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偲偲一聽樊思琴鬆了口,自然是大喜過望,爲了表示自己信守承諾,於是,馬上跪地豎起三根手指對天起誓:
“娘娘放心,偲偲今日在此發下毒誓,在娘娘與殿下未敢相認之時,絕不會將孩子的身世告知任何人,否則,就不得好死!”
見她發此毒誓,樊思琴的臉終於是緩和了下來,輕舒了一口氣,一掃剛纔的怒色,伸手將李偲偲扶了起來:“好了,地上冷,就別跪着了,小心傷了身子。”
“謝娘娘!”李偲偲開心地流下了眼睛,她不是因爲感激,而是因爲,孩子終於是能保住了。
曾經死在樊思琴手上的孩子多到數都數不清,或許樊思琴是覺得自己這一世造孽太多了,況且這又是自己的親孫兒,也就這樣破例的慈悲了一回。
若是依她以前的性子,決計不會給自己和兒子留下這麼一個隱患,寧枉勿縱,可是,這一次,例外了!
也正是這次例外,而讓她在以後會後悔今天沒有狠下心!
此是後話。
且說傲月他們那邊,因爲失去解藥這個插曲,而讓夏侯逸軒等每個人的心裡都像是裝了一個大石頭。
這一晚,所有的人都幾乎沒有閤眼,誰也想不出來,明天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誰都不怕打仗,但誰都不願意打仗。
“三哥,很晚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說不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傲月見夜已深,夏侯逸軒卻遲遲不回去,再怎麼樣,這樣還是於情理不合,她不願意有人背後詆譭他。
“傲月,我回去也睡不着,我知道你也睡不着,就在這裡陪你吧。”夏侯逸軒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想陪陪她,在他看來,丟了解藥,傲月心裡會更難過。
“三哥,我說了,明天不會有事的,去睡吧,這太晚了,我也想休息了,再說了,儘管我們不在意他人,可是,這樣傳出去還是不好,我不要壞了你的清譽。”
傲月的意思已再明白不過,她現在是準王妃,在外人看來,這可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情了,如果她還如此深夜與夏侯逸軒獨處一室,軍中人多嘴雜,這若是傳回去了,對誰都不好。
再者,傲月顧慮的是,一旦夏侯華軒母子懷疑了她與夏侯逸軒之間有感情了,那隻會加速他們加害夏侯逸軒。
不管她的內心深處有多麼恨姓夏侯的男人,可是,對於夏侯逸軒,她從來都恨不起,甚至是對他有了別樣的情感。
她縱使能騙得了身邊所有的人,包括他,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騙誰都可以,可就是騙不了自己的心!
她害怕夏侯逸軒越陷越深,於是,也想過要疏遠他,可是,每一次,她都融化在他的溫柔與癡情中,她亦恨自己的心不夠狠。
不能爲難他,於是,她只能暗中爲難自己!
“傲月,我知道你並不愛五弟,那只是父皇的旨意而已,如果可以的話,回去之後,我願用太子之位來換你,可好?”夏侯逸軒如何不知她的心意,輕撫着她微涼的小手,柔聲撫慰。
傲月擡首望進他多情專注的眸底,有那麼一剎那,她想過要點頭,想過要放棄一切,與他一起去浪跡天涯。
可是,那些血淋淋的前生惡夢如魔一般又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任她揮之不去,所以,她猶豫了。
“三哥,這些事情回去再說吧,眼下是這邊關的事情要緊!”她避重就輕,撇開話題,不願意去直面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雖然沒有得到她一個肯定的點頭,可是,夏侯逸軒卻天真地以爲,她只是在擔心明天的事情,不想分心而已。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你也該休息。”他撫下身,在她光潔的額前覆上輕輕一吻,溫馨與甜蜜頓時流遍了兩人的全身。
夏侯逸軒有些不捨地離開了傲月的營帳,而傲月則呆呆地立在那裡,腦袋像是麻繩一般,亂成了一團。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麼?
她是回來的復仇的,不是回來談情說愛的,尤其還是跟姓夏侯的男人,她應該恨所有姓夏侯的男人,不是麼?
糾結寫滿了她整張臉,心亦從未如此凌亂過。
“看來,你與他之間倒是動了真感情。”仍是一身紅袍飄飄的風雲幽幽地出現在傲月的身後。
聽他的口氣,顯然剛纔兩人戀戀不捨的情景,全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一聽到身後傳來風雲的聲音,傲月的臉上頓是揚起了笑容,霍地回身,喜道:“風雲!你這幾天都去哪裡了?我還以爲你沒有來呢?”
一直沒有看到風雲出現,她真的以爲風雲還在宣城,卻沒有想到,他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說過,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雖然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風雲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可是,話裡卻總帶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這一路上,他總是不遠不近地跟着傲月他們,每一次看到夏侯逸軒看傲月的眼神,他就覺得心裡特別堵,想過要離開,來個眼不見爲淨,可是,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她,所以,還是跟着來了。
當傲月悄悄離開夏侯逸軒趕到這裡時,他自然也是跟在後面保護,在龍徹下令要將傲月他們射死的時候,他已經做了出手的準備。
只是,他沒有想到,傲月的應急能力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範圍,心中更是多了一分愛慕。
他藏匿這軍中,自然也知道了傲月解藥丟失這麼一回事,其實,他用鼻子也猜出來這藥是哪個傢伙偷去的。
不過,看到傲月眼中那隱藏的淡定,他不急於出來揭穿,他倒想先看看傲月有何良策。
他本想趁夜深來找傲月聊一會兒,可是,直到剛纔夜已很深了,夏侯逸軒卻一直還待在傲月這裡,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傲月爲他倒了一杯茶,並坐到他的身旁,小嘴一噘,嗔怪道:“你可真沉得住氣,來了也不來跟我打聲招呼,這幾天看我沒日沒夜的配解藥,也不出來搭把手。”
“你啊,活該!誰叫你一個人出來冒險,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非得把夏侯逸軒那傢伙削成兩半不可!”風雲瞪了她的一眼,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責怪,可是,傲月知道,這其中擔憂遠勝於責怪。
傲月像個孩子一般衝他吐了吐舌頭:“我就猜到了,你今晚鐵定會出現,怎麼樣,是不是有辦法幫我明天解圍了?”
“哪,這是你要的解藥,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順利,所以,悄悄地替你配了一副,份量對不對,我可不敢說,他們若吃出了問題,可別怪我!”風雲邊說邊從身上取出一小瓶子遞給了傲月。
傲月卻並不急於接過來,反倒是低頭也從自己的身上拿出另外一個小瓶子出來,晃了晃,笑道:“其實,我也早就料定有人會來偷走這個解藥,而且,解藥我在昨天就配好藏了起來,到今天才裝着完成的樣子。”
風雲一怔,爾後,不由得搖頭笑笑:“我早就應該想到,以你的腦袋,怎麼可能會出紕漏?看來是我低估了你!”
“那倒不是,只是我故意這麼做,就是想看看某些人的真面目而已。”傲月邊說邊將手中的小瓶子塞到風雲的手中:“不過,這個東西你得幫我保管好。”
“爲什麼?你有解藥,明天不就可以給那個什麼狗屁親王,然後再商議下一部的計劃麼?”風雲對於傲月的作法有些不解。
“風雲,龍徹現在是投鼠忌器,所以不敢輕舉,但是,此人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他在我這裡吃了啞巴虧,恐怕這幾日,早恨不得將我劈成數斷才甘心,所以,他也決計不會就此罷休,明天我想借此事給他一個警告,希望他能知難而退,我並不喜歡兩國就此開戰,而去傷那些無辜的百姓。”
風雲聽了傲月的話,顯然有些訝異,那雙消魂的鳳眼半眯起一條線,修長的手指把玩着垂落在肩上的黑髮,那模樣更顯妖嬈:“我說傲月,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心思居然如此重!我曾經以爲,你行事作風會像我一樣,全憑喜怒而爲,可是,現在的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傲月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也不知道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總之呢,明天你混在軍中,看我手勢行事。”
“是!南宮大人!”風雲收起小瓶子,一本正經地朝傲月作了個揖。
“你啊!”傲月嗔怪着,揮手小手在他的肩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你什麼時候纔可以正經一點。”
“難說哦,在你面前若正經的話,那我就佔不到便宜了。”風雲嘻嘻一笑,居然伸出蘭花指勾住傲月的下巴,將她拉向自己。
兩人以一種最曖昧又最唯美的姿式挨在了一起。
原本只是想和她開開玩笑,畢竟這些天,他一直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心中也是怪想念的。
可是,勾過來的下巴,近在眼前半張半啓的紅脣,卻讓風雲有些閃了神,那臉上原本的邪笑居然就僵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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