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幹嘛!你倒是說呀!”
皇上見小太監不說話,一巴掌扇到他腦袋上,直接給他帽子掀飛了!
小太監雙腿一軟,撲通就跪在了地上,聲音也多了幾分恐慌:“回,回皇上,章將軍臨近皇都的時候攔下了霄州來的書信,如今他將虎符交給寧王殿下,親自率領三千精兵轉方向往霄州去了!”
“你說啥!”
皇上眼睛一瞪,滿臉的表情就僵住了,不,不光是表情,整個人就跟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眼睛都不帶眨的!
“皇,皇上……”
皇上的心情,曹德最能理解,瞧着皇上被抽走了魂一般,緊忙喊他一聲,同時朝小太監揮手。
小太監正心驚肉跳,看曹德讓他退下,跟逃命一般的離開,踉踉蹌蹌幾次都險些將自己絆倒。
也不知道是被曹德這一聲喚回神還是自己緩過來,皇上面色稍稍有了變化,一咧嘴,臉上的表情就扭曲了。
“章源!你這個老王八犢子!”
皇上張嘴就罵,如今管不了別的,心口一團火噔噔噔的往上撞,不發泄出來那就要冒煙了!
“朕等了你十八年,你就這麼對朕!你個不是東西的玩意兒!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皇上也是委屈大了,跳着腳罵街,一邊罵一邊哭,淚水順着眼角往下流,啪嗒啪嗒往地上落,面前的土地上直接溼了一片。
積蓄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全都換成了嘴裡的話罵出來,霹靂啪噠一大堆,也聽不清楚說得是什麼,反正到最後也不知道是缺氧還是累了,索性坐在地上嗚嗚的哭,那可憐的樣子,就跟都走丟了的孩子一樣。
望月山是高峰山谷,聲波被山峰擋住在山間迴盪,聽得人心發顫。
遠處等着的幾個小太監低着頭站得整整齊齊不敢說話,不光站得整整齊齊,全身顫抖的頻率也整整齊齊,心想見到皇上這個窘迫的樣子,回去該不會被滅口吧!
曹德站在邊上也是心疼,可現在又不能勸,所幸現在邊上沒人,只能扶着皇上讓他哭,自己眼眶也紅的不行。
“皇,皇上,要不咱們回馬車裡去吧!”曹德儘量用細柔的絹帕給皇上擦眼淚,這一頓哭,臉上的皮都快擦破了。
皇上抽抽搭搭不說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哭得太過慘烈,腦子缺氧,舌頭也不利索,現下除了嗡嗡嗡的耳鳴和一片空白的腦子,什麼都沒有。
曹德扭頭朝着章源本來應該來的地方看一眼,嘆一口氣,別說是皇上了,他自己也想哭!
可現在不是他哭的時候,嘆息之間伸手給皇上順氣,儘量勸:“您這火若是發泄了,咱們就回去,奴才好給您出主意。”
一聽曹德有主意,皇上立馬停止了抽泣,扭頭看着他,一雙眼睛腫成了兩個燈泡:“你……你有什麼……辦法!”
皇上不受控制的抽搐,一句話愣是分成了好幾次才說完,跟剛纔罵街的利索勁兒簡直差得十萬八千里。
“咱們先去馬車裡!”曹德伸手將皇上拽起來往馬車的方向拉。
皇上還是有些懵,彷彿還沒有從剛纔的情況恢復,任由曹德拽回了馬車。
上車,曹德先給換上用溼手巾潤了潤脣,卻沒給他喝水,皇上這一抽一抽的再嗆到嗓子眼裡就麻煩了。
“你,有……什麼辦法!”皇上依舊惦記着曹德的話,稍稍穩了穩心神,又接着問。
“如今看來,章老將軍還是憋着一口氣沒散開,既然他不願意回來,咱們也只能讓小王妃幫忙了。”
曹德擡頭瞧皇上一眼,稍稍整理一下思路,繼續說:“如今剛好霄州的事情是凌王殿下在處理,不如這個時候就連小王妃也派出去,到時候您好好交代交代,讓她跟章老將軍相處的時候替您說說好話,說不定回來之後就沒事了。”
“這,能行嗎?朕將惜惜派到那麼危險的地方,那老王八犢子回來不得跟朕跳腳?”
皇上對曹德的話倒是同意,就是怕章源埋怨自己對喬念惜不好,事情沒辦成不說反倒讓關係更加僵化了。
曹德瞧皇上皺起眉頭,脣畔一勾帶出一抹娘味兒:“哎呦我的皇上!雖說霄州的事情小王妃沒有參與,可其中不少部署和籌劃也是凌王從她這裡得來的呀,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如今他們夫妻檔一起執行任務有什麼不好?只要您說通了他們兩個,讓他們心甘情願,章老將軍就是有火也得自己滅了!”
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抽搐,跟着曹德的話往下想,心裡密佈的烏雲瞬間就跟着散了。
對呀!讓他們兩個一起去,章源那老東西對夜玄凌是沒得說,如今加上喬念惜一起,只要他們說是自請過去,他就發不出火來!
喬念惜這丫頭的機靈勁兒皇上是親眼見的,拿下章源定是沒有問題,到時候他們一起回來,還怕章源跑了不成?
“行!現在就回去下旨派他們去霄州!”
想明白這一點,皇上臉色瞬間變化,一巴掌拍在座榻上,催着往回走。
曹德瞧着皇上這急性子心裡不由得一抽,得嘞,您是皇上您說了算!
招呼着邊上站成一排迎風顫抖的小太監過來,一幫人慌里慌張又往回跑。
章源半路截了密函的消息傳到鎮國侯府,衆人也傻了眼,喬宏遠站在大門口一臉懵逼的張着嘴愣是沒半天沒合上。
這,這是幾個意思?
私自截獲密函,章源這是簽訂了停戰條約太高興了,拿腦袋往牆頭上撞嗎?
這輩子除了逼宮再也沒有見過這麼明目張膽的找死絕招了!
不光喬宏遠,後院這幫人也變了臉色,如今看着喬念惜的目光瞬間就冷了下來。
“章,章將軍這次可真是不知死活!”
喬初喜站在老夫人跟前,臉上顏色變了好幾變,最終眼珠子停在最開始的地方,扭頭一臉擔憂的看向老夫人。
“如今咱們家裡跟章將軍有關係的就是三姐姐了,還是委屈三姐姐再去寒光寺住幾年吧,免得咱們全家都受到牽連。”
如今喬初穎喬初憐都被罰在家廟裡,喬初然根本不用考慮,喬念惜再走了,這鎮國侯府可就她喬初喜的天下了!
林氏知道喬初喜的算盤,可聽着她的話也正合了自己的意思,左右自己在這裡她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也就站在一邊看戲了。
喬念惜本來對章源的事情沒有什麼反應,可如今聽喬初喜提到了自己,再沉默就有些對不起自己了。
心裡想着,喬念惜偏頭看喬初喜一眼,挑了挑眉毛,正要說話,卻不想老夫人先開了口。
“你給我閉嘴!”
話一出口,老夫人手裡的柺杖就跟着提了起來,可喬初喜畢竟是孩子,又是疼了這麼多年的心尖肉,這個手也實在是下不下去,最終戳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悶響撞在衆人心上,原本就繃着的一根神經抻得更緊了。
“哪裡都有你!”
老夫人一雙眼睛帶着凌厲朝着喬初喜就瞪了過去,見到她低下頭,又轉向衆人:“若是真的牽連到鎮國侯府,我跟念惜一起搬出去,離你們遠遠的,你們好好活着!”
老夫人帶着怒氣,一句話出口,伸手拉着喬念惜就要往外走。
衆人一看這架勢,哪裡還敢多說?呼啦一下子全都上去拉,又是說又是勸,亂亂糟糟的折騰了半天才勸住。
這邊衆人正亂着,一道聖旨在衆人預料不及的到了鎮國侯府!
宣喬念惜進宮!
老夫人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扭頭看着喬念惜,眼神閃爍良久,最終拉着她的手更緊了幾分。
衆人因爲害怕被牽連也是一臉驚慌,如今看着喬念惜又跟她剛回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果然是天煞孤星,這回來還不到半年,鎮國侯府全家都要被她牽連到滅門了嗎?
陸氏和喬欣雨也是一臉緊張,若是在家裡她們還能說上幾句話,可如今是惹怒了皇上,她們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喬念惜瞧着家裡衆人的表情,心裡嘆口氣,對着老夫人和陸氏勾脣寬慰一笑,多餘的話沒有說。
稍作整理走出內院往大門口走,喬宏遠正在跟曹德說話,那一臉的殷勤,簡直是要將他供起來早晚一炷香晨昏兩叩首的節奏。
這般諂媚,也真是不要臉了!
喬念惜往外走,脣角悠然飄出一抹冷笑,瞬息之間消失不見,擡腳出了大門,對着曹德盈盈一禮:“念惜見過曹公公!”
“哎喲,三小姐折煞老奴了!”
曹德緊忙伸手去扶,目光在掃過喬念惜臉色的空檔,脣畔勾起一抹狡黠,不浪費時間,直接伸手往馬車邊上請:“皇上還在等着,咱們這就啓程吧?”
“是!”
喬念惜起身,順着曹德手往馬車的方向走,面上神情平靜沒有與平常沒有任何區別。
上了馬車正要走,曹德似乎想到什麼,停下腳步添了一句:“祭月也跟着來吧!”
衆人愣住,眼看着祭月也跟着上了馬車,心裡咯噔一下。
完了!
將祭月都收回去了,這是要回不來了!皇上果然是盛怒之下要殺了喬念惜嗎?
章水心死了,鎮國侯府從此跟章源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不光是章水心,衆人此刻恨不得自己跟鎮國侯府一點關係都沒有!
微涼的秋風捲起地上的落葉吹過,衆人感覺到一股寒涼從表裡直接滲透到身體,全身的血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