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打量,羅月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坦然的對上她的眼睛,眼中依然含着隱隱的興奮,甚至有些雀躍。
但是儘管是這樣,顧久檸仍然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裡見過她,又或者來說她們的確素不相識。
“世子妃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是在害怕什麼嗎?”這一次盧月反而自己主動問了這個問題,只不過得到的卻是顧久檸那一聲冷哼。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想當初她們可算是陰差陽錯的錯過了一回,當然羅月是知道顧久檸的顧久檸卻並不一定知道,羅月看顧久檸現在這幅反應,恐怕是半點印象都沒有的。
“當初世子妃從京城往這邊走的時候,是不是也遇見過一個不同的人呢?”
最終羅月還是緩緩開口,這恐怕只有她才記得,也只有她纔會記得這樣無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同的人?
她說的那個不同的人是誰,顧久檸半點概念都沒有,甚至有些聽不懂羅月說的話,不過見她那副神情,她知道也清楚得很,對方是有備而來。
她們之間有過什麼樣的故事或是顧久檸是不知道的,但是當羅月說到自己曾經到過這裡,她就更是納悶了。
自己有沒有來過這裡,恐怕自己心裡還會比她更糊塗嗎?
她肯定是確信自己從未來過這裡的,那麼又是怎麼和她有一面之緣的呢?
“世子妃貴人事多,記憶模糊也是在所難免,只是倘若世子妃仍然想不起來,那不如就讓民婦來說一說,也替世子妃捋一捋思緒,重新回憶那日的事情吧……”
羅月一貫做的是一副冷淡的閒適的模樣,嘴角那淺淺的微笑讓人家覺得既不帶有攻擊性也沒有完全的柔和。
當初顧久檸從金城一路來到旭烈國並沒有經過九龍莊,連着方圓的幾個地方,也是沒有任何行進的蹤跡的,甚至可以說是往不同的方向,壓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處。
若是說她們兩個人真的有見過,那也是隻能因爲羅月不在這裡,而不是因爲她來過這兒。
“那日世子妃在大街上行俠仗義,順手救了一個小姑娘,世子妃還有一些印象吧?”
羅月笑了笑說道,話裡的內容也瞬間把顧久檸給拉回了那段記憶,頓時變清晰了起來。
的確,那個小女孩是她一直以來都沒有釋懷過的傷疤,她對她做了承諾,卻沒有履行承諾,甚至還讓她失去了寶貴的生命,這一點顧久檸是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在旭烈國了,這羅月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世子妃不必着急,那小姑娘其實……我正好認識。”
話還沒有說完,顧久檸騰地一下站起來打斷她:“你認識?”
那小女孩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還是一個頗爲不受看重的人,怎麼可能是會被羅月認識的呢?
“其實就是偶爾說過話,或者她把我當做朋友而已,我對她也便有些印象。”
原來在顧久檸到那裡之前,那小女孩兒已經在那戶人家裡待的很是艱難,除卻顧久檸伸過援助之手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曾幫過她。
而那個人自然就是顧久檸面前的羅月,那時候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裡,是因爲和跟着慕容華逕一同去那邊談生意,恰巧碰上了那女孩兒。
也是和顧久檸有着一模一樣的心路歷程,於是便出手幫了她,只不過她的出手卻和顧久檸不一樣。
她並沒有把她買下來,只是給了她有了自己的“私房錢”,也有能力去在她們虐待她的同時照顧好自己,起碼不餓死。
或者說她當時也教給了她一個道理——
“我告訴她,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忍得了一時,那從今往後便有大把大把的榮華富貴等着她。”
“因爲不論是對於她還是對她的爹爹孃親來說,對她不好,都是浪費了他們得到榮華富貴的機會。”
羅月一字一句說得清楚,分明地進入了顧久檸的耳朵裡,她見她那雙眼睛雖說有些渾濁,但是卻神奇的讓她感覺到了那雙瞳孔裡面隱含着的精光。
“那個小姑娘聰明伶俐,雖說一直受着虐待,卻能在他們的欺負和打壓之下安然無恙地度過這麼多年,你若說她沒有半分本事,那也是不可能的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羅月眨了眨眼睛,看上顧久檸眼神中的那一抹興味,分外的清楚。
而這樣的眼神彷彿要把顧久檸內心的想法給看透,就好像是在嘲笑她當時做的決定有多麼的荒謬,多麼的可笑。
因爲她的插手,給女孩兒帶來了滅頂之災。
不知爲何,顧久檸堪堪向後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沒有發出聲音,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自從我教了她這些道理,也教了她一些阿諛奉承或者逢迎的手段方法,漸漸地她在那戶人家裡便從飽受捱打變成了默默無聞。”
雖然看到顧久檸的微微失態,但是羅月還是一直不停地說着:“她很感謝我,那些日子常常來找我,只是我也只是短暫的停留在那,後來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畢竟他也只是那裡的一個過客而已,相比之下也是那女孩兒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或許一點作用也沒起,或許是因爲她的指點才能讓她繼續在那樣的人家裡活下去。
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或者說顧久檸有一肚子的疑問,有一肚子的想法,但是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呵呵……”羅月驀地一聲輕笑,那輕笑莫名讓顧久檸聽起來覺得有些諷刺,“世子妃這時候會不會想問,我爲何沒有把她買下來,帶回來做貼身丫鬟呢?”
的確,她說出這句話之前,顧久檸心中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倘若她先她一步把她帶到這裡,那麼那樣一條無辜的生命並不會因此而消失。
“世子妃好像忘記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那麼多理所當然,我指點她,也已經是我覺得對她最好不過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