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大姐姐病了,就過來瞧瞧,我也是不會安慰人,惹惱了大姐姐,真是……”
一邊說着,喬初憐伸手拿着絹帕在眼角擦了擦,一臉委屈難過的模樣,說話之間不着痕跡的撩起眼皮偷眼看林氏。
“你滾出去!”
喬初穎強撐着一口氣朝喬初憐喊,如今林氏來了她有了主心骨,隱藏着那股狠勁兒也跟着帶了起來。
“大姐姐,你別這樣……”
喬初憐跟受了什麼委屈一樣,聲音裡都帶了哭腔,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林氏橫目拿眼擰了喬初憐一眼,知道喬初穎不能再受刺激,只能壓着心裡的火趕人。
更何況,喬初憐畢竟是三院的孩子,要懲治她也得做個套兒讓老夫人動手。
“我知道憐兒心疼大姐姐,可你大姐姐身體不舒服心情難免不濟,你就先回去吧!”
一句話說完,林氏扭頭安慰喬初穎,再也不搭理她。
喬初憐當然聽得出林氏的意思,眼皮一翻撇撇嘴:“是!南州黃連有了新貨,明日我讓娘給大姐姐送些來,祛火是最好的。”
喬初憐一臉真誠,可這出口的話險些讓林氏也炸了毛。
林氏攥起的雙手直哆嗦,眼看着就要站起身來,卻被邊上的沈含韻拽了一把,愣神之際又冷靜幾分坐了回去,伸手給喬初穎擦汗不搭理喬初憐。
現在老三手裡的聲音正在關鍵時刻,犯不着爲了喬初憐鬧得不痛快。
喬初憐欣賞夠了這對母女吃癟的模樣,挑挑眼角帶出一抹得意,轉身拽着冬兒出了家廟,剛出門又聽到裡面傳來杯盞落地的碎裂聲,眼珠子往上一翻,那叫一個痛快!
林氏將喬初穎摟在懷裡安慰,眼帶寒光的往外面看,餘光似乎拍瞟到個人影,冷聲一吼:“誰在外面,滾出來!”
這一聲帶着滿腔的怒火,連旁邊的沈含韻都一哆嗦,險些將倒好的熱茶打翻。
衆人繃緊了神經,目光齊齊落在門口,本以爲又是一個來看熱鬧的,可瞧着走出來的是喬初然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神。
“母,母親,是我……”
看着林氏眼裡的怒火,喬初然臉上不由得帶出一抹緊張,隨着進了裡屋,遠遠地就停下了腳步。
喬初然剛纔在外面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喬初憐擠兌喬初穎,她不敢說話,也不敢讓人看見,一直就躲在後頭。
“你來做什麼!”
見是喬初然,林氏臉色稍稍緩和幾分,聲音卻依舊帶着幾分陰冷。
這孩子天生膽小跟人說話臉都會紅,定不會找什麼麻煩,可這個時候看見誰都煩,不由自主的對她也沒什麼好氣。
人的潛意識裡都有一種欺軟怕硬的隱藏意識,特別是對她這種沒脾氣的,一時間林氏沒撒出去的火就衝着喬初然來了。
喬初然面上一白,偷眼看了林氏一眼緊忙又低下頭來,搓了搓雙手:“李,李姨娘聽說大姐姐要抄佛經,讓我送來了綿竹筆和桃花油,對手指關節有保護不容易出繭子。”
說話之間,喬初然將手裡的東西往林氏跟前一遞,眼神閃爍帶着幾分緊張,依舊不敢擡頭看她。
林氏一頓,低頭瞧着她手裡的綿竹筆和桃花油,臉色一僵,再看喬初然一臉緊張,稍稍多了幾分不落忍,伸手接了過來。
李姨娘向來是個平緩的性子,不爭不搶也沒添過麻煩,如今拿過來的東西也確實是真心的對喬初穎好,想着剛纔那樣厭煩的態度,多少有些尷尬。
“回去告訴李姨娘,東西你大姐姐會用的。”
林氏如今聲音緩和下來,看着喬初然依舊滿臉緊張,暗自嘆一口氣,從衣袋中掏出一個小銀裸子:“這個給你和李姨娘買些點心。”
喬初然聽着林氏的聲音軟下來,不由得鬆一口氣,不想擡眼看到跟前的銀裸子,脣角一抿,心裡那根弦又繃緊。
“不,不用了,謝謝母親,然兒這就回去了!”
一句話說完,喬初然扭頭就往外走,步履匆匆的好像後面有人追她似的。
林氏拿着銀裸子的手蕩在空中,看着起喬初然逃跑一樣的往外走,脣角抽了抽。
不要就不要吧,這樣的性子以後也指望不上,她們老老實實地砸侯府生活不找麻煩就行。
眼看着喬初然的身影消失在家廟,林氏扭頭再看喬初穎氣得嘴脣發紫說不出話,眉心又擰了起來。
一時失意就讓這幫耗子猖狂起來,不跟她們計較還真就翹尾巴上天了!
等着吧,且讓她們蹦躂幾日,等緩過勁來一個一個都別想逃!
這邊林氏氣得心口窩子疼,延壽院那邊喬念惜伺候了老夫人休息往回走。
“小姐,您今日是怎麼了?雖說那手鍊不值錢,可也是南陽王妃親手做的,拿出去是體面啊!”
祭月不樂意喬念惜將東西讓出去,如今說話之間就撅起了嘴,好像受委屈的是她一樣。
喬念惜腳步放緩,扭頭朝她一眼,眉角挑開帶出一抹狡黠:“喬初憐想要就給她唄,反正有毒的東西我不會戴”
“有毒?這怎麼可能!”
祭月一凜,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喬念惜,下巴險些掉在地上。
這可是南陽王妃送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有毒!
瞧着祭月這樣大的法反應,喬念惜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蹙眉細想瞬間,開口:“將南陽王妃的資料給我一份,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說話之間,喬念惜臉上多了幾分嚴肅,清澈的水眸之間瀲灩其華卻又讓人看不透。
剛纔和老夫人聊天的時候瞭解到,南陽王妃這個人很隨和,年年都會讓人帶給皇宮和朝臣家屬一些南疆的特產,從一些精緻的小工藝品到地方特產什麼都有。
加上說手鍊有毒的時候,祭月一臉的難以置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南陽王妃這個應該是品性不錯的,若不是南陽王妃這個源頭出現問題,那便是其他環節不對勁。
從南疆一路到皇都,這批手鍊有人運送,有人接收,內務府做記錄,派發到各府,其中每個環節都有可能出問題。
不過,手鍊上的雞母珠從形狀到色澤都跟普通的相思豆幾乎沒有差別,這樣的完美恰恰成了這件事的一個突破口。
皇都沒有人做得出南疆本土人的手藝,而且,雞母珠生長在南方,有劇毒,若不是對這東西很瞭解,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險將雞母珠磨破皮,也不可能打磨得出這樣一家亂真的珠子來。
可這其中的目的究竟是想栽贓陷害南陽王妃還是想借刀殺了喬初穎,亦或者原本目的是殺了自己,這就不得而知了。
祭月應聲,轉身不知道在空中做了個什麼手勢,邊上修理園圃的花匠隨即起身離開。
喬念惜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原來是暗樁!
自己這樣的敏感都沒有察覺到那人的不對勁,可見夜玄凌身邊的人是有多可靠!
難怪那廝平常都是漫不經心的態度,原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這掛開得逼格真高!
花匠不見了蹤影,喬念惜這才收回跑偏了的思緒,一路聽着祭月對南陽王妃的評論,不知不覺就到了醇香園。
進門,知畫依舊如往常迎過來,接了祭月手裡的東西正準備往裡面領,卻不想被喬念惜喊住。
“你別忙活了,我和祭月先去歸雲那裡。”
喬念惜一句說完,扭頭往歸雲住着的偏院走去。
知畫拿着東西愣了一下,看着喬念惜臉上的嚴肅,心裡憑空多了一絲緊張。
晌午十分出去的時候還是高高興興的,莫不是出了什麼事請?
擰着頭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旁邊的珍媽媽過來拽了她一把:“想什麼呢!小姐怎麼交代的咱們怎麼做就是,心思用在怎麼伺候好主子上纔是正路!”
知畫一愣,扭頭看珍媽媽眼,隨即點點頭,也不多說,拿着東西往裡屋走。
雖然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回來,可該準備的還得準備,珍媽媽說得對,作爲奴婢要將心思放在怎麼伺候好主子身上!
珍媽媽嘆口氣,轉身回去繼續手邊的事情,上次韋媽媽害自己兒子,三小姐不但將孩子救回來,還給自己出頭撐腰,如今又送孩子唸書,遇到這樣的主子,是祖上燒高香積來的福分,別說對她忠心不二,就是替她擋刀也是心甘情願!
喬念惜沒工夫理會其他事情,和祭月徑直到了歸雲這裡,進門瞧見滿院子的草藥,脣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大姐,你在院子裡曬藥沒人管,可在牆角養老鼠是幾個意思?
“小姐,那是靈晏不是老鼠。”
祭月擡頭看喬念惜咧嘴,知道她是認錯了,忍着笑解釋。
歸雲主攻毒,別說毒花毒草了,即便是蟲蟻蛇蠍都是可以拿來提煉的藥材,院子裡這點不過是她煉藥室的冰山一角!
喬念惜扭頭看祭月一眼,眼皮哆嗦了兩哆嗦,不是老鼠啊……可長那個德行還是讓人下意識地想拿石頭砸啊!
“你一臉飢餓的表情盯着我的靈晏看,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歸雲剛纔在擺弄毒草,如今弄完了扭頭剛好看到喬念惜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着籠子裡的靈晏看,薄脣一碰,張嘴就逗她一句。
“不不不,你自己留着享用吧!”喬念惜說話之間往牆角又瞥了一眼,一臉嫌棄的擰起了眉頭,再也不看。
喬念惜感覺院子裡突然之間一陣陰風吹來,引得她冷不丁一個哆嗦,下意識地離着那籠子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