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世子,正事要緊。”顧久檸轉過眼,避開他的目光。
“其實,也沒什麼正事。”帶着笑意的聲音落入耳裡,聽他的語氣似乎還格外認真,顧久檸一時間有些疑惑。
這?今日過來莫不是隻爲了誤導探子?
容墨動了動身子,見她疑惑沉思的樣子,神色放鬆了些,往椅子上一靠,笑道:“顧姑娘今日過來其實便是正事,至於其他的容某早已辦妥,只是……”頓了頓,他奇奇怪怪的如同擔憂般盯住顧久檸,繼續說:“只是,魏王若是與顧尚書有了間隙,顧姑娘身處尚書府,怕是得再次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在座的人誰都不是傻子,容墨能想到的顧久檸自然也想得到,此後若是魏王開始打壓尚書府,顧平生定然會將這些事情懷疑到她頭上,屆時候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清楚,她當真是開始有點兒麻煩了。
但顧久檸雖然不喜歡麻煩,卻也不畏懼,似玩味般似笑非笑道:“容世子多慮了,既然事已至此,那便由着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倒是想得開?”
“那不然,你覺得還有什麼辦法?”顧久檸又端起茶喝一口,眯起眼睛,道。
面前的男子往前坐了些,胳膊撐在桌上,拖着下顎,眉眼彎了些,晶亮的瞳孔裡透着幾分玩笑的樣子,道:“也不然,其實倒還真有別的辦法。”
“哦?世子覺得該如何呢?”顧久檸雖然這麼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對他的說法毫無興趣,在答話的時候甚至連眼瞼都不擡一下。
容墨倒覺得無所謂,神色動作未變,將自己的建議娓娓道來。
“姑娘若是身後有人,顧尚書哪怕是想對你動手,怕是也得掂量幾分的。”點到爲止的話意思卻格外清楚。
顧久檸頓時來了精神,眼裡一下子蘊了笑,擡頭對上他,眨眼。
“身後之人嗎?我還以爲容世子便是小女子身後之人呢!”
容墨緩緩掃過她一眼,沒確認也沒反駁。只是……他心中也涌現出了一絲一毫的怪異之感,明明自己已經沒看她,爲何那雙笑意中帶着狡黠的眼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顧久檸心中一喜,內心戲上演個不停。腦子一轉不由笑了起來。
莫不是自己真的抱上了這條金燦燦的大腿?那她豈不是,啊啊啊!內心雖然依舊咆哮起來,但面容之上也只不過是上了淡淡的笑意。
當然,在容墨眼裡,是扭曲的笑意,他張張嘴想說什麼話的時候,卻被人打斷。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世子大人可是一定要保住我的小命兒,我….”
“………”點頭。
“好勒。”顧久檸終於笑出了聲音來,但在容墨的視線下,還是不甘不願的噤了聲,對他直點頭,道:“呵呵呵呵呵,這…既然沒什麼事的話,小女子久不耽誤世子大人的時間了,那就先告辭了。”
“無礙。”
顧久檸臉色一僵,乾笑了幾聲。
你沒事兒我還不願意在這兒待呢,明明挺雅緻漂亮的屋子,怎麼着待在裡面卻感覺這麼壓抑?她也不顧面前的人到底是什麼反應什麼想法,直接站起來往外面挪動。
雖然面前的這個人身份地位權利都比自己高出了一大截,甚至能夠將自己的命捏在手裡,可顧久檸還是底氣十足,畢竟他這麼費盡心思想要找回來的腰牌定然不是平凡之物,而那腰牌丟在了尚書府,但對於面前這個人來說,偌大一個尚書府內,可用之人也就只有自己一個。
一邊笑意盈盈看着容墨,一邊一點兒一點兒往門的方向移動,走出一大截後,顧久檸看着對面和自己視線相對卻一句話也沒說的人,舒了一口氣,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回去。
“容世子,告辭。”話落,顧久檸轉過身,大步流星往緊閉的木門出走去。
不過堪堪幾步路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肩胛骨一疼,腳步一頓,顧久檸偏過頭看向肩膀上的手,脣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容世子這又是何意?”
容墨一愣,笑意一斂。
對啊!他這是何意,明明已經無事,爲何自己還要攔住她?可心中雖也疑惑,但容墨扣在顧久檸肩膀上的手依舊未鬆開。
“呵呵,世子莫不是看上小女子了?可先鬆開我?莫非容世子不知這男女授受不親?”顧久檸說話的時候,視線又落到肩頭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上,眸子中似乎微微閃過什麼情緒,不動聲色的抿嘴,擡手,將肩上那隻手一點兒一點兒掰開。
隨後,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
身後,容墨的手還是方纔的姿勢,愣在半空中,木門再一次關上的聲音傳來後才徒然一驚,緩緩動了幾下手指,眸光幽深。
收回手後,方纔扣在顧久檸肩上的那隻手,指腹在手心中慢慢磨蹭幾下,微微吸了一口氣。
腦海中又記起了方纔手指上傳來的溫度,不溫暖,但堅毅。容墨有些不解的皺眉,腦海中徒然又浮上了那雙靈動的眸子,以及她走之時調侃的話。
——世子莫不是看上小女子了?容墨臉色一黑。
不知羞恥的女人。
他,怎麼有點兒奇怪了?想來想去索性不想,容墨收斂了情緒後往屋子最裡面一角的低矮桌椅上走去,在一堆宣紙裡翻了許久,擺上筆墨紙硯,沉思片刻後緩緩垂首,在紙上落筆寫下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末了,摺好紙張裝入信封,放入衣袖內後,邁着大步出了這屋子。
屋外不遠的地方,有人候着。
——
“主子。”
“去將莫老闆喊來。”
“是。”
簡單吩咐好後,容墨又回了屋內,只是這一次屋子的門開了一半。
很快,敲門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椅子上坐着的容墨聞聲,朝屋外喊了一句進來。
推門而入——莫老闆。
“主子。”
“莫老闆坐。”容墨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邊說話一邊從袖袋中掏出方纔不久才寫好的那封信。
莫老闆聞言,彎腰行了禮便坐了下來。