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拿錢堵上這個窟窿,要麼你就收拾東西回永昌侯府,到時候該出多少錢你就按照刑斯府的公文出吧!”
林氏全身僵住,一雙眼睛盯着喬宏遠黯淡無光,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伺候了十年,爲他生兒育女照顧老人的丈夫?
林氏寒心的同時,喬念惜在邊上也暗自嘆一口氣,面對十年的妻子說踹就踹出去,還指望他對誰真心呢?
口口聲聲說對章水心是愛,其實也是爲了滿足虛榮心吧?亦或者是因爲章源的關係。
否則,真心愛着的女人,怎麼會忍心看她受委屈呢?
“我……我……”
林氏抽抽噎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半晌,似乎也是想明白了,雙手猛然攥起來,咬着牙看向喬宏遠:“我給錢!”
當年出嫁的時候,老永昌侯給了兩箱金子,本以爲掌管着鎮國侯府的中饋根本用不到這些錢,卻不想辛苦了十年什麼都沒落下,反而將自己老本都掏空了!
林氏恨得直哆嗦,可又沒辦法,她心裡明白,哥哥現在對她還算好,是因爲永昌侯和鎮國侯府的生意和內在根基聯繫,一旦被休回家,哥嫂必定翻臉,到時候自己更是無處自居!
“這兩日我就將賬目清算一下,到時候拿多少出來會給你一個明細。”喬宏遠看着林氏,面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玷污老祖宗的名聲,還要賠給人家十倍的價錢挽救名聲,如今也是恨瘋了這個女人,讓她出一半已經是看在子女的份上了!
林氏應聲,起身的瞬間目光掃過喬念惜臉上,心裡騰地燒起一團火,扶着丫鬟的手猛然用力,疼得那丫鬟直咧嘴。
喬念惜看着林氏咬牙切齒的模樣,忍不住咧咧嘴,有心讓她把修葺房屋的二十萬兩也一起拿出來,可想了想似乎時機不對,只丟給她一個詭異的笑。
林氏氣得心口疼,實在不願意在家廟呆着,藉口準備銀子帶着自己的人離開。
老夫人長長出一口氣,雖然店鋪依舊是損失,可不知怎麼的心裡又多了幾分欣喜。
從上次崔媽媽查到林氏賬目有問題,老夫人就有了收回中饋的心,可畢竟顧忌永昌侯那邊,加之林氏後來也沒有太大的過失,一時間也不好開口。
如今妙芝堂的事情出來,正好給了老夫人一個機會,畢竟妙芝堂不是普通的店鋪,這次的事情,即便真的休了林氏,永昌侯也無話可說。
“明日咱們就開始對對賬目,查一下有多少需要賠償,另外妙芝堂裡的草藥也要徹底清查一番!”
老夫人一臉肅穆,說着話,扭頭看向胡大夫:“胡大夫是草藥方面的精英,這段時間麻煩你跟着一起查驗一遍。”
“是!”
胡大夫應聲,臉上同樣的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是陰沉無比,應聲之後轉身離開。
該決定的事情,差不多都定下了,眼看着老夫人要拉着陸氏去合賬,高氏不幹了,幾步走到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來。
“老夫人!求你讓念惜給我們說說情放我們出去吧!這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這一次,高氏是真哭了,哭得可憐兮兮,這段時間在家廟裡住着是受夠了罪!白天熱晚上冷,吃的都是清粥白飯,已經兩個月沒有見到肉了!
然而,老夫人對她裝可憐沒有什麼反應,聽她說“不是人呆的地方”心裡一團火騰地燒了一起來。
皇后給喬念惜賞賜那是因爲章源,高氏和喬初憐抄經是太后的旨意,你當這是菜市場買菜呢,還能討價還價?
更何況,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喬念惜見好就收纔是最爲妥當,再去求情那就是不識好歹,現在盯着她的眼睛可多着呢!
這樣想着,老夫人看着高氏的目光更是氣惱,手裡的柺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戳!
“你給我閉嘴!你若是在家廟待不下去就搬到花月閣吧!”
老夫人一臉氣惱,現在恨不得直接將高氏關起來得了!有用的事兒一件都幹不出來,添亂少不了她!
喬念惜跟着不由得撇撇嘴,花月閣啊,那不是剛回鎮國侯府林氏給的院子嗎?滿院子稻草,窗戶上淨是蜘蛛網,一吹風兩邊門框跟着晃。
白天是這樣的狀況,到了晚上那些蛇蠍蟲蟻出來,就更熱鬧了!
高氏一愣,滿臉的淚水跟着僵在了臉上,渾身哆嗦了兩哆嗦,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花月閣!那是關着犯了錯的下人的地方!老夫人這是……
想着花月閣的環境,高氏全身的血都涼了,扭頭看向老夫人正要張嘴說話,卻被裡屋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咳咳咳……”
半天都沒有響動的裡屋傳來幾聲輕咳,將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老夫人一頓,這纔想起本來,從進來一直就沒看見應該在家廟的喬初憐。
“祖,祖母來了?”
喬初憐氣若游絲,一邊說着,似乎還要起身下來。
“哎呀!你快別起來了!”
老夫人聽着喬初憐的聲音就心疼了,說着話轉身去了裡屋。
喬念惜扭頭看着祭月挑了挑眉毛,隨即轉身跟着往裡走。
“哎呀,你這是怎麼了?”就着燈光,老夫人看着喬初憐的臉色還真有幾分蒼白,一時間就心軟了。
喬初憐一臉病怏怏模樣,眼睛裡還帶着三分淚花七分悽楚:“祖母,憐兒,憐兒還以爲見不到您了呢!”
說着話,喬初憐眼裡的淚珠子就開始往下落,不似高氏那般嚎叫的哭嗓,只是默默掉眼淚。
喬念惜站在邊上看着,心裡忍不住直冷笑,什麼臉色蒼白,脖子上的粉還沒抹開呢!房間裡點這麼昏暗的蠟燭也是襯托環境的吧!
然而,喬念惜看得清楚,老夫人卻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些細節,聽着她這話,心裡也開始發酸。
這孩子身上的毒雖然解了,可住在家廟這種地方,身子一直都得不好的恢復,這麼多天一直就沒好利索。
畢竟是親孫女,老夫人這心裡也是疼着呢!
心一軟,老夫人下意識地看向喬念惜,張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聽喬念惜驚詫的聲音傳過來!
“哎呀,老鼠!牀上有老鼠呀!”
“啊!!!”
喬初憐聽到這句“老鼠”蹭的一聲從牀上蹦了下來,也沒穿鞋,光着腳在地上一個勁兒的上躥下跳,就跟老鼠在她身上趴着似的。
衆人看着她這般,愣住了!
剛纔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現在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這一跳就能上桌子的架勢,可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似乎感覺到周邊的安靜,喬初憐猛然一僵,擡頭看着老夫人看她的目光之中盡是惱怒,心裡咯噔一下!
壞了,露餡了!
喬念惜看着喬初憐反應過來,眼底快速閃過一抹了嘲諷,隨即懊惱嘆一聲:“哎呀,我還以爲是老鼠尾巴呢,原來是影子!真是對不起,嚇到二姐姐了!”
衆人聽着喬念惜的話,忍不住嘴角直抽抽,裡屋燈光昏暗,連人影都快看不出來了,你還能看出老鼠尾巴來?真是好眼力!
喬初憐氣得直哆嗦,恨不得上去咬喬念惜一口,可現在老夫人跟前,只能繼續裝可憐。
“祖……”
“有心思想別的,還是想着怎麼趕緊把經書抄完吧!”
老夫人冷着聲音打斷了喬初憐的話,也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一甩袖子扭頭往外走。
高氏和喬初憐傻眼了!
剛纔氣氛還挺好的,眼看着老夫人就要承受不住要幫她們求情,怎麼突然就到了這步田地?
是不是出現幻覺了?要不暈一下看看醒過來之後會不會回到剛纔老夫人心軟的時候?
然而,這顯然不可能!
看着老夫人離開,喬初憐都氣哭了,全身哆嗦眼淚撲撲簌簌往下落。
喬念惜太欺負人了!你不給求情就算了,幹嘛還得拆我臺啊!沒成功就算了,這樣多尷尬啊!
祭月看着喬初憐哭,忍不住咧咧嘴,你說你剛纔這樣跟老夫人哭多好?這是真哭,露不了餡!
喬念惜看着高氏母女氣得咬牙切齒,似乎還不滿意,扭頭看着祭月,故意提高了聲音:“祭月,快去把地上的匕首收起來,萬一三嬸想不開又要自殺怎麼辦!”
“是!”
祭月脆生生的應一句,往裡走到高氏跟前垂目往地上看一眼,又擡頭:“三夫人,你受累挪挪!”
高氏也聽話,叫她挪挪她還真挪挪,等反應過來看着祭月從腳底下撿起匕首後扭頭跟着喬念惜出去,心裡的火騰騰的往腦袋上頂,眼看就要炸開了!
這邊高氏母女快氣炸了,玉滿堂的林氏也一肚子火。
剛纔請了大夫過來給林媽媽瞧病,正好傷到了脊椎骨,也就是珍媽媽受傷的同一個地方,喬念惜這是故意的!
回來讓丫鬟出去打聽情況,回來思量瞬間,想明白的同時,沒頂的恨意開始往上竄!
喬念惜!她回來就是自己黴運的開始,她正是克自己的天煞孤星啊!
旁邊喬初穎也是一臉惱恨,前腳剛從家廟出來,後腳母親就給剝奪了掌家權,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以後自己怎麼辦?
母親連掌家權都沒有,太子會不會嫌棄自己?這樣說來,他都有一個月沒有給自己信兒了。
一想到太子,喬初穎冷不丁的一個激靈,雙眸之間泛起一抹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