老婆婆聞言,身子像是僵了一會兒,將虎杖從夏侯逸軒下巴那裡移開,並慢慢地回過身,兩道刺骨的寒光直朝傲月望去。
傲月只覺得這兩道寒光,有如覆了魔力一般,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刺穿,後背居然有種冷颼颼的感覺。
可是,同樣倔強的她卻不允許自己退怯,挺了挺腰桿,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理直壯氣:“前輩,我們無意冒犯於您,只是求一味穿心草做藥引而已……”
沒等傲月說完,那老婆婆便啞聲問道:“小女娃,你很愛他嗎?”
傲月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答道:“是!我很愛他!”面對昏迷不醒的夏侯逸軒,傲月不想掩飾自己對他的感情。
即使她可以騙得了天底下任何人,可是,她騙不了自己,她愛夏侯逸軒,一如前世那個深愛着夏侯華軒的南宮傲月。
老婆婆聽到她這樣的回答,眼神更如霧上了一層冰,臉上亦寒霜無數:“那如果我要他死呢?”
“我知道自己不是前輩的對手,前輩若殺了他,我又不能殺了前輩替他報仇,那麼,我會陪他一起死!如他對我所說,就算是死,我們也能握着彼此的手!”傲月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
而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夏侯逸軒已然緩緩清醒過來,彷彿間,他剛纔聽到了她在說愛他,這是他清醒時從未聽到過的愛,此時,他感動,他開心,他甚至覺得就這樣死去又何妨,只因她愛他,一切都值得了。
可傲月的話卻似乎讓老婆婆變得更加激動了,她消瘦的身子在寬大的衣裙裡更擅抖如風中枯葉一般,就連握着虎杖的手亦微微顫抖。
“小女娃!你可知道,這個世上,唯獨男人的話最不可信!男人終究是負心漢,總一天,他會負你!會讓你遍體粼傷!”
“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負心漢!我永遠都不會負她!前輩!您聽清楚,是永遠!”夏侯逸軒忍着身上的不適,截斷了老婆婆的話。
“住口!”沒想到,他的一句話徹底的惹怒了老婆婆,她怒斥一聲,回手拍地就給了夏侯逸軒一個清脆的耳光:“男人最壞的就是這張嘴!說什麼永遠不負,大難臨頭的時候,卻還不是隻顧自己!所以,男人都該死!都該去下地獄去!”
老婆婆蒼白的臉因憤怒而再次變得扭曲可怕,緊握着虎杖的手背上青筋暴跳,每說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
像是深吸了一口氣,繼而轉身盯着傲月,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小女娃!只要你現在說不再愛他,並親手殺了他,我便讓你帶着穿心草平安的離開長恨谷!如何?”
與此同時,龍斌也跟着清醒了過來,當然老婆婆的話也一字不漏的傳進他的耳中,他幾乎是與夏侯逸軒一齊朝傲月望去,他亦想知道,傲月會作何決定。
“前輩,如果讓我親手殺了我愛的人而獨自活在這個世上的話,那麼,我寧願選擇跟他一起死去!”傲月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傲月……”夏侯逸軒眸中柔情百轉,輕喚着她的名字,而傲月卻報以微笑,四目相視間,萬種柔情都傳遍。
然而,他們這樣明目張膽的眉目傳情,卻更加惹惱了老婆婆,只見她手中虎杖猛地一敲,震得整個花園都在顫抖,跟着:“小女娃,不要再執迷不悟!你現在不聽我的勸告,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世間男人皆薄情,倘若有一天,他遇到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而負你,又當如何?難道到那個時候,你纔來求我幫你動手麼?”
傲月脣角微微一抿,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答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不會勞前輩動手,我會……”她下意識地望向夏侯逸軒,頓了頓,很堅定的說:“親手殺了他!”
她本就對夏侯家的男人都恨之入骨,也如這婆婆般只道天下男人都是薄情,可是,夏侯逸軒卻一次又一次征服了她的心。
她的愛可以給他,但是,如果有一天,夏侯逸軒也如前世的夏侯華軒那般負她,那麼,不用假任何人之手,她亦會殺了他!
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此生再揹負着愛恨,她的心將如何拼回原來的樣子?她或許會從此萬劫不復!
人就那麼奇怪,很多事情,不去計較後果,而等於傷了之後,才驀然發現,原來,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真的錯了!
傲月的話不但令夏侯逸軒與龍斌驚住了,就連老婆婆亦愣住了,因爲,她從傲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從傲月的眼中找到了相同的仇恨!
“哈哈……”老婆婆忽然發出一陣陣淒厲的笑意,那尖銳的笑聲令人恨不得把耳朵捂住,笑罷,她才指着傲月道:“小女娃!我老太婆沒有看錯,你的確不一般,只可惜,你愛上男人!聽我的勸,殺了他,你會活得更好!”
身爲男人,聽到眼前的老婆婆如此仇視男人,聲聲逼着傲月去殺人,夏侯逸軒亦忍不住“前輩!晚輩不知道您被何人負了心,讓您如此仇恨和難過,但是,您不能因爲一個人而否定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我愛傲月,真心可表日月,除非天塌地竭,否則此生此心永難變!”
“哼!”老婆婆重重地冷哼一聲,滿臉不屑:“說得比唱的還好聽!我倒要看看,你的愛有多真,你的心,你的情有多多遠!”
話音一落,只見老婆婆手中的虎杖一揮,那原本綁在夏侯逸軒身上的滕條應聲而斷,緊接着,在夏侯逸軒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反手拍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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