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宏遠被喬念惜這冰冷噬骨的表情嚇醒,聽着她後面的話更是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兩哆嗦,不受控制的往後退出兩步。
衆人順着她的話往下想,越發的覺得喬宏遠真不是個東西,特別是陸氏,拽着喬欣雨的手,不停地顫,眼看着就要站出來。
然而,不等陸氏站出來說話,喬念惜再次轉向喬宏遠開口:“之前豐元宴會是個什麼情況,大家都明眼看着,皇后想懲治誰就如同動動小手指一樣簡單,您當真以爲這道聖旨是爲了給襄陽侯府一個交代嗎?”
一句話,說得衆人都愣住,回想之前豐元宴會的場景,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思量。
的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當日皇后對喬初穎不喜,保不齊就是藉着這個機會懲治她,喬念惜若是求情那不是作死嗎?
更何況,說起來喬念惜也是受害者,你們這麼不要臉憑什麼讓人家感恩戴德?
衆人是這樣想的,如今看着喬宏遠和林氏的目光就不對了。
不光是陸氏,連帶着高氏都有點可憐喬念惜,不過,可憐歸可憐,她可不會幫着哪一邊說話。
喬宏遠眼珠子充血,一張臉跟煮熟了的豬肝一樣紅得發僵,隱忍了一天本想着回來找喬念惜算賬,卻不想一肚子的憋屈惱發不出來,反倒讓人斜着眼睛看。
滿腔的怒火騰騰的地往上撞,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喬念惜,正要再次發飆,猛然聽到外面通傳一聲“凌王殿下駕到”。
喬宏遠冷不丁聽到“凌王”兩個字,一個激靈,就像脹了氣的蛤蟆正準備蓄力發招,被一鞋底子拍下來,瞬間撒氣就慫了。
要不說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呢,喬宏遠這一激靈,腿肚子也跟着擰,一時間沒注意腳底下,只聽咔嚓一聲,崴了腳。
齜牙咧嘴一晃身子,下意識的往後挪了兩步,卻不想前兩天前廳剛引進了兩池荷花,如今喬宏遠就踩在池邊上,隨着身子晃悠,只聽撲通一聲,衆人眼看着池邊濺起一個巨大的浪花,下意識地朝四處散開。
晃神之間見喬宏遠就進了水池子,等大家回過神來往池子裡看得時候,都傻了,如今池中荷葉搭在他的肩膀上,配着那滿身的紅點連星從水裡冒出來,乍一看跟水鬼一樣。
喬念惜站得最近,就在水濺上來的瞬間被祭月拽了一般,險險沒有弄溼衣服,可平靜下來還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往池子裡瞅。
心想,這要是以跳水的評定標準來判,一分都沒有!這完全是轉體一百八十度平鋪式入水啊!
“快,快將老爺拽上來啊!”
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朝着身邊的小廝喊一聲,滿臉驚慌錯亂。
不等小廝過去,琥珀一個翻身已經將喬宏遠從水裡拽了出來。
上岸一身風吹來,引得喬宏遠一個哆嗦,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剛纔跑出去的小廝拿着衣服回來,衆人七手八腳的給喬宏遠裹上,不等喘一口氣,夜玄凌慢不悠的腳步踏了進來。
“參見凌王殿下!”
衆人見到夜玄凌那身幻紫長袍的瞬間,齊刷刷跪下,隨着一聲請安之後,除了喬念惜全都耷拉下了腦袋不敢擡頭。
夜玄凌看着喬念惜心情還算不錯,臉上神情稍稍緩和幾分,揚起胳膊朝她擺擺手。
喬念惜倒也不客氣,徑自起身就朝他走了過去,自然的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暖意穿過指尖,讓她稍稍陰起的霾瞬間散了。
“喲,鎮國侯這是練得什麼功?”
夜玄凌不讓衆人起身,而是轉臉看向喬宏遠,深邃的眸子裡微微眯起,帶着一股邪魅。
剛纔着衆人急忙慌的將喬宏遠從水池裡出來裹上衣服,卻沒有來得及清理腦袋上的雜物,一片碎了的葉子沾在頭髮上,還往下滴答水,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在喬宏遠的眼角處,乍一看還以爲他在哭!
喬宏遠正冷得只哆嗦,突然聽到夜玄凌點了他名字說話,全身神經繃起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只感覺小腿肚子一疼,抽筋了……
邊上小廝下意識的想過來扶,可眼下夜玄凌還沒讓起,身子晃了晃愣是沒敢動。
喬念惜脣角一顫,隨即很快抿成一道線,強憋着笑,臉都漲紅了。
夜玄凌斜眼瞧見這丫頭憋得難受,脣角勾了勾,朝衆人擺擺手讓起身,徑直拽着她往邊上走去。
衆人又是一頓慌亂,七手八腳的給喬宏遠順經絡,等喬宏遠的腿緩過來,卻見夜玄凌和喬念惜已經坐在邊上喝起了茶。
大家心裡直抽抽,卻又敢怒不敢言,雖說喬念惜這般有些不合情理,可想着喬宏遠之前的話,也就理所當然了。
衆人再次安靜下來,夜玄凌這才扭頭,手裡的象骨扇沒有展開,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手心,讓人心裡跟着顫。
“鎮國侯平常嚴肅之外,竟然還有這般隨意的時候,本王可真是重新認識了你!”說話之間,夜玄凌脣角翹起,邪魅的雙眸在衆人臉上掃過一遍。
“實屬意外,讓凌王見笑了。”
喬宏遠強撐着快要虛脫的身體,咧了咧嘴,本來是想笑,卻不知這笑比哭還難看。
一輩的臉全都在今日丟光了!這是造的什麼孽!
喬念惜瞧這大爺一臉“坑人”的表情,撇撇嘴,正想着,卻聽那磁性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說起來,你們家那位貞潔烈女的嫡出大小姐呢?”
這話一出,鎮國侯府衆人除了喬念惜臉色都變了,擡頭看着夜玄凌含笑的臉,一時間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衆人猶豫着不說話,旁邊的祭月往前一步到夜玄凌跟前,開了口:“回殿下,喬大小姐接了皇后給她賞賜的金邊布衣和檀木木魚太過激動,奴婢唯恐她傷及小姐,便扔了出去。”
聽着祭月的話,鎮國侯府衆人身子又是不受控制的晃了晃,本想說話,可擡頭瞧着祭月臉上的陰冷,到了脣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林氏一雙手死死地攥着,指甲都快要摳進肉裡了,長這麼大她都捨不得動喬初穎一個手指頭,如今在家裡卻被一個丫鬟生生往地上摔,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要不是喬念惜這個天煞孤星,她們也不會這般倒黴,都是她這個禍害!
想着,林氏腦子裡快速旋轉,還沒等她想明白怎麼對喬念惜使陰招,卻聽邊上那閻王的聲音再次幽幽的傳了過來。
“說起來,我們惜惜就是性子太軟,纔會總是受人欺負!”
夜玄凌慵懶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口中飄出,灌進衆人的耳朵裡,帶着一股顫音,讓人恍以爲聽錯了!
說喬念惜性子太軟?她擡腳就能上天的主兒,哪裡軟了?她要是性子再硬點,別說鎮國侯府,就連皇宮的房頂都敢拆!
衆人心中腹誹卻不敢說出來,只能不走心的順應,臉上表情一個個跟吃了蒼蠅似的,扭曲的那叫一個極致!
目光往衆人臉上一掃,夜玄凌脣角挑起,依舊是那漫不經心的態度,只是,後面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道道寒芒利刃直直地戳進衆人的心口。
“經過今日的事情,父皇也是擔心惜惜吃虧受委屈,所以特意賞賜龍尾鞭,上打昏庸老子,下抽無理小輩,御賜的東西代表着皇上的意思,跟持鞭之人無關,我們惜惜向來不會沒事找茬,可也不能受欺負,誰若是皮癢了骨頭乏了,倒是可以試試。”
一句話說得跟鬧着玩兒似的,漫不經心,卻真實地抽在了衆人的心上,這鞭子代表皇上的意思,不管你是不是長輩,抽了也佔着理!
一陣風吹來,鎮國侯府衆人齊齊打了個哆嗦,大家都清楚,這龍尾鞭上盡是倒刺,別說抽到,就是力量不對被劃到那也是一條條血印子啊!
眼看着喬念惜將龍尾鞭從錦盒中拿出,鎮國侯府衆人太陽穴又跟着突突的跳,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眼看着那條鞭子,喬念惜眼底開始放光,沒有絲毫掩飾的咧嘴就笑了。
這龍尾鞭雖然不是金剛新材料製作,可都是古代純手工的細活,其中的精美絕倫一點都不比現代差,最重要的是,這鞭子“打昏庸老子,下抽無理小輩”的定義簡直不要太贊!
“試試看合不合手,改天心情好了找人練練手,你玩兒沒事,可別傷了自己。”
說話之間,夜玄凌伸手給喬念惜鬢前落下來的頭髮別到耳朵後面,臉上的表情簡直柔和的能融出水來!
衆人只聽着就全身發涼,一個個低着頭,都不敢看,特別是喬宏遠和林氏,更是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剛纔夜玄凌的一句話,明顯是衝着喬初穎來的,聽到祭月說將她扔出去這纔沒深追究。
今日的事情鬧到皇上跟前,雖說對於夜玄凌和喬念惜來說是完美結局,可之前看起來喬念惜被算計就是受了欺負,夜玄凌這個小心眼兒的男人可是睚眥必報的!
別人對夜玄凌害怕不敢擡頭看,喬初憐卻控制不住,偷眼瞧着夜玄凌將喬念惜捧在手心裡的模樣,眼底騰然飄出一抹陰狠,雙手死死地攥了起來。
要不是喬念惜這個天煞孤星迴來,站在夜玄凌身邊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都是喬念惜這小賤人!
喬念惜滿心歡喜的接過鞭子正欣賞,猛然間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餘光飄出去,脣角勾起,轉身揚起鞭子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